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雨轻叹口气,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伸手安抚的拍了拍长公主的背。
一个时辰后,圣帝带着秦深和秦珹回了正殿。
殿中霎时安静下来,众臣偷摸往三人后面看,秦玦和王贵妃并未回来,依然支持秦玦的几位大臣心猛的沉了下去。
圣帝走向高坐,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仿若无事发生,微笑道:“刚才之事不过是兄弟间的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朕已经让玦儿回去好好思过,此事便作罢,众卿不必担忧。今日是沐儿的生辰宴,应以欢畅尽兴为主,扫兴的事都不许再提。”
圣帝此言便是不愿多说,众臣自然不敢多说,纷纷附和,殿中重新热闹了起来。
秦深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沈未雨与长公主同时询问的看着他。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秦深温和的对长公主说了一句:“无甚大事,沐儿放心。”然后在桌子下面悄悄握住了沈未雨的手。
宴会结束后,沈未雨回到沈丞相身边,两人一起出了殿门。
沈丞相欲言又止,沈未雨知道他想问什么,率先开口道:“爹爹,女儿知道你想问什么,可今天事,女儿也不知道,当时女儿也被吓到了。”
沈丞相其实是看自家女儿与太子殿下如今关系匪浅,怕她会被皇子之间的争斗波及到,这才想问问,既然沈未雨都说了不清楚,他便也不再问,温声道:“回府吧。”
出了宫门,沈未雨意外的发现秦深的马车正等在自己的马车停着的地方,而自己的马车却不见了踪影。
“沈大人,沈小姐的马车夫刚刚突然腹痛,无法驾车,太子殿下便吩咐属下送沈小姐回府。”魏晋上前一步道。
沈丞相看了沈未雨一眼,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沈小姐,请吧。”
沈未雨跟着魏晋上了马车,一掀帘子,秦深果然坐在里面。
“上次没送成,这次总算可以亲自送清儿回府了。”秦深微微勾唇道。
沈未雨压下心里的悸动,进了车内,一点儿不害臊的挨着秦深坐了下来,刚想张嘴,却被秦深用食指轻抵在了唇上。
“我知道,乖,都告诉你。”
第三十九章
缓缓行进的马车里,秦深语调平缓的将今晚之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沈未雨。
当秦深说到秦玦原本是想给沈未雨下迷/情/药时,眼神骤然变暗,周围的空气似乎也下降了好几度。
沈未雨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秦玦饮酒时看她那一眼隐约让她感觉到异样,猜到此事或许与她有关,却没想到秦玦会用这种阴毒的手段。
若是没有秦深,后果简直不敢想象。以往她只觉得秦玦虚伪,如今看来,不止虚伪,更是阴险狠毒。还有王贵妃,怪不得是母子俩。
“那个翠纹和那个倒酒的小太监是怎么回事?是你的人?”沈未雨问。
“翠纹是我的人。”秦深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母后一直与王贵妃不和,母后因病过世后,我一时不能接受,总以为是王贵妃动了手脚,便求了我的舅舅,如今的兵部尚书陆大人,趁着毓秀宫换人的空挡,将翠纹安插了进去。”
“那最后查出什么了么?”
秦深摇头,“此时的确不是王贵妃动的手脚,但我当时执念太深,始终不信。”
沈未雨想想也是,若真是与王贵妃有关,秦深怕是早就动手了。
“那时翠纹已经获得了王贵妃的信任,我便让她继续留了下来。”秦深道。
怪不得这些年秦深能在王贵妃的种种动作之下却没受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原来王贵妃的动作,始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那翠纹她?”
