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止不住恶意的想,死吧。
但她脑中突地想到安朵之前站在床边看着她的样子,明明是那么让她恶心又烦死了的脸和居高临下的表情。但却只有她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只有她……
如果不是她多观察了自己的不对,是不是她就只有在这里等死?
恨不得安朵去死的期盼和茫然惶恐的情绪在心中交织,她紧盯着安朵紧绷的唇线。亮得惊人的眼复杂而难堪的颤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她当然是恨不得安朵死的,安朵死了,爸的一切当然会留给她,她可以把妈接回来。再也不会有人一直踩在自己头上,让她顶着私生女的标签被人暗地里嘲笑,安朵死了有那么多好处,自己为什么要犹豫?
“你当我蠢?”安朵清冷自嘲的声音突然传来:“老布拉格被我父亲逼迫得已经没了退路,他恨不得杀了和我父亲有关的所有人。你现在告诉我他只会杀了我们其中一个,然后留着我们其中一个安稳无恙的回去,你真以为我会相信?”
是的,两方已经是杀得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老布拉格怎么会对他最大的仇敌向建林的骨血手下留情?当然是恨不得她和向婧统统死在这里最好。
这把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泼在向婧身上,她涨红了脸猛地抬头看向被人挟持仍旧镇定自若的安朵,只觉双颊火辣辣的疼。亏她还犹豫挣扎了这么久,却没看透这一点,向婧又是羞愤又是憋屈,一时间几乎忘了绑在自己身上的炸弹。
“啧……”波奇咧嘴一笑。略带赞叹的道:“怪不得老布拉格决定先弄死向婧,再用你去和老板谈判,原来如此。比起向婧,显然是你更能让老板退步啊。”
什么意思?
向婧气得死瞪着波奇,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恐怕已经凌迟了波奇数百次。
安朵一双眸子冷静清寒:“怪不得之前我遇到这么多次危险,原来是你们在通风报信。”
“那可和我们没关系。”波奇叫屈:“我们作为最后的底牌,当然不能在之前让人看出不对劲来,这才是我们第一次动手,小姐您可不能随便诬陷我们?”
安朵的目光轻轻的和岳搏的目光碰到一起,四目相对又飞快移开,淡声道:“所以你们得知我要在船上拍摄最后一期节目的消息后,提前通知老布拉格的人上船准备,就是为了现在对我动手?真是绝妙的主意,异国他乡、孤海之上,只要控制了这艘船,就算陆地上发现了不对劲,过来最快速度也要几个小时,而这几个小时足够你们将所有事情都做完了。”
波奇但笑不语,几秒钟后才道:“当然,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我们占据上风。小姐,您何必再挣扎呢,顶在您头上的枪可不是玩具,只要稍稍擦枪走火就会砰的打出去,您美丽而让无数人惊艳追逐的头颅就会像西瓜一样爆炸。”
安朵沉默下来,垂着眸子终于不再说话,似乎被他的形容词说得怕了,再也没了底气。这个情况让阿道夫松了口气,让波奇更放心。他似乎笃定安朵一行人今天都会玩完,索**费时间在这里和他们废话:“各位兄弟,现在情况摆在这里,不想你们亲爱的小姐出事,就麻烦请让开一步。当然就像我们之前说的,小姐暂时不会有危险。你们将有大把时间拆炸弹救了里面的那个。就算你们没完成任务,但只要把房间里面那个蠢货保护好,老板怎么也会放你们一把,你们说呢?”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岳搏迅雷不及掩耳的对波奇动手。波奇脸色一变,正要让阿道夫看好安朵,只听旁边传来刀子扎进肉的噗呲声,下一秒阿道夫紧扣着的手臂突然一松。差不多是同一时刻,一颗子弹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犹如慢镜头回播一样,擦过安朵的发顶,噗的送进了阿道夫的眉心。
现场情况突变,在子弹进入眉心的那一刻,安朵迅速弯腰捂住腹部,往前猛地一滚。前边传来波奇错愕的骂声和打斗声,以及阿道夫的身体砰的倒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向婧被吓到的凄厉尖叫声。
第1749章 侥幸脱离
她的肩膀很快被人抓住,艾迪惊慌的声音传进耳中:“安姐,你没事吧?”
