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元宁身边,带着她一页页翻看,从苏家的老祖宗一直到了苏乾这一代。
苏家人丁不是很兴旺,支庶不多,但整体来说还是衬得上“大家族”这个称谓的。
在苏乾这一代本支有堂兄弟九位,不过除了一位病故之外,其余的全都战死沙场。旁支还有几位除了从文的,也都战死沙场。
到了苏鹤亭这一代……
元宁睫毛颤了颤,抬头看向苏鹤亭,“怎么会这样?”
“所以这就是帝王的残酷。”苏鹤亭闭了闭眼。
因为在苏鹤亭这一代,除了极个别的是“下落不明”之外,其余的卒年全都相同,都是苏乾蒙冤遇难那一年。
古代的株连之罪,实在是太残忍了!
元宁伸手握住了苏鹤亭的手,虽然觉得自己的安慰很是苍白无力,却还是说道:“失踪的这几个人一定能找到的。”
苏鹤亭深吸一口气,努力展露笑颜:“那就借你吉言了!其实找到不找到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虽然冤案终究能够昭雪,但这件事也告诉我们,生在大家族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分明都是无辜的人,尚在稚龄也难逃一死。
元宁点点头,也许人家隐姓埋名,日子过得也不错。
苏鹤亭揉了揉眉心,“我给你拿来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你心情沉重的。来,咱们把你的名字添上去。”
他去取了笔墨来,慎重在自己名字后面写上:妻,青州府天庆县朱氏元宁。
写完之后,等待墨迹干透的时候,他放下笔握住元宁的双手,“阿宁,这种事原本是应该开了祠堂,请族中长辈主持、添写的。但是咱们家情况特殊,没有长辈了。
“父亲虽然尚在,但毕竟名义上连了宗,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同族。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这算什么委屈?”元宁微微笑道,“怕是没有哪个女人像我这样能够这样近距离看着自己的名字写上夫家的族谱吧?何况亲自写我名字的还是我的丈夫。”
第二百六十六章 族谱
苏鹤亭唇角扬起,元宁能够这样说,他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
墨迹干透,他把族谱收起来重新捆扎停当,放回木盒,把盒子交给了元宁,“从今天开始,这个就由你来保管了。”
元宁皱皱眉,“这个,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苏鹤亭拉过她的手,把木盒放在她手上,“你暂时保管着,等着咱们家洗雪了冤屈,祠堂重新立起来,咱们再把它亲自放回祠堂里去。”
族谱应该是一个家族非常重要的东西,元宁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你们没有备份?万一祠堂出现什么意外,族谱被毁了怎么办?”
苏鹤亭笑了笑,“其实是有的,在几位族老手中,都有抄写。不过被公认为正统的,就只有这一本。”
元宁点头,“既然如此,我会妥善保管的。”说着转身走到了八仙桌旁,蹲下去在地上摆弄了几下,搬开地砖,露出底下一个小小的暗格,将木盒放了下去,地砖复位。
苏鹤亭好奇地看着她做这一切,“这是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在你不在的时候,”元宁拍了拍手,招手让他过来,“你试一试,看看能否察觉异样。”
苏鹤亭过去亲手试验,敲击拍按,若非他方才亲眼目睹,还真不知道哪一块地砖下面有玄机。
元宁面上微露得色,“这是我亲自弄的。我想着我们总会有一些不方便被人看到需要保密的东西,弄这么一个东西出来总有用上的时候。
“之前我想着,应该把家里大额的银票放进去,虽然说钱这东西赚起来还挺容易的,但我为什么要在自己本可以请省一点的时候让自己爆肝呢?”
“等等,”苏鹤亭伸出手来,“爆肝是什么意思?”
