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走过来，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夜嫣不与旁人亲近，防备地退开了两步。
夜祁将手中的馒头递给了夜嫣。
饿了一天的夜嫣狼吞虎咽地吃了。
“你刚刚在做什么？”夜祁问。
“接雪花，然后藏起来。”夜嫣天真地说。
她还有点懊恼，“可是我接不到，它一掉下来，就化了。”
“那是因为手的温度高，把雪花融了。”夜祁又问，“为什么要藏起来？”
他觉得她有点傻。
夜嫣抬头看着天空落下来的雪，有点呆。
“我们一直生活在很南边，哥哥没见过雪，我想藏一点给他。”等我去了天堂，亲手交给他。
……
第321章 夜嫣：“以后我陪你，你就不孤独了。”
夜嫣看向天空，呆软又倔强的模样，深深地映在了夜祁的脑海里。
就是那一刻，夜祁开始注意到夜嫣里。
夜祁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夜嫣的世界里，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一年的冬天比以往的都要短一些。
夜嫣执着于把雪花藏起来。
可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一拿到手上就化了。
春天要来了，电视的天气预报说，雪要停了。
夜嫣急哭了。
一个人躲在小角落了，悄悄地抹着眼泪。
雪花要化了，她还没有藏起来。
哥哥看不到了。
夜嫣躲在角落里，一边干着急，一边抹着眼泪。
她模糊的视线里涌进了熟悉的画面。
自从和席盛的丑闻曝光了，她的母亲夜婕逃离了夜家，去到了很南边的城市。
那个城市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小时候，她和哥哥最爱围着电视机转。
“哥哥，好漂亮的雪哦。”
年少的她，扎着可爱的羊角辫，指着屏幕对哥哥说。
屏幕里，是一片雪景。
纷飞的大雪给世界粉饰上了银装素裹。
“好美。”夜嫣的眼睛都亮了，像是缀满了星辰，闪亮亮的。
哥哥抬手摸着夜嫣的头，“嫣嫣是要看雪吗？”
夜嫣乖唧唧地点头，“想。”
“那以后哥哥带你去看。”哥哥笑着保证。
“哥哥想看吗？”夜嫣天真地问着。
“哥哥没有见过，当然想。”哥哥继续摸着夜嫣的头。
夜嫣笑得很甜，“见了雪，我要藏一点，送给哥哥，好不好？”
哥哥说好。
夜嫣的眼泪止不住，扑簌扑簌地往下来。
她要送给哥哥的雪，根本就藏不住。
画面在转，夜嫣的思绪一下就跳到了车祸。
“嫣嫣，不怕。”
“嫣嫣，快跳。”
“嫣嫣，活下去……”
在生命的倒计时，是哥哥将她从车里推了出来。
她摔得好痛。
手脚的关节处都摔出了血。
她最是娇气，痛到呜呜地哭着。
她还在等着哥哥跑过来哄她，每一次她委屈了，哥哥就哄她。
一直一直哄着。
可是，她等不到了。
她等到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她的母亲，她的哥哥，丧命在车祸之中。
那一刻，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她成了一个孤儿，后来辗转到了孤儿院。
她逃了，逃到了席家。
她被席家轰走了。
她最后的终点是夜家。
夜嫣抹着眼泪哭着，夜祁来了。
夜祁将厚厚的毯子盖在了夜嫣身上。
“不哭。”夜祁掏出了手帕，擦掉了夜嫣脸上的泪水，“你是男子汉，不能哭的。”
夜嫣缩在角落里，眼泪还在掉，“我的雪花要没了。”
夜祁从怀里掏出了热腾腾的馒头，递到了夜嫣的跟前，“还会有的，这里每一年都会下雪。”
夜嫣抹了抹眼泪，问夜祁，“真的吗？”
夜祁点头。
夜嫣不哭了。
夜嫣接过了夜祁手中的热馒头，一口一口吃着。
“三少爷，”夜嫣有点哽咽地问，“他们都不和我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夜祁蹲到了夜嫣的身侧，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际，低声说，“因为我们一样。”
夜嫣不懂，“哪里一样？”
他的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她则是最邋遢的。