其他保镖迅速围拢过来,聚集在她身周。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波奇此时已经被人制服在地,头顶上抵着一把枪,根本动弹不了。现场情况突转,安朵坐在地上靠在艾迪身上呼吸急促的看着前方。
在她前边两米不到的地方是阿道夫的尸体,他的眼死不瞑目的瞪大,眉心的弹孔流出泊泊血液,他的腹部也在流血,像是止不住的破洞一样,触目惊心的血液流出侵染了衣服和皮肤。
那双眼睛隔着人群、透过缝隙直直的盯着她,安朵手中的小匕首哐当一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僵硬的低头,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上以及丢在地上的匕首上沾满了血迹,她的手一下抖了起来,一直保持的镇定终于濒临破碎。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做的没做。对方要她的命,她当然应该反击。但道理归道理,在这种紧迫的局势下,一个人突然在面前死去,除非杀人如麻或者根本不当人命是一码事亦或者早就见多了这样的事,否则总会忍不住害怕,就像现在还在崩溃尖叫的向婧一样。
“安姐、安姐,你还好吧,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艾迪焦急担忧的问道。
安朵下意识的捂住腹部,察觉到了动作的突然又连忙松开,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声音喉咙有些发空,咽了咽口水才道:“我没事。”她深吸口气闭上眼再睁开眼,看着倒在地上的阿道夫已经没了之前的惊惧和惶然。就算再来一次,她仍旧会这么选择。她答应过阿虞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宝宝。就算为此卡枪杀人沾满鲜血,她也在所不惜。
安朵咬着泛白的嘴唇,抓住艾迪的手臂:“我没事,只是有些被吓到了,腿有些软,你扶我起来。”
艾迪连忙将她搀扶起来,拿出纸巾抖着手给她擦掉手上的血迹,但怎么可能擦得干净。安朵已经缓过神来,握住他的手:“别擦了,擦不掉的,带我去浴室洗吧。”话虽如此,她的手还是有些僵硬。
客房太乱,在几个保镖的示意下他搀扶着安朵回了客厅,让她坐下后连忙去浴室打水:“安姐您先坐一会儿,我去浴室打水过来。”安朵浑身都发软,比起去浴室洗干净,还是他打水过来比较快。
安朵嗯了声坐在沙发上并没动,盯着自己染着血迹的手一直看。艾迪用最快的速度打过来一盆水,用毛巾使劲儿擦拭她手上的血迹。
因为她捅阿道夫的时候速度本就快,血液只是溅了一些在手上还有顺着匕首流在她手上的,其实并不多。但安朵总觉得那股味道和触觉如影随形,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岳搏等人将绑着的波奇扔到了她面前。
岳搏顺势捡起了她的那把刀子,擦干净了递给她,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干巴巴的夸奖道:“小姐您刚才动作真快。”
安朵道谢后,垂着眸子将那把小刀接了过来,重新放好。这把刀子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放的、或者放在哪里,阿道夫只记得防备她脖子上的那颗子弹,根本没注意到她还有其他武器。加上当时情况危急,阿道夫两人的处境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几番之下和岳搏联合,这才侥幸逃了出来。
现在想想仍旧是一身冷汗,这实在是幸运,要是疏忽大意一点,阿道夫绝对会让她陪着一起死。
深吸口气,她看向岳搏:“向婧身上的炸弹?”
“正在让人拆,您放心那只是最简单的炸弹,我们有经验。”岳搏解释。
安朵点了点头,目光才挪向了地上的波奇。四目相对,这个人高马大大的白种男人肿胀着脸吐出一口满是血液的唾液,自嘲的道:“随便要杀就杀。”
这幅无赖的样子显然是不准备交代什么,安朵垂着眼看向岳搏:“谁会审讯?”
“小姐交给我,保证让他什么时候断奶都说出来。”一个脸色难看的白种保镖走了上来,目光如刀一样刮在波奇身上,沉声道。
“好。”安朵点点头:“那边房间交给你,不管你威逼利诱还是其他办法,总之我只要结果。”现在她所处的世界根本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一个,既然不懂那就别不懂装懂,审讯这种事交给专业人士来,无论是效果还是速度都会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