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张竟然是在……下棋。
林知粒困倦的神情里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侧坐在镜头前，顺毛的样子有点乖。身子后仰着，喉骨处的线条更为突显，一手虚撑在桌上，手心里放了枚黑棋。
对面，原泽拿着一本《三天速成围棋高手：天才围棋少年的自传》，光明正大的攻略和实践两手抓。
苏柏晗
她终于如愿的看到了她家男人的高清正脸了，欢喜的程度像吃到糖的孩子，忍不住的在床上滚了滚，其他人在她心里早就变得透明。
恨不得所有的九宫格都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狂热的唯粉念头一冒出，很快又被掐灭了。
要是这么发，光是颜粉恐怕都得千军万马的赶到。
她才不想看评论下的女粉们如何肖想着她的男朋友！
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终于暂得了灵药，林知粒心满意足的彻底入睡。
长夜漫漫。
或许是因为，林知粒睡得并不安稳。
三点钟的时候，外头下了很大的雨。
她从床上做起，一道闷雷平地炸响，林知粒慢半拍的猛然想起，隔壁的画室窗还没关，还有一堆摊在桌面水彩和画册。
妈的。
都是宝贝。
她拿起手机，脚尖触地的凉意还没传递到大脑，就被亮起的微博推送给吓醒。
生硬的白色光线映衬着她的脸，本就休息不好的脸，此刻更是一点一点的清冷。
……
小哲大半夜被电话给震得从床上滚下来，魂还没归位，就被老板一阵咆哮，“你你你，你怎么搞的？有人想搞我崽子你就这么让人搞？”
小哲：“啊？”
一听就是刚在做春秋大梦，老板更气了，“你个死胖子还敢睡觉！！”
小哲委屈：“到底……怎，怎么了嘛！”
“你自己看微博！”
DSN上单黑料、苏柏晗校园暴力、揭秘表里不一的电竞老公。
什么玩意。
小哲揉揉眼，入眼就是一个大V的营销号转发的内容。
【想说很久了，作为和你们口中心心念念的苏柏晗的高中同届校友，每次看到粉丝们的美化，我就很想笑。他以前上学时，就不是好学生的人设，逃课抽烟就不说了，还带着一群不学无术的loser滋事打架，德育主任每月的KPI全靠他解救，校长都没辙。话说我们一中也是全市的重点，他这么搞，还能相安无事的毕业，后台那肯定不能比。
但那个时候，还是有很多女生疯狂喜欢他的，毕竟长得好看又有点家世，苏柏晗那会也有点飘了，盯上了我们校花，可惜人家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就各种针对人家妹纸，暗地里也没少跟别的小学妹勾勾搭搭，同时钓着五个，海王中的战斗机。
有人看不下去他对校花，出来制止过说别太过分了什么吧，没想到第二天就进了医院。太惨了，然后校花也熬不住了，家人安排出国了。】
竟然还像模像样的贴出了当时的伤情鉴定报告和苏柏晗的处分通知书。
“死胖子，怎么不说话了？又睡过去了？！”
“……没，”小哲摸了把脸，额头上是惊吓中冒出的冷汗，“让我捋一捋。”
“捋个屁，马上打电话派人撤掉。”
“是是是。”
小哲思绪有一瞬间的放空，目光茫然的跟着刷了下论坛和评论，深夜吃瓜的狂潮只是微微开展，但是评论里的一片吃瓜充当正义使者的风已经刷了起来。
【这也太恶臭了吧，本来是个社会的渣渣换个壳就成了千万粉丝舔的电竞选手。】
【……你想想看，你上学大部分人忙着读书交作业，而那些每天去混黑网吧打游戏的人是什么德行，不就清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他长得还不错，女粉们不就区别对待了？】
【我对于他是不是电竞选手，有什么光环都不感兴趣！但这事光是校园暴力就让我恶心！知道这会对一个人造成多重的阴影吗！想来洗这一条的粉丝给我滚蛋，祝你们以后生的孩子被校园暴力一百次！】
【DSN俱乐部是专门收集这些没素质的人吗？前有林森原泽，后有表面功夫做得好但现在翻车的苏柏晗……说是垃圾厂不为过吧？】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这点星星之火要是这么放任点燃，到第二天肯定爆了。
