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陈疏允对天发誓,倘若父皇母后为难驸马,我一定拼了命护他,此生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便是我自己也不行。”陈疏允举着右手三指做发誓状,她拼了,“这样你们满意了吗?再不起来,我就给你们跪下了。”
“公主使不得。”南絮出声劝阻。
程于归脸色一白道:“南絮姑娘说得对,公主使不得,您可是千金之躯。”
“那您二老还不起来?”陈疏允说着便要跪下。
“公主别跪,微臣起来了。”程于归随即扶着李氏起身。
陈疏允柔声道:“以后在我面前就别行什么礼了,我是你们的儿媳,不是公主。爹,娘,你们坐。”
程于归被陈疏允那一声“爹”喊得背后直冒冷汗,他恭敬道:“公主先坐。”
陈疏允退后一步道:“您先坐。”
“公……”
“陈尚书,本宫命令你先坐。”陈疏允板起脸,她大概知道要怎么对付这个老顽固了。
“是。”程于归战战兢兢地在主位上坐下。
陈疏允转向李氏,“娘,你也坐吧。”
李氏满脸为难地看向程于归,程于归点头她才敢坐下。
陈疏允跟着落了座,她不是一个主动强势的人,或者说一直是个被动的人,结果到了这里之后,许多事情将她逼得不得不强势。
程于归和李氏是坐下了,可他们不敢大声出气,只敢低头默默用饭,期间陈疏允讲什么,他们全点头称是。
陈疏允心想,一定她这个恶毒公主的形象深入他们俩的心,她要让他们俩改变对她的看法,困难很大。
“娘,这道菜叫什么?”
“炖豆腐。”
“……”
程清让进屋,见着这和谐中透着诡异的画面微微一愣。
陈疏允听得声音扭头往程清让瞧,她正要露个娇美的笑,谁知程清让转身又走了出去。
“驸……”她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了,快地似乎他从来没出现过。
南絮在一旁看得直想拔刀,公主如此低声下气,驸马居然还不当回事。
“公主,微臣这便让……”程于归说着便要起身去喊程清让。他这么横是想害死他们吗。他昨日不是刚告诫过他,就算心里再如何厌恶也不得表现出来,他还敢给他直接走人。
陈疏允咽下无奈的委屈,转向程于归时又是一副温婉的模样,“没事,爹别去喊他,想来他是累了,我们吃吧。”
“是,公主。”程于归小心翼翼坐下,时不时便往陈疏允瞄几眼,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疏允想,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发展,她没多少时日让程清让改变对她的看法,必须加快进程,不然等女主回来,她毫无翻身机会。
她并不指望他会爱上自己,她只求他别恨自己,可如果自己不能被他爱上,那结局注定是死。
她记得,陈疏允最后的结局是被程清让下药毒死,用的还是曾经她毒死女主的药,总结就是报应不爽。
*
午后,程清让早早去了翰林院,陈疏允在房内午休,她的伤一直没好透彻,能休息就休息。
她在梦里又见到了宋阔,他在云端同她笑,但她知道,他已经离她远去了。
程清让与宋阔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有时她会想,自己究竟是因为他们俩长得像而心疼他,还是因为他的遭遇而怜悯他。
天平究竟在哪一端,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在混乱中醒来,面前是南絮那张秀气的面庞,她生得甜美可人,却因一直板着脸显得有些凶。
“公主怎么哭了?”南絮见状连忙拿来锦帕。
陈疏允接过锦帕,轻轻擦着眼角的晶莹,翦水秋瞳里荡着一抹愁绪,如风过枫林,吹起一地落叶,“梦到了一个自己再也见不到的人。”
南絮对于陈疏允的行为很是不解。
她以前是个骄傲高贵的公主,跟恶毒沾不上边,当然,那件事除外。她爱上程清让他之后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这一切南絮都知道,但她并没阻止,她做人的宗旨就是,“公主做什么都是对的”。
然而公主醒来之后像是变了个人,安静了,不疯狂了。虽说是好事,可她总觉得她将痛苦放在心里更压抑了。
“谁?公主愿意跟奴婢说说么?”
