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流放吧!(29)

作者:蛾眉剑影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海芝月见他脸都冻得发青了,好好一个壮汉浑身发抖,也是不忍。知道是没希望了,泄气取出锭银子给他,“都拿去吧。”

……

走了大半天,车马基本都过了河,只剩下几个人。

方若失魂落魄地跪在岸边,方循在他身边流泪。终是几十年夫妻,又生了几个孩子,平时关系再冷淡也是有感情的。方循刚丧了母亲,如今又再次丧妻,不可谓不凄凉。

黄三过来劝两人过河,方若如行尸走肉木着脸上船,方循也抹把眼泪跟上。

李把头见两人如此,知道是亲人,叹道:“天灾人祸!不说你们,咱们屯每年也让这河水带走几个人,更别提发水的时候了……”

……

黄三带着几人上岸,方若一眼看见桃红,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猛地朝她扑去。

他扯着桃红衣襟将她提起,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娘推下去的?”

桃红见他眼睛通红,漆黑的瞳孔仿佛要把自己摄进去,慌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没抓稳!”

方若又朝珠娘、海芝月、胡子三人质问:“是她推我娘下去的!是不是?”

胡子没说话。海芝月拉着珠娘往退了几步,诚恳道:“我们真没注意,一直在看山……”方璋钺、金逸、陈藏等人过来将两个姑娘护在身后。

好在方若尚未丧失理智,记着海芝月出钱救他母亲。他转头去看桃红,见她还是那副梨花带雨的贱样子,大怒。大叫一声:“贱人!”狠狠把她掼到地上,又发疯般地抬脚猛踹,“就是你!你一直想我娘死!在家时你就害过她!我打死你……打死你……”

桃红被踹得口鼻流血,哀哀叫着:“不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众人见方若这是要杀人的架势,忙架住他。

方若见架着他的有一个是汤阳,一把将他甩开,吼道:“你别碰我!你个见死不救的畜生!”

汤阳被骂得脸红,讷讷退后。

方若又指着沉默站在一边的方循叫道:“你去杀了这个贱人!他害死了我娘!”

方循被儿子这副样子吓到了,抖着嘴不敢回话。

方若脸上青筋都起来了,叫道:“都是你这副样子!都是你这副样子害我娘一直被这贱人欺负,她现在被害死了……”他泪珠滚滚落下,哽咽道:“你不杀,我杀,我要让她为我娘偿命!”说着挣开几人就往前冲,掐住桃红脖子。

众人忙去掰他的手。方若平日是个文弱书生,此时乍逢母丧,迸发出奇大的力气,几个男人竟一时奈何他不得。

桃红憋得脸孔通红,眼睛瞪得溜圆。她无助地张着嘴打颤,眼看要不行了。

胡子用刀把猛地向方若背心击去。方若被击得往前扑倒,众人趁机救出桃红。

桃红捂着脖子咔咔几声,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方若也缓过劲来,还要去杀桃红。无奈他此时被几人压在地上怎么挣也挣不脱。他兀自叫着:“杀了她!杀了她……”

桃红伏在地上,忽地哈哈笑起来,笑声又沙哑又凄厉,她厉声道:“是我杀的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只许她杀我,不许我杀她?”她瞪着方若,叫道:“我的两个孩子!两个成形的孩子都是被她害死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汩汩流下。

桃红泪眼朦胧地看向方循,哀声道:“老爷,她为你生了孩子,我也生了啊……可怜我的姐儿,也被她卖了……”

“卖了!”方循惊道:“不是过继了么……”

“老爷,这家里只有你最好哄了。”桃红凄凉地笑着,“家里糟了难,谁家会要个庶出的姐儿……可怜我的姐儿被卖到……那腌臜地方去了……”语毕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34章 秋色何人映芦花

因方若发疯行凶,黄三怕他害了桃红性命,吩咐手下给他戴上木枷安置在差役的马车里。

一行人过了大凌河继续向东北行去。

车内,云姐坐在姜父怀里数着手指,小嘴碎碎念着什么。她忽地兴奋起来,伸着两只胖乎乎的手指,抬头朝姜父认真道:“阿公,姨姨给二个坏人抓走了。”

姜父被她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搂着她问:“哪个姨姨给二个坏人抓手了?”

云姐双手托着小脸严肃思考了一会,道:“爱哭的姨姨!”