元宁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一阵,抬手捂了一下嘴,说话太快,嘴秃噜了……
不过,对面那个人是苏鹤亭就没什么要紧的,“是这样的,熬夜不是伤肝么,这就是一种简洁的说法,意思就是让自己耗费大量精力。”
苏鹤亭点点头,“那你继续。”
元宁清清嗓子,理了一下思路,“还有,你肯定也有一些比较重要的、怕遗失的公文之类,我们都可以收藏在这里。我做了特殊设计,即便是有人放火,把房子都烧了,也能确保里头的东西不受损害。”
苏鹤亭感觉十分新奇,“能再给我看看么?”
元宁再次触动机关,“这里如果不用巧劲是打不开,这里不打开,地砖就不能拿起来,地砖不能拿起来,手就不能伸进去。
“当然,这手也不是能随便伸的,里头有小机关,弄不好整只手就没了。”
她拿着苏鹤亭的手放在了暗格壁上,“这里一共三个凸起,一定要注意,离地一寸之处,中间这个,用力按下去,机关就暂时锁死了,你可以探手进去,把底上中间这个凸起用力按下去,然后便可以拿到里头藏着的东西了。”
苏鹤亭记性好,她说一遍就全记住了,把手探进去摸索了一遍,“这地方还挺大。”不过他几乎把整条手臂都探进去还没摸到底,“方才看你拿东西还挺轻松的啊。”
元宁得意地笑了一下,“当然啦,我还有别的机关呢!”说着就触动了机关,苏鹤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弹了上来,下意识一抓,拿出来看时却是一个小小的荷包。
“这里头是季秀的胎发,”元宁拿过荷包,叹了口气,“我们小时候没有那个心思,季秀的胎发是三个多月的时候才剃的,我就说起来了,多少是个纪念。”
苏鹤亭若有所思点点头,“意思也就是,大概什么东西放在什么方位都是有规律的,取的时候,触动不同的机关就可以取出不同的东西了。”
元宁微笑点头,“是这么回事。”
苏鹤亭两眼放光看着元宁,“你这都是怎么想来的?”
被这样看着,元宁略略有些不自在,非常诚实地说:“我当然都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没有前人的那些经验教训,根本就无从下手。
“当然啦,我本人还是很聪明的,若不是有我的聪明灵巧,光靠想也是想不出来的。”
苏鹤亭低低的笑了出来,这样的元宁,实在是可爱至极!
元宁被他笑得脸都烫了,却鼓起腮帮子,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苏鹤亭捧住了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我是从心而外的高兴,世上有如此聪明的一个你。我也格外庆幸,这样好的你,被我娶到手了。”
元宁唇角翘起,嘴上却兀自强硬:“那你可要好好珍惜,毕竟现在成亲不算什么,这世上合则聚不合则散的事情也多得很。”
苏鹤亭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稍稍退开一些,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怎么?”元宁挑眉,“觉得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两个人相处是需要不断磨合的,而且是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之上。若是两个人分歧越来越大,与其相互伤害,还不如就此分开。”
“不!”苏鹤亭莫名的一阵心慌,用力将元宁拥入怀中,“不会有那一天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元宁能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近似冷酷的话来,但他绝对不会允许两人分道扬镳。
元宁翘了翘嘴角,轻声说道:“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让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
苏鹤亭用力点头。
“好啦,”元宁在他肩头拍了拍,“我腿都麻了,还不起来?”
苏鹤亭先扶着她站起来,然后自己才揉了揉腿,把暗格复位,站了起来。
转回身问道:“你回来的时候似乎情绪不太好,是出了什么事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预警
元宁蹙了蹙眉,“我不是种了大面积的向日葵?如今长势着实不错,但是不知怎的,有些人道听途说,只说那是什么灵丹妙药,不少人就去采挖。
“虽然农场那边有人看守,也抓住了几个过去偷挖的人,但是毕竟人手不够,还是有不少的葵花田遭受了破坏。”
苏鹤亭面色一沉,“会不会是有人在蓄意破坏?”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元宁道,“所以去看了一圈之后,便让人着手去查,大概还要两三天才能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