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你面前，我不能出错，更不能犯花痴。
我永远是那个嚣张霸道的叶梓忆，是敢在物理课上喝水，敢在周练课上看闲书，敢在语文课上吃零食的叶梓忆，敢随便怼你，敢踩你球鞋，敢不经你同意抢你刚借的《男生女生》和《知音漫客》的叶梓忆。
怎么能轻易就因为你而慌乱呢。
可我没法镇定了，在你跟前更是装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但愿没有吧。
我有点不知所措了，我该怎么办。
我是怎么了，怎么会和浅浅一样陷入这种纠结呢。
——叶梓忆
“你神经病呀，有什么想不开的，”叶梓忆打通了于果的电话，愤愤的说道，“都达线了，好好的大学不念，非要去复读。”
“谁说我不想读大学了。”
于果刚给叶梓忆发出信息不到一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还挺开心的。
和他想的一样。
她是在意他的。
“我是想和你读一所大学。”笨蛋。
“……你，干嘛……又……”叶梓忆把手机换到左手上，躺在枕头边，把紧绷的声音松了下来，仿佛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了。
“没有叶子的果子是不完整的，就什么都不是了，”于果说。
“切，德行，”叶梓忆用手指勾绕着头发，圈起一遍遍回忆。
有些话，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到后来，甚至会默许那个曾无形中与自己并肩的人的存在，然后成为琐碎日子里的点缀，包裹着期许涌入他的山河。
她努力收起不自然，牙齿却还在嘴唇上轻啄着，“一句话都说六年了。”
于果带给叶梓忆的美好是纯纯的，是没有杂念的，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悸动。
而这次，她想要抓紧，她也想停步，把热流付与那个每天为她积攒暖色的男孩。
“那你也不用……”
“叶子。”于果轻声喊她。
“嗯？”
“叶梓忆。”于果郑重的说。
“啊？”
“明年夏天……你……会回来看我吗？”
“会啊，”叶梓忆的嘴边被围了一圈温柔的痕迹，“我要看到你考的一塌糊涂的样子，哭哭啼啼后悔不已的样子。”
“那你可得提前给我备好纸巾啊。”
“没问题。”
“我要有香味儿的。”
“长得丑还想得美。”
已经记不得是哪天了，你说过的哪句话，做过的哪个动作，某一刻露出的哪个表情，都刚好让我沉醉。
我喜欢你，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我喜欢张扬的喜欢你，喜欢不刻意遮掩的喜欢你。
得不到回应的喜欢是有一点折磨吧。
但是可以忽略不计。
我觉得值得。
我喜欢你教我化学题时用手指勾绕着头发的认真；我喜欢你每次下课都缠着我让我陪你去水房排队打水的倔强；我喜欢你把我怼的体无完肤然后和顾浅浅炫耀时偷着乐的傻样；我喜欢你追着我抢到自己的皮筋儿还要一个劲神经病神经病骂我的不依不饶；我喜欢你在大冬天趁我趴在桌子上睡着后给我嘴边倒温水骗我说是睡觉流的口水还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叶子，我对你的喜欢像一条射线，只有起点，没有终点，从第一次叫你“同桌”开始，无限延长，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找不到彼端。
所以，我还是很幸运的吧。
至少现在，看到身边的你，我只知道，我的心不曾为你消瘦过。
——于果
第二十二章
他的一抹浅笑，让我开始越来越贪心，有时候，真想撕开自己虚伪的面纱，再把晾干的岁月复习几遍。
“顾浅浅，”林陌匆忙踩了踩自行车的脚撑子，叫住了我，“你先等等再上去吧。”
“等？等什么呀，”我把楼门的钥匙套在手指头上，在自己还没听到回答之前就已经走向了他。
“……等几句话，”他说。
“……”
林陌有点怪怪的，他在我跟前说话从来没有这样磕磕绊绊过。
晚上小区院子里有些燥热，我能感觉到自己厚重的刘海里隐藏着不少邪恶分子。
“顾浅浅，你就像一颗糖，虽然我不喜欢吃糖，但是……”他挠了挠脖子后面的头发，在为自己还未说完的话苦恼。
一个语文白痴说几句煽情的话会很容易垮掉吧。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的。
