余生予你欢且喜+番外(26)

作者:丹心执笔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司徒喜也自然地拍去,裘欢肩头,顺着斗笠淌下来的水滴。

却不知旁人看起来是什么滋味。

“没有人私自出城来送吧?”一身蓑衣的李成欢坐在远处半山腰的小茶铺喝着茶,山下二人的情形尽收眼底。

羽林军统领跪下回话:“方圆百里都已经严密摸排,司徒喜的手下都被囚于各自府中,没有异动。”

李成欢看着山下细雨中无比般配的一对璧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本来他有机会做他身边那个人的,可是现在,他身边那个位置,终究被他许了另一个人。

“撤兵。”

“是……”

福寿看了看越发阴沉的天色,春雨绵延,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皇上……您看这天色……咱们也走吧。”

李成欢没有动静,又坐了半晌,眼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中,才决绝转身,这一次,是真的永生不见了。

他是对自己说。

第50章 人间

裘欢和司徒喜走到小青岭。

约定好的车夫已经车马齐备,等在那里。

“张大哥好早啊。”裘欢冲车夫招手道。

“裘公子来了,”车夫热络地迎上去,夺过了两人的行礼,又准备去接司徒喜手中的木盒。

司徒喜急忙摆手:“这个不用,我自己来。”

车夫笑道:“没事,我帮您吧,这看起来怪沉的。”

司徒喜再次表示不用,然后往袖子里面掏着什么。

裘欢急忙上来制止,对车夫表示了多番感谢后,拉着司徒喜上了车。

“怎么了?”被拉着走的司徒喜一脸茫然。

“看你就不知道世道艰辛。”裘欢没好气地说,“你刚刚是不是想给车夫赏钱?”

“人家那么热情,帮我们搬东西……”

“错!雇车时我已经付了钱,等我们到目的地自然会一次结清,到时候再给赏钱,也合情合理。”

“你怕他看我们奇货可居,坐地起价?他不是你熟人吗?”

“利益当前,人心往往经不起考验。”裘欢耐心解释道。

司徒喜好像想起了往事,有些伤感道:“你说得对。”

裘欢看出他的心结,宽慰道:“我只是说有那种可能,也没说一定,只是做人做事多留个心眼,总是要好些。”

司徒喜不甘心提了提腰间的剑:“你说的道理我自然懂,只是我认为你未免太小瞧我的身手。”

裘欢无奈笑道:“哪儿能啊,只是我怕您半路脾气发作起来,把人家打个半死,我们到哪儿去找个识路的车夫呢?难不成我的寻儿是天生神童,二十年来还记得回家的路?”

两人在车内你一言我一语说着。

早早上车前喂马的车夫张大力听得背上直冒冷汗。

本来想着楚馆花魁带人私逃,肯定夹带了不少银钱,刚刚戴着斗笠的“奸夫”,也一身非富即贵的气派。这,杀熟杀熟,不就得从熟人身上下手吗。

可幸刚刚无意中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不然不明情况贸然出手……张大力摸了摸自己姑且完好无损的胳膊和腿,后怕不已……

———————

司徒喜的家乡少陵城位处西南,城中本来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澄江穿过,也正是因为此江,水好养人,千百年前的先祖临江而居,才慢慢形成一个城市。因为澄江,千百年来的少陵人,勤奋耕种,安居乐业。

慢慢的,西南少陵,成了人们心向往之的乐土,少陵城从几万人口的小城,扩大到了几十万人口,可堪与盛京相较的重要城市。

可是随着人口的剧增,澄江却渐渐脏了,这条供所有少陵人日常生活,和劳作所需的母亲江,也变成了人人闭口不谈的浊江。

司徒喜的父亲司徒拓临危受命,带着妻儿从富饶的西岭举家返回自己家乡——因为干旱缺水已经民不聊生的少陵城。

守城大将请命带兵治水,日以继夜披星戴月了五年,却死在了任上,罪犯谋逆,千刀万剐。

此后,浊江无人敢治,少陵人无水可用,也尽皆迁徙,城中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已经算是一座空城。

