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挑食的毛病不知道改改?”
“你这么矜贵吗?”
“嗯,上次是你弟弟,这次是你父亲,你觉得,本官是你什么人?”
“以后若是无事,别叫棠月往我这递消息。”
“长平侯,你见他作甚?”他气得咬牙,“你拎的清自己的身份吗?”
每一回,她都不敢顶嘴,每一回,他说完便后悔。
只是三年前的他不知道,自己会为了一个人疯魔至此,不敢思,不敢念,他怕愈陷愈深,怕回忆里,还残留的她的余温……
陆宴抬手轻轻抚着案几上的山茶花,一瓣一瓣,那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男人,倏然自嘲一笑。
这株你留下的山茶花,在你离开的第二个冬,悄然绽放,沈甄,我陆宴承认,我确实舍不得,你嫁别人。
他坐回榻上,随意摆弄了一下玉枕头,忽然看着了一封信,一封没拆封的信。
他瞳孔一震,将信攥在手中,想打开,却又放回原处。
就她那点心思,她会说什么,能说什么,他会不清楚吗?
感谢他救过她。
感谢他帮了她的弟弟、父亲……
最后再加一句,若有来生?
男人苦笑了一下。
可他从不信来生。
陆宴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信,放到了怀中。
算了。
见字如面,又是摧心肝的疼。
长久无声,陆宴忽然觉得这屋内,若是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实在过于冷清。
一股寒风透过窗牖飘进来,幔帐摇摆,他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她站在自己面前,朱唇黛眉,顾盼神飞。
“大人。”她轻声道。
陆宴想,醉意微醺便是这点好。
他拍了拍身侧,笑道:“坐。”
陆宴将手放在她的腰上,隔着七百多个长夜,隔着数万里路,再一次,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喉咙苦涩,隔了好半晌,才道:“漠北严寒,可还习惯?”
怀里的人没答。
他无法抑制地哽咽道:“同他一处,欢喜吗?”
“他会不会介意,你陪了我那么久?”
“他的母亲,会不会给你立规矩,嗯?”
沈甄不再动,也未回应他。
二十六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这漫无尽头的长夜,到底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下气道:“没护住你,我后悔了。”
更后悔,从未对你说上一句,想娶你为妻。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不知怎的,坐在他身旁的姑娘忽然泪流满面。
他手足无措地去用指尖轻轻替她擦拭。
抬起的手臂近乎僵硬,“别哭啊。”
漠北离我那般远,若你真哭了,我都不能知晓。
旋即,眼前的沈甄骤然化成了一缕烟,消失不见,陆宴蹙起眉头,捂着胸口,大声喊了一声,“沈甄!”
“沈甄!”
浓浓的黑雾在眼前消失,陆宴猛地睁开眼睛,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
环顾四周,这不是国公府,亦不是澄苑……这是哪?
还没等他缓过神,沈甄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给他摁回到了榻上。
屋外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姑娘?”是苗丽的声音。
“嗯。”沈甄开口道,“怎、怎么啦?”
“姑娘,奴婢方才听到声响,可方便进去瞧瞧。”苗丽道。
沈甄的心肝噗通噗通地跟着跳,她清了清嗓子,“不、不用进来了!方才不过是我梦魇了。”
苗丽皱眉,“奴婢还是进去看看比较妥当……”
沈甄大声道:“真不用进来!”
就在这时,清溪敛了衣襟,疾步走过了过来,里面有什么动静,她怎么会不知道!
清溪打哈哈道:“苗姐姐,咱走吧,姑娘打小就有说梦话这个毛病。”
苗丽犹豫了一下,可见里面的外面的人统一了口径,只好点了点头。
待脚步声离开后,沈甄美眸瞪圆,一边怒视着陆宴,一边压低声音道:“大人半夜叫我名字作甚!你是生怕旁人不知你在这儿?”
沈甄在上,陆宴在下,男人这回,一点没反抗。
沈甄低头看他,忽然皱眉,抬起了小手,磕磕绊绊道:“你……眼睛怎么红了?”
