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与不安在浮漾着阴凉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不断扩大。
仙道一动也不敢动,万一时生要与他正面交锋,受信息素等级压制,对方还是成年Alpha,他必然毫无胜算。
然而时生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缄默良久,转过身走向浴室,进去之后“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声音震天响,令仙道产生了整栋住院部大楼都晃了一下的错觉。
沉重且孤高的威压感随之消弭。
仙道那颗仿似被无形的手攥紧的心脏终于得到解放,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他的喉结显而易见的动了动,过了片刻,呼出了一口气。
“二哥差点被你害死。”仙道捏了一下流川温热的后颈。
“不要吵。”流川抬起手用力捂住了仙道的嘴,脸颊在他的肩上蹭了几下。
仙道的眸底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在流川的掌心亲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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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相思成疾
刺猬头生日快乐~
*花吐症。不喜勿点
*小短篇,记流水账一发完。OOC预警,慎入
1.
今年冬选县预赛,陵南还是没能打赢湘北,田岗教练气得捶胸顿足,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湘北目前的阵容攻守兼备,就连曾经的不确定因素樱木花道在经历过夏季赛的锤炼和磨砺后,也成长为十分可靠的中坚力量。这支问题儿童军团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互看不顺眼,逐渐培养出了本能般的默契,可以说无懈可击。而陵南这边,三年级的鱼住纯和池上亮二引退,新队员能力和经验有限,光是流川枫火力全开的强攻就能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更别说与之抗衡了。最终比分差距不算太大,仍是全靠仙道彰的个人得分能力。
退场前,仙道与流川在球场中央明亮的灯光下握手告别。
两人平静的对视,彼此眼波平缓。
流川的眸色极黑,似深不见底的寒潭,整个人的气势比之前愈加凛冽。
然后仙道笑了一下,松开了流川的手。
2
赛后第三天,仙道回了东京一趟,陪爷爷去京都探访爷爷的老友。刚下完雪,薄雪覆盖着这座安静的古都。当晚,仙道再一次梦到了流川。流川骑着单车掠过长长的海岸线,鸦羽般乌黑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好看的光泽。梦的结尾,流川从夏天厚重的夕阳中走出来,潋滟的光雾柔化了他的淡漠,黑沉沉的眼底多了一抹令人惊艳的瑰丽色彩。仙道惊醒过来,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看了看腕表,不到三点,离天亮还早。外面正在下着雨,雨水打在庭院里的绿植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仙道伸手稍稍拉开了一点格子门。沉闷的雨声在耳畔骤然放大,雪在雨中融化。夜风卷进来的青翠潮湿的冰冷气味令仙道无端地想起了流川,又孤独又干净,沁润着他的肺腑。
仙道的心里埋着一个生于今夏、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说来不可思议,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对流川一见钟情。
是的,一见钟情。练习赛上看到流川的那一刻起,好像有一大片发着光的星群涌入了他的胸腔,在奇异的星芒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占据了他的心脏,迅速的集结膨胀,甚至差点吞噬了他的理智。
仙道看着门外朦胧的雨,心情复杂。上个月月初,他其实打算向流川告白的,花了一周时间写了封情书,好不容易下定决定跑到湘北高中,却亲眼目睹了流川拒绝一个女生的全过程。流川面对女生递来的情书,只冷冷了说了句“不要”,全然不顾女生泛红的双眼,一脸冷漠。
女生擦着眼泪跑走了。
流川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抬眸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仙道。
仙道对上了流川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心慢慢地下沉,咕咚一声滑进了浮着碎冰的冷水里。
“嗨。”仙道僵硬地笑着,尽量以轻松的语气问,“训练结束了?”
“嗯。”流川点点头,走上前,“你来我们学校干嘛?”
