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天将头靠着他的胸膛,听着那一下下有力的跳动,心里欢喜又满足,曼声应道:“我知道,所以哥哥才赤手空拳地来赴约。”
润玉放开她一点,伸手抬起她下巴,低头凝视着她宝石一样的眸子,“卿儿是不是放了两瓣解忧莲在我心里?”
卿天眨了眨眼,伸一只手,描着他的眉眼,“没有,我只放了一瓣。哥哥你瘦了,只是一天没见……”
“还有一瓣去哪儿了?”
卿天支吾着不说,润玉无奈,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傻孩子,还瞒着我!我知道你把那两瓣解忧莲用在我这儿了。”
“哥哥怎么知道?”卿天见瞒不住,咬着唇无声的笑。
润玉微笑,“方才我同叔……叔父和彦佑决裂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若不是卿儿的解忧莲,方才我也许就挺不过去呢。”
卿天眼中浮起雾气,缓缓靠过去抱着他。
“我想护着哥哥,不想让你因为任何人伤心和委屈。”
“嗯,我也想护着卿儿。”
“哥哥,后日的决斗,你会赢吗?”
“只要卿儿想要我赢,我就会赢。”
卿天仰头,又是欣喜又是崇拜地看着他,“真的吗?”
他点头,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沉着的微笑道:“真的。为了卿儿,我会赢的。”
“可是你的伤这么重,穿这么厚的衣服都藏不住,”卿天皱起眉头,轻轻扯着他的黑色外袍,幽怨地道,“现在还把龙鳞都给送出去了。”
他在她头顶轻轻吻了几下,“我想跟你说话,想知道你好不好,所以顾不上了。我错了,别生我气好不好?”
这温柔认错的语音,带着一点沙哑又带着一点软糯,听起来如同孩子撒娇一般,她心都要化了,嘤地一声将脸埋到他衣襟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问道:“什么?”
“没什么,”她语音闷闷地,却听的出来带着笑意,“哥哥耳背。”
他也笑了,突然想起一事来,“卿儿,你听我说。你娘亲她……”
卿天仰起脸,伸出一指按他唇上,“哥哥不要说了,我相信你。”
“你别太难过了……”
卿天低声道:“我娘她,很孤单很辛苦,想起那时候我还责怪她,我就心里难过……”
“都是因为我。”润玉心里愧疚,“若不是因为我当年一念之差酿成大错,以致害死那么多人,她也不会这么恨我,你也不会去责难她。”最要紧的是,也不会只剩下三百年的寿元。
知道他又在自责,卿天不再说下去,柔声道:“哥哥别再自责了,我相信娘亲现在已经不会再怪你,她知道你对我好,你是个好人。”
润玉感叹道:“我常想,我再活着的意义,就是要好好弥补所有被我伤过的人,你娘亲她怨我,我能理解。她生前舍不得你只有三百年的寿元,我只要想办法去拿来那朵给你,她若有感知,必定会原谅我。”
卿天听得吃惊不已,凝视着他,坚决道:“我不要。那朵解忧莲同我没有关系,我根本不想要。”
若是不要你就只有三百年了,我说什么都要为你拿到它,润玉心里不为所动,嘴里却说:“好吧,我不同你争了,”他瞥了一眼廉华留下的那柱香,低声道:“时间不多了……”
卿天惊慌地要看一眼那柱香,润玉轻扳回她的头,柔声道:“不要看。”
炽热忧伤的吻,再次落下,缠绵悠远,相濡以沫,直叫人魂牵梦萦。
……
……
南天门外。
四个天兵面面相觑。
一个穿着大红袍子面目妖娆的长发男子,杵在他们跟前,非要在此时,求见天帝陛下。
天兵们都有些凌乱。
目前天界与魔界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尚未搞懂。
昨夜魔尊被杀,天帝就向忘川派去了重兵,之后自己也亲身前往魔界,整个天界都传说魔尊是被天帝陛下算计死的,魔界不忿,因此天魔两界又要打仗了。
之后天帝陛下回来了,在南天门吐了一地血,据前线传来的消息说,仗不打了,天帝陛下舌战群魔,当场揪出了杀害魔尊的真凶,从而平息了即将爆发的大战。
现在新任魔尊又在此时来求见,天兵们看了看天,这时候是会见客人的时间么?