马氏笑道:“呦,咱们小囡囡昨儿晚上的梦还记着哪!”

“不梦!二个坏人!”云姐挺起身子学着姜父的样子拍腿,别看她只有五岁,小小的人力气挺大。

“仔细把阿公的腿颠坏喽!”姜父边哎呦叫边扶住她。

“爱哭的姨姨”,那不是桃红?联想到今日的事,姜波认真起来,柔声问:“云姐看见什么啦?”

云姐人小,好多话不知道怎么表达,手舞足蹈道:“二个坏人……这样姨姨……出去了……”

她学得惟妙惟肖,把那两人如何进门,如何掳人模仿得十分相像。童言稚语让姜波这一家子都冒出冷汗来。

马氏一把搂住云姐,她这才明白自家母女俩昨晚经历了怎样的危险,幸亏牢里暗,云姐也没有出声,不然还不知怎样了局。

……

珠娘蜷在车内榻上问:“海姐姐,你说……桃红她……”

“你也觉得她不对劲吧?”海芝月往嘴里丢了颗果子,道:“她当时脸色不对,显得特别慌,还一个劲说‘不是她’”她凑近珠娘,悄声道:“你说咱们也没问,她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珠娘下巴枕着双膝,蹙眉道:“这也太吓人了……她平日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海芝月摊在榻上,望着车帷上的暗花,道:“往往平日看着是个柔弱的,做出的事才最可怕呢。”

……

此时已是三月下旬,自京出发已经接近一个月。车队往东北方向前进,天气渐渐冷了起来,需要换上厚点的棉衣。走了约么两日,路上山少了,水洼却多了起来。有的水洼很大,像环形的小湖。

远望,浩瀚无垠黄中冒着青枝的芦苇与环形的水洼纵横交错,辽阔、曲折、幽深。

陈藏喊道:“这段都小心了,仔细陷泥里上不来!”

众犯和差役们闻言走得小心起来,按照陈藏的吩咐排成单列,前方的车马过去了后边车马车才能过。但此时众人还没能真正理解“上不来”的真正含义。

车马绕着纵横交错的水洼前行。海芝月指着一种像珊瑚的野草道:“瞧,这里靠海,土里能活的草不多,这种叫碱蓬草。听我哥说到了夏秋这草会变成紫红色,跟珊瑚似的。这里会红得像海,一直延到东南的海里!可惜我每次过来都赶不上……”

珠娘怅望,想象芦花飞舞时节,这草由绿变红,似出水珊瑚,又红似丹霞,天锦与苇洲碧涛遥相辉映,远远铺向天际。细雨中,自己走在摇曳的苇洲旁,芦花沾衣。有人将自己衣服上的芦花捻起……她微微脸热,不敢再想。

车马绕着这水上迷宫走了一阵,陈藏、陈锋等人叫停了车马,指着前方寸草不生的大片黑色平地道:“这是黑泥潭,得绕着走,也不能骑马了,当心陷进去。”

众人依言,跟着陈藏等人贴着树林走,每个人都找了根较粗的树枝。陈藏走在最前边,只见他每踏一步,都用树枝用力往前方地面戳几次,戳不深才前进一步。

这里的土十分软烂泥泞,要用力牵着马儿它才肯前进,马车也经常会陷入泥里。这种时候,队伍里不分男女老少均出力抬车。连云姐手里都攥着把干草,遇到难行处,众人会把干草、树枝先铺在泥上,方便车马过去。

方璋钺走在珠娘和石骞的前边,不时回身去照顾他们。

忽地有匹马往左奔了几步去吃地上的苔藓,牵着它的差役呵斥着去拉马。

“别去!”海芝月的几个仆从大叫。

可他们还是晚了,只见那差役连着他的马迅速地往下陷落。陈藏几人小心挪了几步,尽力将树枝往前伸,大叫:“快抓着!”

哪里来得及呢?那差役已经没到脑袋,又迅速下沉,一人一马迅速消失在泥潭中,那黑泥又迅速归拢变为平地,只有几个气泡从黑泥中汩汩浮起。

众人木在原地,好半晌,才响起几个差役的哭声……

经过这一次,差役和犯人们才真正明白这片美丽荒原的危险之处,才真正理解陈藏那句“仔细陷泥里上不来”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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