“呃……”仙道舔了下嘴唇,眼神略显飘忽,“想约你打球。”
“没空。”
这冷冰冰的两个字击碎了仙道若无其事的伪装,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后背仿佛被沉甸甸的东西压住,有点喘不过气来。
“今天没空。”流川又说,还是一成不变的语调,“赶着去外公家吃晚饭。下次再约。”
“……好。”仙道往旁边让开了路。
“再见。”流川从仙道面前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仙道收回思绪,拉上格子门,拢紧了被子。
雨声嘈杂,难以成眠。
3.
次日,仙道喉咙发痒,以为是凌晨那会儿吹了冷风着凉了。他在爷爷老友家的暖炉桌边窝了一整天,喝了不少热开水,那种特别想咳嗽的感觉到了晚上就没有了。
之后仙道折返镰仓上学,到二月上旬,他的嗓子又开始不舒服了,胸口隐隐作痛,高强度运动过后偶尔还会反胃。
这种症状大概持续了四五天,仙道早上洗漱时,喉咙里像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爬,他忍不住咳了起来,没想到咳出了几片白色山茶花的花瓣。
仙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跟着又是一阵咳嗽,吐出了更多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白色花瓣。
4.
花吐症。暗恋一个人求而不得时可能会患上的绝症。
仙道怎么也没想到,他喜欢流川,已经喜欢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只有流川的吻、真心实意的吻,才能救他。
可惜,流川不爱他。就算索要到了一个吻也不能解除病症。
仙道以重感冒为理由,向田岗教练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他的生命也只剩下一周时间。
据说因花吐症死去的人,五脏六腑和骨骼中都会长出花瓣,整副身躯沦为花瓣的容器。
随着时间的推移,仙道的病症变得越来越厉害,小公寓里到处都是他吐出来的白色花瓣。
仙道哪都去不了,只能待在住处,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单人床,一遍遍观看流川打比赛时的录像带。
他心之所向的黑发少年,在球场上闪闪发光。
仙道的胸口疼得要命,鼻腔内充斥着山茶花的气味,吸进肺叶里全是无尽的痛楚。
吐出的花瓣越多,仙道就越虚弱。没什么比等死更绝望。
仙道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梦里的月亮升了起来,夜色中湘南海风平浪静。他和流川刚打完球。夏天还没有结束,春天也还没有来。清澈月光下的流川,收起了全部锋锐,看起来像一个特别乖的孩子,默默地走着。脚步声踏过他的心,咚咚作响。
仙道终于鼓起勇气牵住了流川的手。
流川的掌心和指尖都有长期练球形成的薄茧,和他的手一样。茧和茧触碰贴合,心尖犹如被闪烁的流萤轻轻擦过。
“我喜欢你。”
他在梦里笑着说道。
6.
第七日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同时也是仙道的生日。他去浴室洗了把脸,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发青,乍一看恍如一个虚幻的影子,随时会似朝露般在阳光里蒸发消失。
仙道觉得脑袋发晕,胸口一突一突地抽痛,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手里多了一捧柔软的山茶花花瓣。
回到客厅,仙道把花瓣扔进了垃圾桶。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仙道戴上口罩,走过去打开门,看清门外的人,他倏地瞪大了眼睛,墨蓝色的眼眸里渐渐显出了欣喜的光亮。
从仙道的表情就能看出,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流川枫。
7.
流川嘴唇发白,脸却红得不大正常,眸底隐约还带着水汽。
不等仙道开口,流川把抱在臂弯里的一束玫瑰重重地搡进了仙道的怀中:“生日快乐。”
仙道愣住了。
“我必须吻你。”流川的神情执拗且倔傲,语气也是不容人拒的强势。
“啊?”仙道没反应过来。
流川偏过脸低低地咳了一声。
仙道清楚地看见,从他的口中飞出一片小小的白蔷薇花瓣。
“你……”仙道始料不及。流川也得了花吐症这种怪病?他吞咽了一下,心砰砰乱跳。
流川怀揣着孤注一掷的心情,不管仙道的吻能否治愈他的花吐症,无论仙道是否同样喜欢他,他都要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