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餐饭，还有现在的这个谈话……都让她有了一种，他们又恢复到了之前什么都没有戳破的时候的关系。
可那样的关系，是假的，婚姻是假的，就连他给予的温柔，也是假的。
白夜时微微凝眸，“舒瑶。”
“嗯？”
“你之前对我说，让我不要演，做自己。”白夜时顿了顿，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沉声道，“可演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时候是演，什么时候是本心，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双瞳倏地瞪大，舒瑶攥紧了双手。
“你希望我做一个对待协议妻子的丈夫，我做了。但是，那与我去扮演一个好丈夫，并没有区别。”白夜时很平静地道，“所以，我是怎样的丈夫，取决于你。”
“你可以希望我对你好，毕竟这样你会好受很多。”
舒瑶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眶中，再次浮起了点点泪花。
白夜时的话，平静，低沉，不带任何感情，但说出来，却仿佛比那群亲戚说的那些，更要让她感到难过。
与难过一起诞生的，还有自责，还有心疼，还有些许不敢言说的开心。
自责，是因为她太过于主断了，自认为白夜时不演就可以变好。也过分的妄想，通过这样的改变，能让变好。可是，她却完全不了解他……
心疼，是因为这样的陈述，太沉重了，一个人，怎么会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人格，怎样强大的心脏，才能让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开心，则是因为，原来之前对她的种种冷漠，也只是演的……
“对不起。”舒瑶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瞳仁中，“是我太过着急了。”
白夜时没吭声。
“我们慢慢来……”深吸了一口气，她再次看向他，“你按照你想做的做，演也没有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有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感情。”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们很担心你
翌日，舒近波醒了过来。
躺在病床上，冷静的听完了医生说的手术的事儿，他才开口问在一旁服侍的陆梅，“瑶瑶来过吗？”
听到他的话，陆梅心头一跳，下意识的说，“来了。”
醒来第一句话，他竟然没有问青青，而是问舒瑶！
这种从未有过的变化，让陆梅有些心慌，于是她忍不住道，“来是来过了，但是听说手术费以后，很快就走了。”
舒近波没说话，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想什么。
陆梅很想再说什么，但她知道，有些话由她来说，不如借别人的口更好。
“妈他们都很担心你，既然你醒了，我去跟她们打个电话。”说完这话，陆梅便快步出了病房。
她离开后，舒近波微微动了动，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大树，因为冬天，叶子都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就像是他，老了，失去了神采。
这阵子，舒近波确实是心力交瘁极了，不然也不会病倒。
之前，他好不容易接到了舒瑶的电话，这让他认为两人的父女关系有所转圜，第二天不仅订好了餐厅地址，还叫上了熟悉得记者朋友，就等着舒瑶带女婿来。
结果，舒近波万万没料到，舒瑶压根就没来，完全的无视了他。
这个打击，不仅让记者朋友对于他怪罪了一番，让他颜面扫地，更让他心底产生了一种舒瑶真的要和他断绝关系，而他无力去挣扎的感觉。
如果这一件事也就算了，舒青青忽然又吵着跟他说，让他联系之前那个打电话来给他，说是白夜时的律师，希望介绍舒青青见面谈结婚的事情的那个人。
要能联系，他早就联系了！上次舒瑶谈崩了以后，他也试图打对方电话挽回，但是号码直接就显示了空号。
可见对方一开始，就是新申请的手机号打给他的！
舒青青很不开心，闹了他几天，闹得他心烦，又忍不住想起了舒瑶，越想就是对之前自己的行为后悔。
要是早对舒瑶好一点，没准儿这会儿他都享福了！
众多忧心事赌在心口，舒近波睡觉都睡不好，昨天忽然听说公司的一笔大订单出了问题，损失了几百万，他便受不住，直接倒下了。
舒近波在病房里静静地躺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后，他的妈妈黄婕来了。
进了病房没多久，她就开始数落舒瑶，“这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养她那么多年，花了不少，她竟然连你的住院费都不想给！”
“你知道吗，她甚至还说，以身为我们家的人为耻！我呸，她才无耻，小三生出来的贱货！”
舒近波皱眉，“妈……”
“她那个老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打人！有点钱了不起吗，我们……”
这回，她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又被推开了，舒瑶站在门外，冷冷地看着他们。
她的身后，站着两个身着高档西服的精英男士。
陆梅站在门外的一旁，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为首的那个男的，心底暗暗吃惊。
这人的一身的行头就几十万不止，他是舒瑶的什么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还真好意思说！
“你，你来干什么！”背地里硕人闲话黄婕嗓门大，但舒瑶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一时间便没了底气。
昨天被舒瑶骂，被梁隋打人的惊吓，还让黄婕至今有些后怕。
而且，今天舒瑶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
舒瑶压根没搭理她，目光径自看向躺在床上的舒近波。
“瑶瑶，你来啦！”舒近波有些激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然而身上却没什么力气。
“嗯。”舒瑶走了进去，走到他身边，“你感觉怎样？”
这是一句关心的问候。
自从醒过来之后，舒近波就没听到过家里人问候自己的病情一声，她们不是问他公司里的事儿，就是问他钱的事，不然就是数落舒瑶。
即使是舒青青，也不过是站在他的病床前看了一会儿他，便低头捣鼓手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现在，从舒瑶口中听到这声问候，舒近波的心，再次涌起了愧疚。
“瑶瑶，爸爸对不起你啊。爸爸知道错了。”
舒瑶凝眸，没吭声。
陆梅走进来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瑶瑶，你不要不理爸爸，好不好？我已经让青青把房间还给你了，你的床和衣柜什么的，也统统还原了，家里你想回家就回来。”舒近波又说。
“我这次来，是跟你谈钱的事的。”深吸一口气，舒瑶说，“昨天我来的时候，你的母亲还有陆女士让我给你们五百万，用来赎身，你怎么看。”
舒近波一听，刹那间瞪大了眼睛。
五百万，这钱刚好够他公司的救急，只要有这五百万，他就可以让公司平稳过渡。
“瑶瑶，你愿意帮助爸爸？”他立刻问道。
舒瑶揣在兜里的手，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用力的攥紧。
果然，就不该抱有一点幻想。
他看重的，只有钱，只有利益。
明明她说了赎身两个字，也暗示了自己与黄婕及陆梅的矛盾，可他却视而不见，只问钱。
大概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舒近波微微一愣，话锋立刻变了，“昨天的事，我都听你陆阿姨和奶奶说了，她们做的不对，我替你说过她们了。你别生气。”
“陆梅，你昨天过分了！瑶瑶就算嫁了有钱人，但钱又不是她的，她能怎么办！再说了，我是她爸，她能不关心我吗，能不掏钱出医药费吗！”舒近波故意呵斥了陆梅一句。
陆梅咬了咬牙，但面上却挤出一丝的假笑。
“瑶瑶，你如果愿意帮助爸爸，爸爸一定会……”
“五百万，我给不起。”舒瑶淡漠地打断了舒近波的话，“我没有这么多钱。”
舒近波愣住。
“但这些年，你养我确实花了不少钱，也花了不少心血。”说到这里，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似的，舒瑶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道，“我给你两百万。这两百万，就当做我的赎身钱。从此以后，我和你们家，再无瓜葛。”
她话音落下，病房里有短暂的安静。
片刻后，黄婕的声音最先响起来，“两百万，你还真好意思说！你老公开的车都不止两百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