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苦着脸问道:“医生,一天要喝几次?”
医生从药水上移开视线,“3次。”
语言简洁得让夏立讪讪,都不好意思再问他为什么会肚子疼的事。
等喝下药十分钟之后,齐成问他,“怎么样?”
“好了一些,”夏立摸摸肚子,“不知道是药的问题还是心理作用。”
齐成好笑,从侧兜里掏出钱包,食指和中指探进钱夹,从里面掏出一张钞票。
医生瞥了他的钱夹一眼,“不收现金。”
齐成一顿,又从校服外套里掏出手机。医生把自己手机上的二维码亮给他看,扫上之后却不是付钱页面,而是对方微信号。
微信头像是一个男人在黑暗背景下的面部轮廓,线条流畅,鼻梁挺立。昵称处只有一个“。”当做名字。
齐成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扫吧。”医生面无变化。
齐成扫了,向他发了添加申请,再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放在了玻璃柜台上。
夏立跟着他出校医院的时候还在可惜,“那可是一百大洋,齐成,你真是败家,我喝的那药撑死三十块钱。”
“心疼?”
“心疼。”夏立点点头。
“心疼就还我一百块钱,”齐成慢条斯理地穿上外套,现在还没到下课时间,因此整个校园中没有几个人,“别吃我软饭。”
校医院在餐厅后面,到教学区要走十几分钟,夏立哼哼唧唧,“我倒是想吃软饭,日常感叹一句,怎么没富婆包我呢?”
他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齐成,“怎么就有富婆愿意养你,你不就比我帅一点点吗?”
齐成,“我喊她叫妈。”
“后妈嘛,”夏立,“都是富婆。”
学校的后门就在校医院附近,他们经过这片时,看到了有人翻过后门的墙往外逃。
这个人穿着校服,也是学生,翻墙的动作干净利落,长腿一蹬,转瞬间坐在了墙头,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那股生人勿进的暴戾气势,就知道他不是个善茬。
不过人翻过了墙头,身上却有东西啪嗒掉到墙内的草丛里。齐成挑挑眉,抬步走了过去,夏立只能跟着他,小心翼翼地躲在他身后。
草丛里是一包快要没了的烟,里面就剩下一根,牌子是玉溪,齐成捡起这包烟,往高墙上看了一眼。
他有一米八七,墙高得有两米六。
墙那头有人低低地咒骂,声音哑哑,“艹。”
齐成把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抽出,从兜里掏出火机,侧过头挡住风点燃烟头。
帅气的男生点烟,本身就带着性感迷离的魅力,年轻高挺,干干净净。齐成手夹着烟,吐出一口邈邈雾气,嘴角带上了点笑意。
玉溪向来受老烟民喜爱,绵软顺滑,香气十足,齐成朝夏立伸出手,“钱。”
夏立警惕,“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一块钱纸币。”齐成抖掉烟灰。
夏立撇撇嘴,掏出一块钱给他。
墙外翻墙逃课的男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喂,里面的人。”
他的语气不耐,嗓子被烟浸透,哑得还很好听,“把烟扔过来。”
齐成把一块钱纸币卷成了长条放在烟盒里,然后抬起胳膊从墙上扔了出去。
夏立木着脸看着他的操作,就被唇角勾起的齐成给搭着肩往教学区走去。
等在墙外的邬元插兜挺直站立,阴沉沉地看着面前的烟盒。
烟盒落地时已经被摔开,空空如也的小方盒里放着被卷得整整齐齐的绿色纸币。
用一块钱冒充着他最后一根烟。
妈的。
他薄唇下压。
找死。
*
他们半途进教室时,上的是杨老师的课。
杨老师教的是语文,水平挺好,他这会正带着学生通读一遍文言文,见他们进来之后示意他们坐好,下课后才有时间问道:“夏立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成托着下巴看教室外面的一小片活动广场,听着旁边的夏立和杨老师讲着事。
前面的徐宁和她同桌也转过头听,等夏立讲完之后又紧跟着问了几个问题,搞得杨老师走不动路,围过来听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他们其中大多数都是凑热闹,但杨老师很高兴,越讲越兴奋,“文言文别看初学很难,其实读多了之后就会发现里面特别有意思。古人的感情就藏在这一个字一个字之间,不论是思乡爱国,还是你们现在说的情情爱爱,古人不是不说,只是说得更含蓄美好,这反而才体现了他们想表达的浓烈感情。”
同学们哈哈大笑,“老杨,你举个例子?”