第107章 (捉虫)
沈甄低头看他,用指尖去抚摸他的眼底,磕磕绊绊道:“你……眼睛怎么红了?”
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眶湿润,哽着嗓子低声自语:“沈甄啊……”
沈甄嗯了一声。
她从没见他这样过,一次也无。
陆宴侧头看向窗外,月匈膛微微起伏,道:“眼下,什么时候了?”
沈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更漏,道:“子时四刻。”
陆宴回过头看她,“何年何月?”
沈甄心里隐隐不安,“庆元十七年,九月十四、不,应是九月十五了。”
陆宴怕她再次化成一缕烟,将手放在了她的月要上,“这是哪?”
沈甄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放在纤腰上的手紧了紧,“先回答我。”
“永宁坊,沈府。”
话音一落,男人似听到了甚有意思的事一般,勾起了唇角,那双总是凛着的眸子,忽然笑的格外好看。
他将手掌放在沈甄的脖子上,轻轻往回一拽,吻住了她。
他的心脏,方才快要冷却的心脏,忽然变的强而有力。
小姑娘那慌张又顺从的目光,是无声的引诱。
陆宴将她攥的愈来愈紧,这分明就是不让人喘息的架势。
沈甄用手轻轻推他,又推他,可这人呼吸滚烫,身躯如铜墙铁壁,手臂就似火钳。
沈甄呜咽了一声。
这柔的不能再柔的娇音,惹他喉结上下滑动。
试问,一匹饿了两辈子的狼,好不容易咬住了猎物,嘴边都沾上了令人澎湃的血腥,会因为猎物的扑腾而放手吗?
显然不会,绝对不会。
陆宴缓了缓目光,翻了个身,回到了上面。
沈甄还未开口,只见男人与她十指相扣,来来回回地摩挲着她的指缝,咬住她的耳朵,用沙哑而又温柔的声音道:“三姑娘救救我?”
他的目光灼热,她的手心也跟着灼热。
仿佛再说:到极限了,沈甄,我忍到极限了,你懂吗?
沈甄骤然松手,小口喘息。
陆宴轻啄了她的唇,带着讨好,带着蛊惑,“是要我求你才行吗?”
沈甄的耳畔嗡嗡作响。
陆宴又啄了一下那温热的嘴角,“嗯?”
沈甄深吸了一口气,将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声道:“你小点声。”
见她此举,男人得逞的笑意蔓延在眼底,“你小点声就好。”
沈甄往上窜了窜身子,咬了一口他的下颔,“把香囊拿过来……”
香囊。
诚然,这一瞬间,陆宴在心底里有些抗拒这两个字。
他掀开她的小衣,用指腹带过这她娇嫩平坦的肚皮,这么细,一定没有鼓起来好看。他想。
沈甄看着他的动作和虔诚的眼神隐隐发毛,求生欲使然,她抓准时机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儿一样,挣脱了他的桎梏。
小姑娘衣裳都来不及披,趿鞋下地,走到了妆奁旁,手忙脚乱地拉开了第二个抽屉。
月光透过窗牖落在了她那双白生生,纤细又笔直的月退上,男人的目光由下往上,定格在纤月要之下……
陆宴看的失神。
她每动一下,都好似在勾着他的快要压不住的心跳……
陆宴本能地起身,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嗅了一下她脖子上的香。
沈甄身子一僵,握住了眼前的香囊。
男人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身子的一转。
伸手去捞她的月退,随后放到了自己身上。
下一瞬,小姑娘的背脊就贴在了冰凉的墙上。
“大人。”沈甄小声惊呼,受不住他的横冲直幢。
一声大人,记忆和现实再度重合。
这辈子,上辈子,她用这样的声音,唤过他多少次?
纤弱娇楚的姑娘贴着墙腾在半空,男人将她的膝盖缓缓打开。
她仰头不忍直视,他低头血液沸腾。
那不堪一击的猩红在他眼前悄然绽放。
他自恃沉稳,早习得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独独在她面前,他发现,自己偶尔仍是会被欲望牵着鼻子走。
“大人,我们回去吧。”沈甄无比眷恋地看着架子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