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陆苗收种子,看到惨死的秦瑞时,顿时吓得心肝乱颤,因为她收过的种子也不少了,但看到死相凄惨的居然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的心情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陆苗知道秦瑞生前的所有事,尤其得知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陆苗气得牙痒痒,发誓,到时候度化野鸦椿的时候,她一定要替秦瑞好好教训教训那个目中无人,冷血无情的臭小子。
那人叫刘亚楠,当年那次校园暴力事件过后,他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且还顺理成章转了学校,如今在这所高中读高一。
陆苗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犯了错的人还可以逍遥法外,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而秦瑞的生命就如同草芥一般,说没就没了。
其实野鸦椿也开始疑惑,他的死好像对所有人的生活并未产生影响,除了自己悲痛欲绝的父母。
“秦瑞,那些坏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你不要太难过。”
陆苗理解他的心情,看着秦瑞低落的情绪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
说起来,自己好像格外幸运,从她有意识开始,自己就是一颗植物,瑶姨一直照顾着她,直到她生根发芽,长成一株漂亮的七星藤。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生前的记忆,以至于陆苗一度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一颗植物。
有时陆苗也会庆幸,庆幸自己比她的植物们都幸运,没有那些痛苦的回忆......
陆苗抱着野鸦椿在校门口等了很久,听到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时,陆苗捶了捶发麻的腿,只觉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不容易。
静谧的校园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慢慢变得喧闹起来,结束了一天的课业,学生们有的推着自行车,有的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校门。
当看到校门口抱着一盆花的女孩时,学生们都忍不住多看陆苗两眼,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感觉年纪跟他们一般大,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等人。
随着人潮的不断涌出,野鸦椿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生怕看漏一个人。
不多时,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和三三两两的同学一块走出了校门。
男生四四方方的脸,比两年前胖了很多,个子也高了不少,但那张脸上流露出的气息却一点都没有变。
见到此人,野鸦椿浑身的叶片都在剧烈的颤抖,目光愤恨地紧锁那道身影,若不是陆苗制止他变身,他或许下一秒,就能从花盆里跳出来,化身厉鬼狠狠咬断他的脖子!
有些恨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就像有些伤口,它只会在暗处慢慢溃烂,每个深夜让人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
陆苗也看到人群中的刘亚楠,于是她一边安抚花盆中的野鸦椿,一边不动声色地跟上去。
校门口每到放学的时候,总是停着很多辆私家车,刘亚楠家的司机就在其中,看到那个高高大大的小胡子出来,司机老张将胳膊伸出窗外,朝他挥了挥手。
刘亚楠不耐烦的撇撇嘴,跟身旁的几个男孩说了什么,于是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我待会自己走回去,你先走吧。”
刘亚楠跟司机交代完,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谁知司机老张有点不放心他,毕竟自家老板让他务必将这孩子亲自送回家。
刘局长家的儿子,他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人脾气暴力,性格暴躁,极爱打架斗殴,寻衅滋事。
听说上初中前就喜欢跟人打架,现在到了高中虽然有了收敛,但还是会拉帮结派的欺负别的同学。
司机老张不愿意走,刘亚楠不耐烦地冲他嚷嚷:“你烦不烦,整天跟盯贼似的盯着我,是不是我爸让你看着我的?”
刘亚楠说话声音很冲,指着司机老张的鼻子,骂骂咧咧:“赶紧给我走人!”
说着,他干脆动手,将老张伸出来的胳膊直接推了回去。
被一个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小子训斥,老张头一次觉得,自己当个司机都能这么窝囊,见人不领情,干脆发动车子回去了。
刘亚楠见司机终于走了,冷哼一声,暗暗骂了句“贱骨头”。
刚才那几个同学这才慢慢围上来,看了眼那辆绝尘而去的黑色奔驰,一脸羡慕的问道:“刘哥,那个就是你爸呀?”