齐成含笑看来,一同开着玩笑,“杨老师,假如你要表达对我的爱慕,你要用哪句古文?”
“胡说八道!”杨老师佯怒,“你小子是又皮痒了?”
周围的人哄笑一团,给齐成竖起手指。
全班最喜欢逗老杨的人,非齐成莫属。
偏偏连被开玩笑的老杨都从不会真正生他的气,也没人认为齐成恶劣。
他当过模特,长得又帅,再加上乐于助人,按照现在的话,夸句男神也不过分。
3班的女生们也确实把他当男神来看。
这样的人哪能说恶劣,脾气好着呢。
第3章
周蝶放学后就在3班门口等着。
她一头黑发束着蝴蝶结,青春靓丽。对着第一排的学生笑得眉眼弯弯,脆生生地道:“同学,可以帮忙喊一声齐成吗?”
第一排的同学帮忙喊了一句。
齐成正和几个男生说说笑笑,他坐在课桌边,手插在校服裤兜里。
“4班的周蝶又来找你了,”身边围着的高个子男生笑了,“我说你就从了吧,这么一个小美女天天来找你容易吗?”
齐成挑眉,下了课桌往门边上走去。
“干什么?”他倚着门问。
教学楼前方的广场有一群人正在打球,下午放学的时间短,热爱打篮球的男生只能聚在这破地方用掉了漆的篮球框,还要抢着争场地,打球都打得紧张兮兮。
周蝶夸张地叹了口气,“齐成,我昨晚做梦又梦见你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齐成在打球的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前锋,正在和对方的后卫对峙,攻防步伐犀利而潇洒。
“我还是那句话,周蝶,”他笑了,“你可以去找其他姓齐的梦一下。”
小广场上的前锋三步上篮,精准地把球送进球框,他和队友们拍手庆祝,擦汗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看到了3班门前的一幕。
脸上全是汗的祁钟定住视线,面色一沉,“妈的!”
周蝶,“你说的轻巧,我也乖乖听你的话去找了,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喜欢上另一个人啊。”
齐成移开视线,他唇边笑容加深,“行了,去吃饭去,别堵在我们班门口拦路。”
“我拦什么路?我才这么一点,”周蝶白了他一眼,还是走人了,“哎呀,你太坏了,今晚才不要梦到你,讨厌。”
她刚离开,就有一股热气怒气腾腾地朝着齐成冲来。
“我他妈警告过你别离她太近,”祁钟逼近齐成,剑眉压出一个暴怒的痕迹,“你他妈耳聋,齐成?”
他双手撑在墙上,把齐成堵在这里,一口气跑过来,又热又喘,粗气全喷到了齐成脸上。
齐成打开他的手,在他小麦色的手臂内侧打出一道红印,“你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吗,祁钟?”
祁钟双目瞪大,牙缝里都是喧嚣升起的雄勃的怒意,“艹——”
他猛得拽起齐成的领口,但反被齐成拽着狠狠压在了3班的墙上。
暑期的白墙刚刚粉刷过,早就应该干了,但齐成的力气太大,让祁钟的右脸上也蹭下了一团白色的墙灰。
大高个扭来扭去,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眼睛越来越狠,“放手!”
他丝毫不服输,狼崽子一样死也要在齐成身上咬下一块肉。
祁钟的脸被埋在墙边,别人看不见他的脸,但他感觉丢人至极,说话带上了吓人的劲,“你他妈给我等着!”
“好,等着你,”齐成低头弯腰,“下次找我麻烦前,先把自己洗干净点,好吗?”
他举动语气客客气气,但每一个听起来都像是对祁钟的羞辱,祁钟挣扎的力度更大,齐成直接放过了他。
气极的小狼崽一拳砸了上去,没砸中,被齐成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