“王贵妃已除,我会安排她出宫,还她自由。”
沈未雨点了点头,沉默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今晚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一件事,“太子殿下,你以往不都是选择暗中阻止么?怎么这次……”
秦深眸色深沉的看着沈未雨。
沈未雨停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是因为……”
“因为你。”
出声的同时,秦深伸手将近在咫尺的人揽进了怀里,在沈未雨耳边再次肯定:“是因为你。”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别无他求,得过且过的人,因为有了两心相悦之人,所以不再选择阻止,而是狠狠反击。因为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杜绝一切伤害的源头。
沈未雨就是他的逆鳞。
安静的车厢内,鼻间萦绕着秦深身上淡淡的墨香,耳边是咚咚有力的心跳,沈未雨轻轻闭上了眼睛,掩住眼中迷蒙的水汽,嘴角满足的勾起。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幸福吧。
隔日,平静了没几天的朝堂再次掀起了波澜。
首先是圣帝以六皇子办事不力为由,罢免了他在朝中的一切职务,好好闭门思过。说是闭门思过,圣帝却派了大量人手将六皇子府严加看管起来,连个思过的期限也没有给。
此番动作,不像是禁足,更像是监禁,而六皇子自长公主生辰宴之后便再也没露过面。
同时,连王贵妃的娘家王尚书也一并获了罪,官级连降几级。
这还没完,当天下午,后宫里就传出了王贵妃御前失仪,得罪了圣架,被打入冷宫的消息,没过多久便暴毙身亡。
沈未雨听到这消息时,反而没有想象中的快意,有的只是不在意的冷漠,轻轻一笑便专心去煎手里的安胎药了。
此番变动,无疑在众臣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先前拥护六皇子的人,霎时变成了一盘散沙,特别是之前因为六皇子而得罪过太子的人,每日上朝都战战兢兢,见着太子都恨不得绕道走,仿佛头上悬着把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而之前持中立态度的人,此时也不观望了,这局势,瞎子才看不出来。
秦深一时风头无两,每日来太子府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可身为当事人的秦深,却压根不关心这些,对于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他也懒得理。至于那些礼物,秦深只收了一些珍贵的药材,然后转手就送到了丞相府。
那些个大臣们,个个都会看眼色,看到太子这举动,再加上之前在长公主生辰宴上看到的,眼珠一转便会了意,纷纷搜罗珍贵的药材往相府送。
鉴于秦深早就和沈未雨打过招呼,有人送药就拿着,不要有压力,所以沈未雨一点也不客气,而且她也确实需要,因为柳氏的身子出了些状况。
柳氏怀孕前,虽然身子养好了些,不过到底是年纪稍长,又这么久没有怀过孩子,过了七个月后便越来越吃力,有一次甚至见了血,秦深找太医来看过后,说是要卧床养胎,辅以药膳食疗,而且这一胎过后,身体肯定会有所损害,后期更需要好好调养,所以药材自然所需甚多。
听了太医的话,沈未雨心里很不好受,这一胎也是在她的促成下才有的,若因此让娘亲有个什么闪失,她肯定会恨死自己。
柳氏知道沈未雨会胡思乱想,好好安慰开导了一番,沈未雨这才好过了一些,同时也决定到娘亲生产这段时间,她都要在府里陪娘亲。
只是这样一来,能与秦深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秦深知晓后,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每日下朝处理完事务后,往相府跑的次数更多了些,次次理由都不相同。
魏晋有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家殿下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理由的?这整理一下都能出本书了。
久而久之,那些大臣都习惯了太子府见不着人时,直接掉头往丞相府去,或者有的人干脆先去丞相府。
也正是因为秦深来丞相府次数多了,和柳氏以及沈老夫人的接触多了,柳氏和沈老夫人都对秦深彻底改观了,秦深如今的亲和有礼以及对沈未雨的上心也将她们心里的那点担忧都打消了,对于秦深和沈未雨的事彼此都心照不宣。
沈未雨有时候都觉得,秦深都快把沈府当自己家了,她娘和祖母如今看到秦深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用逾距的话来说,就好像当儿子在疼,沈未雨都有些吃醋了。
直到有一天,秦深悄悄在她耳边说,这是为了提前和岳父岳母留个好印象,沈未雨一愣,红着脸轻瞪了他一眼,偷偷笑了。
在这样温馨的日子下过了两个月,柳氏终于顺利产下一子,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