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自在看着白灵,如果她敢求救,季自在一定会动手。这一个多月他没少伤人,如果是为了雪无殇,他什么都敢做。
白灵像是没有看到季自在难看的脸色,只是甜甜地冲着雪无殇笑。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
雪无殇轻笑说:“我是鲛人,没有错。”
本来他是戴了幂篱,只因为进了房间,又见白灵是个小姑娘,所以放松了警惕,可他还是小看了白灵。
她是白晓生的女儿,白晓生自诩知天下事,虽然有些夸张,但这么多年没见有人来砸他的招牌,就知道他的话多数是可信的。白灵应该也是从她爹那里听说了鲛人的事,这小丫头倒是很聪明。
雪无殇大方地承认自己是鲛人,一来,他明白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二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姑娘不是想伤害他。
白灵听到雪无殇的话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有点严肃又好似开玩笑地说:“那你要记得好好保护好自己。”
雪无殇一怔,他没想到会被这样一个小孩子担心,但他很快便释然了:“我会的,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白灵托着下巴问:“你来找我爹,是想到岛上去吧?”
因为白灵已经知道了他是鲛人的事,所以雪无殇也没有隐瞒他们此行的目的,他想早点去到南海。
可是白灵却摇头说她并不知道那条船的位置,她是从古书上得知关于鲛人的事,她爹也没有详细和她讲过。如果雪无殇要知道那条船的确切消息,还是得等白晓生回来。
雪无殇只能先在客栈住下来,白灵这丫头天生是个当奸商的料,虽然和雪无殇以兄妹相称,但敲起钱来还是毫不手软。
雪无殇怀疑她死要钱的性格是不是跟她爹学的,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白灵还是免费告诉了他可以去街上玩,这里晚上会很热闹。
他们此前一直住在山里,雪无殇想带季自在去开开眼界,顺便尝尝这里的东西,凑个热闹。
出于礼貌,他还问了白浪的意见,但白浪已过半百之年,这种事打动不了他,他更喜欢安静做自己的事。
雪无殇也不在意,睡了一个下午,起来换好衣服后拉着季自在出门,白灵是早早就离开了,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京城本就是达官贵人所居之地,自是比其他地方更繁华,街道上挤满了人,季自在十分担心雪无殇会走丢。
雪无殇戴着幂篱四处转悠,找了个猪的面具就要往季自在脸上戴。
季自在满脸嫌弃,如果今天拿猪面具给他戴的是别人,他非把那个人打个七分残不可,但对方是雪无殇他就只能忍着。
雪无殇自己也找了个胖头娃娃的面具戴上,把摘下的幂篱扔给季自在,然后朝前面挤过去。
季自在叹了一口气,正想跟上,却被一名女子挡住。那女子将一条丝巾塞给他,又退了开来,一双明眸瞧着他。季自在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白灵说过的,这里的人颇为开放,看上的人就会借机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
他穿的这一身虽不是多精美的衣服,好歹是雪无殇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戴着的猪面具虽让人不敢恭维,但与生俱来的气质与挺拔的身姿还是看得女儿家羞涩不已。
不过就因为姑娘的一时心动之举,等季自在再去找雪无殇时,那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在这些人里要找一个会走动的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雪无殇的容貌虽然被面具遮住了,但他那一头白发却没办法藏好,要是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季自在这样想着,更是担心。他拨开周围的人,去寻找那个总是不安分的人。
雪无殇还没有发现他跟季自在走散了,他怀里抱着京城有名的一些小吃,正看人耍杂技,等他想找季自在帮他拿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人根本不在他身后。
扫了几眼没找到,雪无殇只能抱着东西去找他。没季自在在身边,他会很不安。
雪无殇不太认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一个小巷子外面。