一行人顺风顺水,安全到达了目的地,张大力对于这条路颇有经验,只花了三天两夜,就到了问路山下,山中那条羊肠小道,就是通往少陵的必经之路。

裘欢看天色已晚,也不着急进城,准备和司徒喜就在问路山下的小茶店用个晚饭。

“公子,这儿又没下雨,太阳也西落了,您怎么还带着斗笠,快摘了吧。”

张大力作势就要去摘司徒喜戴了一路的斗笠。

司徒喜一个转身,警惕地打开他的手,把斗笠压得更低。

“诶,公子你怎么……”张大力费解地抓了抓脑袋。

裘欢急忙上去打圆场,把张大力拉到一旁耳语几句,张大力听了裘欢的话,害怕地看了司徒喜一眼,没说话,端起自己的饭碗,走到背后去喂马去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你之前得了天花,伤了脸。”

“那他怎么好像很害怕我?”

“可能怕你一时生气不给他结车钱。”

“什么?”司徒喜疑惑不解。

裘欢向他的斗笠里递去一个馒头:“快吃吧,我们吃了还要进城去呢。”

其实他刚刚对张大力说,司徒喜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容貌,凡是看了的人都免不了被他一顿毒打,自然不能给司徒喜详说……

“老板娘,你们是少陵人吗?”裘欢腆着一张俊脸给茶店老板娘套话。

“从前是,现在我们家都搬出来十几年了。”老板娘朴实地笑道。

“那现在城中百姓还多吗?”裘欢啃着馒头说道。

“不多了,有能力走的都逃命去了,谁还愿意留在那座啥也没有的空城啊。”

“怎么回事呢,从前我可听说,西南少陵很富庶的。”

“那是以前了,都是司徒拓那个狗官,听说借着治水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先帝把他的骨灰扬在浊江后,浊江就是一条没人敢管的毒江了。听说喝了江里的水都会得病而死呢,客官你说吓不吓人。”

吓不吓人裘欢不知道,他只是听到身后一阵碟碗破碎的声音,要是早几年,老板娘敢这样说,以司徒喜的个性,怕是命都没了。

裘欢急忙安抚了司徒喜,赔了老板娘碗碟钱,付了饭钱,吆喝张大力出发。

坐在车上的司徒喜捏着拳头一言不发,指甲穿过薄茧嵌到掌心,快把手都

刺穿。

“我爹他,不会是那样的。”司徒喜声音隐忍又沉重。

裘欢不断捏着他的手,想把他握拳的力道卸下,坚定地点头道:“我相信,教出这样好的孩子的父亲,绝不会是那种人。”

马车就这样,在坎坷山路颠簸,就像是人浮沉的一生。

第51章 江祭

马车一路风尘仆仆,少陵城三个字终于近在眼前。

裘欢打赏了车夫,与他寒暄了几句,张大力收了赏钱心满意足地驾车离开。

裘欢看着满是灰尘的城门,才第一次感受到,接下来的路,不管是龙潭虎穴,都要他们一起慢慢走了……

少陵城确实是如传言中一样难得一见的人烟稀少,裘欢和司徒喜走在正大街上,家家都是大门敞开,也没有人在意是否有强盗打劫,因为早已人去楼空。

偶尔得见一两个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的老人,听见有人路过连眼皮都懒得抬起,然后说一句,又来送死。

这里比司徒喜几年前来的时候还要荒凉。

司徒喜的家就在浊江旁边,青瓦白墙,还有一座江心小竹亭,如果不是当时抄家被烧成一片废墟焦土,应该很有江南韵味。

司徒喜摸着这里的一砖一瓦,童年的记忆一一浮现,江心小亭的石桥已被湍急的江水冲垮半截。

裘欢不识水性,还是倔强地挡在司徒喜前面,两个人一点点过桥,桥体已经摇摇欲坠,等到下水时,才发现江水比想象更深。

到两人渐渐靠近江心,江水也越发湍急,水位从两人小腿位置一直漫到胸口。

裘欢安全抵达江心小沙洲,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准备拉司徒喜上岸,司徒喜把木盒交给裘欢放好,却没有接住裘欢的手,转身着急地扎进江水中。

裘欢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地喊着他的名字,毫不犹豫就要脱了外袍下水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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