看着他努力组织语言的样子，我有点不太明白，又好像都明白了。
他是想说我像他喜欢的糖？
那，是喜欢我这颗糖？
还是喜欢我像的那颗糖啊？
夜的颜色更深了，看着有点压抑。
“啊？”
“诶呀，算了算了，”林陌把手插进裤兜里，不再有之前的扭捏了，“我有一道语文题不会做。”
“哦，”是要问我题？还搞那么奇奇怪怪的开场。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下意识的叹了口气，是终于放心了吗，还是很可惜啊。
“你教教我。”林陌扬起笑容。
“什么题啊？”
“用陌，喜，你，林，我，欢组成一句话。”
“陌，喜，你，林，我，欢……陌，喜……”
我尝到了，晚风是甜的，带有醉意的。
醺红了我的脸。
林陌，我喜欢你。
他是想让我这么说吧。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偏偏没有那么说。
本来我的脑海里已经开始预谋各种场景了，没料到脱口而出的恰恰是令自己最意外的一种。
“林陌，你喜欢我？”
“呃，嗯，”深蓝色的夜幕下，嵌在他嘴角的弧线浅浅的，却很显眼，“对啊，喜欢。”
我毫无防备的借了他刚燃起的一盏明灯的亮光。
“喜欢？是……我想的……那种喜欢吗？”
“你想的哪种？”他认真的问。
“就是……呃……我……”
就是我喜欢你的那种喜欢啊，傻缺。
我明明都知道。
但我没说出口。
我以为我俩会一直这样吹着冷风面对面尴尬着。
隔了一会儿，他突然又说话了，“咳，林瀚告我的方法不管用啊。”
不是不管用，而是我在装傻。
一直是他，成全我的胆怯，在替我勇敢。
“是啊，嗯，嗯。”
我在假笑，笑的好僵硬。
林陌，我让你失望了吧。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慌张退场的。
只记得他提了提掉在我胳膊上的书包肩带，然后平静的和我说晚安。
他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的。
能听的出来，是刻意的。
一抹浅浅的薄荷香在空气的过滤下竟然会发烫。
我怎么会不知道，最能乱我心绪的，是他，一直都是。
我不敢承认，也舍不得否认。
我知道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残忍的破灭了他的纯粹和他的喜欢。
虽然第二天，我还是像之前一样在单元门口等他，还是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但总觉得有什么变了。
是我心里的期待值变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什么心情继续依赖他。
顾浅浅，你不是不喜欢遮遮掩掩的吗。
对啊，我怎么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我在躲他，不想面对他，不，准确的说是不敢。
特别是在搬了家和高三换了座位后，我更像是有了充足的借口。
我们的接触越来越少了。
也不像以前那样可以毫无顾虑的说很多很多话了。
之后每次放学我都没去停车棚等他了；每次去会议室听讲座我都没有帮他占座位了；每次吃脆脆鲨都不用专门给他留几条了；每次晨跑完回到教室搬凳子都不用他帮忙了。
我的指甲剪上不再留有他的气息；我的红笔不再老是被他借了不还；我的纸条盒里不再刷新他的存在；我的草稿纸上不再添有他的笔迹。
隔在他与我之间的说不清是什么，摸不到，也赶不走。
总在妨碍着我们的正常交流。
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还记得刚认识林陌的那天，我爸妈有事，把我放在了秦阿姨家。我就坐在他们家玄关的小板凳上，不动也不说话。林叔叔和秦阿姨很热情的让我去沙发上坐着，我也不肯。后来林陌和林叔叔在客厅里追着玩气球，林叔叔一直小猴子小猴子的叫着林陌，我却突然哭了，因为我也想加入他们，但不敢说。林陌走过来，把抱着的气球递给我说，“你不要哭了，哭也没有用的，你爸妈一会儿才能回来，”然后拉着我的袖子走进客厅，把茶几上的一根棒棒糖塞到我的兜里，“我不喜欢吃糖，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