“还有，他们睡了吧？”
“刚睡不久吧……”
“嗯，好，”老板千叮咛万嘱咐，“别给他们几个知道，确保他们明天中午起床还能吃得下饭。赛还是要继续打的，这个节骨眼上，崩了我先杀你。”
小哲一肚子的卧槽被咽了回去，挂了电话后，独自落泪吐烟圈的开始把下班回家抱着老婆睡觉的团队的运营和媒介小哥哥们叫醒起来删贴。
接着摸到二楼队员的房间，一间间偷偷开门盯了过去，确保里头一片黑暗，只有睡眠的呼吸声才安心的抹去冷汗，下楼去。
而等他一走。
苏柏晗面无表情的打开手机，微信上下早就沸到一百度了，他的联系人不多，但刚好都是深夜冲浪十级选手。
先是亲爱的队友们。
【原泽：卧槽，suki你年少轻狂时都是这么手起刀落，身后跟着一群马仔从这条街砍到第十条街的吗！你金盆洗手也太早了点吧！老实说，要不是八荣八耻按在这里，我的梦想就是拜当时的你为老大，当个铜锣湾陈浩南！】
【林森：好好待着，会有人处理。】
【米桥：别说了，以后一起恰烟！！！】
KIKA憋不住，直接发语音，“哥！！什么意思噢？我看不太懂，队长又不跟我讲。”
【FK green：兄弟，这都快上社会新闻了，后天比赛还打不打？要是被抬下去了可就没意思了。】
【NG 芋圆：？？？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七年前的你和现在一点都没变！明明一起熬夜，你却背着我偷偷上美容院？我恨！】
看得苏柏晗心情复杂。
真是没有一个担心他会受挫，不安。
消息还在进入，他懒得再往下翻，直接手一点把这些深夜送温暖的人全部拉进一个群。
独哔哔不如众哔哔。
结果，五分钟过去了，群里安静得像座乱葬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刚刚争先恐后的慰问是在上坟。
他试探性的往群里丢了个名为“生命探测仪”的红包。
还来不及看这些装聋作哑的塑料队友如雨后春笋般开始展现生命力，手机一震，他讶异的扬了扬眉毛。
光是看到名字就觉得即将身赴□□厂，苏柏晗直接就排除了小哲和林森会在事情还没理清楚之前一阵操作告诉本该还在睡美容觉的林家公主。
那绝对是一个不高兴就会拉上万人去填海的主。
平时比赛拿到MVP超神之类的高光时刻，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这种破事她倒是一个抓一个准。
还是在这个点。
苏柏晗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望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终是接了。
“晗晗。”
林知粒一听就知道他是一宿没睡，摸不清他此刻的情绪，斟酌了一下才问：“你……”
苏柏晗轻咳了一下，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哑，内心也明了她是纯粹因为事情上头了找过来，而不是因为半夜睡不着想起爱情了，含笑道：“先说好，我真没有交往过五个女朋友。”
“……”
林知粒被噎住，她刚刚匆忙的瞥了几眼内容，就迫不及待的想打电话给他，根本没注意到这点上，“才不是这个……”
“那又是为了什么？”苏柏晗的声音更轻了些，像羽毛落地般的把她一脑子还没回正好的碎片给清扫掉，“除了抽烟，你该清楚，其他都是假的。”
林知粒却很难不替他委屈，完全没有几个小时前还嚣张跋扈的精明样，未施粉黛的小脸上是浓重的担忧，“可是其他人不知道。”
她也才正经关注电竞这行没几个月，却也清楚喷子的摧毁力有多广，比起饭圈，常年混迹在游戏世界的喷子更没有理智。
窥到一起漏洞，就会争相恐后的发难。唯恐你不够倒霉，至于前因后果，他们才不会去思考。
“担心我？怕我玻璃心受不了？”苏柏晗道：“我又不是靠网络形象活下去的人，无所谓了。”
跟那些约炮艹粉的私生活混乱的选手相比，他这点事根本算不上多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