况且,天帝陛下已经下界去好半天了,至今未归。
天兵们纷纷腹诽。他们都是天界老兵了,先天帝在的时候,天界没有这么多人来拜访,先天帝也没有如此频繁地外出,更没有什么在南天门外就吐血一地的先例。
天门守卫,本是一件不伤脑的轻松活,愣是被天帝搞成了挡这挡那还得管洗地。
魔尊不信天帝不在,坚持要天兵将自己拜帖递进去。估计是被天兵们坚决阻扰太久,他俊美的脸上已经开始黑气滚滚。
一个天兵道:“魔尊不信也没办法,陛下当真不在。”
魔尊道:“也好,那本座求见上元仙子。”
天兵道:“没有上元仙子,只有上元公主。”
魔尊吃了一惊:“上元公主?何时封的上元公主?”
天兵道:“今日刚下的诏书。”
魔尊想了一想道:“本座求见上元公主。”
天兵小心翼翼道:“如此时辰,求见上元公主不太方便。”
魔尊气极,反笑出声来:“好罢,那本座就在这里等陛下回来。”
突然一天兵指云阶下道:“陛下回来了。”
魔尊转头看去,还真是天帝陛下回来了,夜晚时分穿着一身黑衣,在微暗的夜光云雾下差点看不出来。
“魔尊!”天帝见到他半点都不惊异,客气地做了一个延请的手势,“请。”
“请!”魔尊也不客气。
两人并排而行,步入南天门。
入了璇玑宫,进了七政殿,魔尊退后一步,随在天帝身后,亦步亦趋。
“不必如此,如今你是魔界之主,理应与我平起平坐。”天帝驻足等他。
魔尊微弯了身子,恭敬道:“九詹不敢。”
天帝微微一笑,自去案后坐了,道:“今日可还顺利?”
魔尊九詹答道:“起初大家倾向幽城王,后来火神出面反对,最后擎城王的永湖公主也向擎城王谏言了几句。最终定了我出任魔尊。”
“甚好。”天帝点头,打量着他,问道,“你今日怎么敢公开上天来,也不怕人见到泄露了秘密。”
九詹答道:“今日众长老城主已经决意与天界订立盟约,我同他们说我今日就会来拜访陛下洽谈事宜。”
天帝满意地点头,又道,“如何,做这魔尊可还习惯。日常要小心些,魔界太乱,想上位的人不少。”
九詹答道:“有些惴惴。妖界分出,终究还要掌理两界事务,压力是有些的。”
天帝道:“无妨。待天魔两界订立盟约,冥界事务,你可分些出来,我令司命府助你一臂之力。”
“是。”
天帝道,“这几百年来辛苦你了。”
九詹道:“陛下才辛苦,传我秘术,每隔十年便为我疏通经脉,又赠我各色奇珍异草助我修炼。若美元陛下相助,我哪能如此快就得了冥王之位。”
天帝满意道:“也要你天资够好才能见成效。只是,”他皱眉,上下打量九詹,“你非要打扮成这个样子么?”
九詹脸红,不好意思道:“那冥界之中一色乌鸦黑,看得好生气闷。”
“你可有后悔?”天帝问道。
九詹道:“不悔。天界规矩太多,日日守在披香殿中不得自由,还是冥界自由自在一些。”
天帝笑出声来,“规矩多这话确实不假。我问你,冥界如今你是可四处随意走动对么?”
“是。”
“幽绝泉,你去过了吗?”
“去过。那里冰寒刺骨,环境甚是恶劣。”
天帝道:“我听说泉底有数十万年的冰晶凝。我想要一块。”
九詹吃了一惊,他倒是有一块,是上一任冥王传下来的,“陛下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天帝不肯说,只是道:“你有没有,若是没有,我这便随你自己下去取。”
“陛下去不得,那幽绝泉太过冰冷,会伤了陛下。我有一块,只是那东西太显眼,若是我给了陛下,旁人万一问起,有些不便,最好想个法子公开名正言顺地给陛下。”
天帝道:“这有何难。明日订立盟约之时作为信物,与盟书一道交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