他们不一样。
夜祁沉默了好久，缓缓地开口，“一样孤独。”
夜嫣抬着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夜祁，“以后我陪你，你就不孤独了。”
这样，我也不孤独了。
……
第322章 “我以后不会让你挨饿了。”
夜嫣的眼睛很亮。
哭过了，眼眶红红的。
可是那一双美丽精致的眼眸荡着亮晶晶的水光。
十五岁的夜祁有点呆了。
她的眼里是满目的星光，她的眼里是璀璨的碎光，她的眼里是诚挚的期许。
那一刻，夜祁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久久无法言语。
夜祁不说话，夜嫣以为自己被嫌弃了。
那时候的她，头发剪得像是狗啃过，一身邋遢。
根本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假小子。
夜嫣有点失落地往角落处挪开了，“你不需要我陪。”
她的语气里全是委屈。
她是孤独的。
没了麻麻，没了哥哥，她什么都没有了。
世界好大，大到她找不到容身之所。
内心的孤独是现实的物质无法填补的。
夜家像是一个黑大的牢笼，将夜嫣紧紧地罩住了。
这里没有，是因为没有裂缝。
她初来乍到，孤身一人。
她的身份本来就尴尬，所有一直不被待见。
大房的小姐会故意抓弄她，往她的身上扔虫子。
二房的少爷会欺负打骂她，推她出去受罚下跪思过。
唯有三房的三少爷夜祁，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所以她的心中生生了期待。
他是夜家的骄傲，她是夜家的毒瘤。
与他作伴，她自然是配不起的。
夜家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她的地位，比下人还不如。
“我需要。”夜祁开口了。
夜嫣有点呆了。
他需要。
这样他们是不是可以结伴了？
她不孤单了。
夜祁抬手给夜嫣整了整身上的毯子，“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
夜嫣咬着吃到了一半的馒头，眼眶红红的，“好。”
说完了好，夜嫣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控制不住了。
她不敢哭出声。
哭出声，要被罚的。
冬天里跪一个小时，真的太难受了。
“怎么又哭了？”夜祁用手帕给夜嫣擦着眼泪。
夜嫣抱着馒头说，“昨天不能吃晚饭，我太饿了。”
因为不是一个人了，所以热泪盈了眶。
夜祁又拿出了一个馒头，递给了夜嫣。
“我以后不会让你挨饿了。”
夜嫣接过夜祁手中的馒头，“谢谢三少爷。”
夜祁擦干净了夜嫣的脸，“我是你三哥。”
夜嫣乖乖地点头，软软地叫了一声，“三哥。”
叫了三哥，夜嫣又哭了。
她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直娇养着。
家庭的突变，她遭受了太多太多。
她还没有破茧成蝶，她还没有足够坚强，她只能悲戚戚地哭着。
夜祁又用手帕抹去夜嫣的泪，哄她，叫她别哭。
夜嫣不哭了。
夜祁从衣兜里，掏出糖果。
夜嫣接过了糖果，眼眶还是红的。
可是她看到了糖果，脸上还是生出了甜蜜蜜的笑脸。
夜祁呆住了。
他第一次看她笑。
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已经擦干净了。
她一张素净的小脸，哭得眼眶红红，这么咧嘴一笑，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笑成了可爱的月牙型。
最耀眼的是唇角的小梨涡。
像是灌了蜜糖一样。
甜丝丝的。
夜祁一下子就呆了。
他的黑眸里是夜嫣甜甜的笑。
她很合适笑。
那一刻，夜祁有点心动了。
他想让她一直一直笑。
……
第323章 他等不及了。
夜祁坐在了后座。
身子往后一靠，他开始闭目养神了。
脑子里全是夜嫣的模样。
缩在墙角的她。
接着雪花的她。
笑得明媚的她。
所有细碎的画面像是一个旋转木马，一点一点地在夜祁的脑海里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