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那个让雪无殇害怕想起但又无法忘记的声音。
他只能赶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一度出现在他噩梦中的人。
眼看着雪无殇跑走,男人却一点也不着急,“无殇,我不会让你逃掉的。”
然而,他的手下却没有如他所愿把人带回来。
“主人,那些人都晕过去了,被人下了药。”
男人在黑暗中,听到手下来报。
如果说雪无殇这一生中做过很多后悔的事,那么最后悔的就是在街上因为好奇攻击了在他面前显露出部分实力的男人。
雪无殇那时刚过十七,初次离开师父师娘下山闯荡,只看出了男子身手不凡,却没有看出他还心怀恶意。
印象中男人从来没有呵斥过他,不仅亲手为他做饭,还总是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两人偶有不和,肯定是男人先来道歉。
他给了雪无殇想要的所有温柔,雪无殇也理所当然地爱上了他,即便日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
男人叫君司华,君司华的母亲是灵姬,那个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她策划了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当年那个离开她的人——安少离。
君司华接近雪无殇一开始只是为了完成他母亲的命令,可他却真的爱上了调皮可爱的雪无殇。
为了雪无殇,他第一次违背自己母亲的意愿,没有对安少离下手,尽管那时雪无殇已经把他带回了山中。
以他的武功和手段,大可在不被雪无殇发现的情况下杀了安少离,只是他不想让雪无殇伤心。
对于雪无殇来说,安少离既是师父,也是父亲。
君司华没有动手,灵姬却派出了杀手,数十个死士围攻了雪无殇的师父师娘,等他买完东西,高兴地回到山上时,那两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那些杀手还围在一边,只有一个死士开口:“少主,这是灵姬大人的命令。”
雪无殇用近乎呆滞的目光看着他的师父师娘,鲜血满地的场景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嘶吼声传遍整座山林。
他冲向自己的师父,那些死士还想阻拦,却被他的声音震痛了五脏六腑,纷纷逃开。
君司华也被那带有内力的声音震撼到。
这种声音不是普通人能发出来的,哪怕是练过的人也没有这种穿透力,而且他知道雪无殇根本没有练过。
雪无殇哭喊着抱起他师父的身体,安少离似乎还没有断气,他的嘴唇动了动,雪无殇连忙凑过耳朵去听,但很快,他就停止呼吸了。
雪无殇忍受不了这种打击,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君司华惊愕地看着他原本柔软的黑发顷刻化为雪白,瞳孔也变成了血红色,泪水从他脸颊上滑落,变成一颗颗的珍珠。
那些死士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君司华却明白了,他召唤死士过来,然后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剩下的死士惊慌失措。
雪无殇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的眼里只有满身刀伤的师父师娘。
等到君司华把死士杀去了一半,他才恍惚醒悟过来,放下安少离的遗体,起身朝剩下的死士走去,眼中是疯狂与绝望。
那些死士本就疲于应付君司华,不料雪无殇突然伸出变得长而锋利的指甲,他们明明穿的是软甲,竟然挡不住他的攻击,被撕裂了皮肤。
雪无殇的衣服和脸上都是血,有些是安少离沾上的,有些是他杀伤的死士。
☆、第九章
君司华也在他的攻击范围里,只是他的力量刚刚觉醒,仅仅是强行激发潜力,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最后雪无殇口吐鲜血晕死过去,君司华抱着他,地上是黑衣死士的尸体,还有他们买回来的礼物,过两天就是雪无殇十八岁的生日了。
君司华将安少离夫妇的尸体搬出,后将所有死士的尸体烧光,这样看到雪无殇变化的人就只剩下他了。
两人回到落雪城,君司华把他秘密安置在房里。
雪无殇十八岁的生日是在昏睡中度过的,因为他爹的力量抑制了他鲛人的力量,所以他一直没有显示出鲛人的特征。
直到他师父师母被杀,所爱之人的虚假,巨大的悲伤让他体内鲛人的力量反过来压制了他爹给他的力量,现在他的身体正慢慢与鲛人的血液相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