刘亚楠嘴一撇,讥笑着摇了摇头,“司机而已。”
哇,居然还有司机,一旁的同学心里不免羡慕,刘亚楠家里有权有势,就算学习成绩不好,但老师根本不会说什么,有个有权有势的爹,学校的老师领导,巴结他都还来不及呢。
刘亚楠似乎早已习惯这些人的反应,终于满不在乎的勾唇轻笑。
“今天我心情好,带你们去个高级的地方玩玩,要走的一起。”
刘亚楠将书包松松垮垮的搭在右肩,朝身后的人懒懒开口。
一听是高级的地方,旁边的几个男生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连连高声附和:“社会刘哥都开口了,去呀,肯定去!”
说完,几个男生三三两两的跟着刘亚楠,一块去中心广场那家新开的酒吧。
陆苗一看那人的脸就觉得,这人不仅长了一副凶相,两年过去,这个人渣竟然一点都没有,更别说负罪感。
陆苗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因为shift一中离那个中心广场很近,所以几个人都是走过去的。
她和野鸦椿说好,会让野鸦椿在度化前见见这个害死他的人,陆苗一路跟着他们,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到时候让野鸦椿出来吓唬吓唬他,要是能他悔改就再好不过了。
陆苗的本意还是不太希望野鸦椿杀人,毕竟已经成了鬼魂,如果用怨念杀人,后果严重,要么下辈子投胎做畜生,要么魂飞魄散,以后永远只能是一颗寻常的植物。
野鸦椿事先答应了陆苗,可在见到刘亚楠的那一刻,心底的怨念就如同一只缓慢爬行的蝎子,一寸一寸的在他心上经过,对于这样一个人,他永远做不到原谅。
不远处的人左拐右拐之后,忽然在前方停了下来,陆苗渐渐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小巷里。
从这条小巷传过去,可以抄近路更快到达那个酒吧。
而就在这时,前面的人似乎并没有继续前行的意思,陆苗下意识躲在了墙角后面,深怕自己被这群小兔崽子们发现。
而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巷子中,陆苗终于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联合周围的几个人,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生,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拽到了墙根。
陆苗眨巴着眼睛,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看这架势,刘亚楠好像又要打人了。
“两年过去,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花盆里的野鸦椿忽然淡淡开口,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前面那群人的动作,黝黑的眼底闪过冷光,又夹带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不远处,刘亚楠将书包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而那个突然被人拽起来的瘦削男生,则惊恐的看着眼前突转的情况。
他们不是应该一起去酒吧吗?为什么几个人突然都是这副表情?
钟田不明状况的看向刚才还一块称兄道弟的同学,一脸疑惑,他胆怯的小声询问:“咱们有话好好说,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都...都...”
钟田话还没说完,站在他面前的刘亚楠忽然飞身一脚,狠狠踹到他的肚子上。
有力的一脚下去,除了剧烈的疼痛以外,钟田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间涌起一股酸涩,忍下想吐的冲动,他颤着声问:“你为什么打我?”
周围的几个小伙子没人吱声,看到刘亚楠打人的这股狠劲,纷纷吓得不敢说话了。
“为什么打你?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刘亚楠忽然低下头,两眼狠狠的盯着钟田,看到那张微微张开的嘴,只想两巴掌扇过去。
知道这人嘴臭,于是他忍住了。
“你这张嘴不是很会说吗?说我初二的时候打死了人,是你传出去的吧?”
刘亚楠忽然轻笑,问完话,没等面前的人答复,他又握紧了拳头直接朝他的脸挥了过去。
钟田一个没站稳,被他一个拳头打得侧翻在地,就连眼镜也掉在地上,接着他便听到,镜片被踩碎的声音。
“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不是,不是......”
钟田害怕得语无伦次,其实那些谣言的确是他听说的,但他初中的时候确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和程宏,还有死去的秦瑞同住在一处弄堂,这件事是不是谣言,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