陈疏允仰头,她记得南絮的身世,自小被人卖了许多次,期间遭受不少不堪的记忆,是陈疏允外出游玩时救了她,从此她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南絮,你相信我么?”
南絮闻言立即跪了下来,正色道:“信。奴婢的命是公主救的,奴婢谁的话也不听,就听公主的,公主让奴婢死,奴婢就去死,若是公主死了,奴婢就陪公主一起死。”
陈疏允牵起她喃喃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若说说陈疏允坏,她其实有好的一面,但你说她好,看看路菀的下场,她又说不上好。
南絮不假思索道:“因为公主结束了奴婢被人虐待的记忆。”
陈疏允摇摇头:“救你的是以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南絮不懂陈疏允为什么会这么说,于是问她,“那现在的公主在街上见到奴婢会救么?”
陈疏允一怔,肯定道:“会救。”
她是孤儿,对于跟自己一样的人只会心疼,所以她会救。何况她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看到那样的她哪里会无动于衷。
南絮接着道:“既然以前的公主和现在的公主都会救奴婢,那为什么要分以前和现在?”
陈疏允迷茫地阖了一下眼皮,好有道理,她无法反驳。她转了头,看向程清让昨晚躺过的地方。
“我当初让人给他灌了那样的药,你说,他还会好么?”
“那名御医……他……”南絮说得支支吾吾,“已经被皇后娘娘秘密处死了,为了不让都城里的人说公主闲话。公主若想让驸马恢复……怕是不容易。”
“他被处死了?”陈疏允惊道,她只记得程清让一直没做回正常男人,没想是那名御医被处死了。
“是,就在公主出嫁的前几日,也在公主让驸马喝下药的第三日。”
“……”陈疏允皱起两道罥烟眉,似蹙非蹙。
第6章 你不配荡这秋千
古代的夜晚与现代不同,现代夜晚才是人们high的时候,在家能看电视打游戏,在外能唱K蹦迪,反正花样繁多。
可古代就不一样了,这里虽然也有夜市,但也就只有一个夜市。
不说陈疏允还在养伤阶段,就说她的身份也去不了某些地方,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在房里看话本等程清让回来。
“想必驸马今夜不回了。”南絮见夜色已深,起身便要关上房门。
“还是再等等吧。”陈疏允假装专注地翻了一页黄纸,她其实也就表面在看话本,实际心里一直在想程清让,想他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翰林院的事太多了。
“公主……”
“嗝儿……”两人正说着呢,程清让回来了,他一手抓着门框,一脚踏进屋内,视线压得很低。
他一来,立时有股乱糟糟的酒气在空气中飘散。
“大胆!在公主面前醉成这幅模样成何体统!”南絮不悦,伸手便要将程清让推出去。
“南絮退下。”陈疏允刚喊完,程清让就这么倒在了地上,她连忙从榻上下来去扶他。
南絮拉着陈疏允的衣袖道:“公主,他身上都是酒味,让奴婢来吧,你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儿。”
“没事,你出去。”陈疏允拉过程清让的一只手放在肩上想将他扶起,谁知自己这力气完全扶不动。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南絮抿了抿嘴,低头扶起程清让往榻上走,“还是让奴婢来吧。”她重重将程清让甩在榻上,丝毫不顾忌会不会磕伤他。
陈疏允看得心疼,责怪地瞪了一眼南絮,“我会照顾人,你去休息。”
“公主……”南絮顿觉委屈,菱形的樱唇微微撅起。
“出去。”陈疏允见她委屈便放柔了语气,“我真的会照顾人,而且我想我和他之间能做对正常夫妻,你懂么?”
“啊?”南絮蹙起眉尖,不自在道:“驸马他不是,不能……”
陈疏允嗔道:“我是指相处方式,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还不去休息。”
南絮闹了个大红脸,“是。”她说完赶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