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柏晗无条件答应了要哄她睡觉的霸王条款，深怕她有一点真的生气，“我唱。”
没有犹豫，他开口用最熟的白话清唱，低低的，燃在她耳边，磨砂般的硌在她心尖上：
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还是有雨
当初的坚持 现已令你很怀疑很怀疑
你最尾等到只有这枯枝
……
……
林知粒闭上眼，安静的听着。
没有想到，他脱口而出的就是这首。
那时候，下午最后一节课放学学校的广播过了四十五分钟个小时就会开始放歌，最多的就是这首。其实很多人都不太注意到，大多都回家了，只有走读生和艺术生们会常吃完饭听到。
他偶尔会留下来等她，次数多了，他都能熟悉了。
林知粒翻了个身，抓住鱼糕不安分的身子，用手背敲了敲它的头，用气音和它交流：别吵，听你爸爸唱歌。
全世界都安静。
只剩下他认真平缓的嗓音，像黑夜里的温暖的烛火，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的一个灯牌，天上间的星辰。
是冷的，也是暖的。
*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林妈妈发了微信给她，告诉她要去奶奶那当几天孝顺的儿媳。
林知粒起来，去洗了个澡，脑袋里还晕晕的，去画室削了几根铅笔后，神志恢复，清清爽爽的去找手机想去慰问一下电话里的男朋友。
门铃声响起。
林知粒踩着拖鞋往回走，门缝一开，是送外卖的。
“我没叫东西，”她提醒道。
“……三个钟前，小苏先生打电话提醒我们的，”那人微笑的把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过来，“我们茶楼不送外卖的，仅此一单，所以不会有错。”
林知粒：“……”
礼貌性的接过，关上门，发了微信问他。半响没回，于是确定他还没醒。
他就那么确定她会在这个时间段醒吗。
林知粒把木盒子打开，是苏家茶楼最熟悉的点心香味。碗仔翅，云吞面和红豆双皮奶。
她动了一下勺子，舀了一勺双皮奶，甜甜的，顺滑进喉，很舒服。
她慢慢的吃着，空荡荡的胃连同心都被填满。
不可否认，他其实一直都把她照顾得很好。除了不发自己的冷脾气外，大多数时候都能和他外表对上，是个很温柔的人。
而且还是唱歌很好听的情人。
耳畔里还能若隐若现的听到他唱的那句歌词。
“枯萎的温柔 在最后会长回来。”
林知粒想，好像已经长回来了。
*
MSI为季中邀请赛，一共分为入围，小组，四分之一，半决和决赛。按照赛制，lpl，lck（韩国），lcs（欧洲），lms（港澳台）这四个赛区的一号种子可以直接进入小组赛。
比赛地点在巴西，相隔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林知粒决定待在家里，乖乖睡觉等第二天再起来看复盘。
西乔：“我还以为你会调好闹钟，鲤鱼打挺爬起来准时守候在第一线。”
林知粒：“做人不好吗，非要当一条鱼？”
西乔耸耸肩，意思她高兴就好。又忍不住提醒这个骄傲自大的女人，“光是比赛，都要小半个多月。你男人在外边和你隔着半球，你也不当心着点？”
“越到大赛，就越有人动歪脑子。去年MSI，我家辅助就被人介绍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有些家属就是不当人的，借着粉丝的名义，干着拉皮条的勾当。”
“不然你以为他们随随便便就能约到炮？”
“那能怎么办，我又不能蹲他门口天天守着吧。”
林知粒放下颜料笔，并没想那么多。
但不排除，她从始至终都想见他的想法。
所以当杜老问她要不要去美国开交流会时，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林知粒从前最怕的就是和留着长胡子的老外交流，不出三句肯定要吵架。
但是现在有了现成出国的完美理由，林知粒觉得自己可以暂时收敛一下坏脾气。
于是在，西乔满脸嘲笑的“真香”表情里，林知粒义无反顾的直奔机场，为爱私奔的先一天去巴西，再溜回美国。
对此，林妈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着林奶奶念了几天清心咒后，她看人都豁达了，还很乐观的想，最起码她找的男朋友和林森是一队的，将来能一见就见全部人也不会吵架。
等再过多几天，林知粒想，或许她就能豁达到同意这门亲事了。
林知粒坐在机场里，等着时间到上飞机。
微信的聊天界面还停在他半个小时前，回的去训练的字眼，她收好手机，决定先不惊动他。
反正这个大傻子已经在前几天里把他们会入住的酒店房号和比赛的场馆，迫不及待的和她分享了一遍。
所以也不愁找不到地方。
一共二十七个多种的航班，历经一天多，要在巴黎机场换程，等终于到达里约时，刚好当地八点多钟。
林知粒一点都不觉得困，精神亢奋得像小学生外出春游的激动和好奇感。
她以为她会神不自觉，鬼不觉的出现，甚至想好了出场的方式——但不曾想到，她还有个脑子特聪明，还时刻警妨她红杏出墙的男朋友。
林知粒刚出机场，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知知，你在做什么？”
林知粒默，来不及换算时差，直接答了个万金油的答案，语气很自然的装起来，“睡觉啊，被你吵醒了。”
“都睡一天了，”苏柏晗没什么情绪的问，“你没事吧？”
“没有，”她有点心虚，“我哪里有睡一天，中途有起来画画，画累了才睡。”
苏柏晗听着她漫不经心又漏洞百出的回答，天高皇帝远，又没法抓住她来训，只能凉薄的揭穿，“知知，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在家你的微信步数可以窜升到前三名出来？”
林知粒：“………………”
这是什么垃圾破绽。
“你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她先声夺人的死撑道：“你是觉得我出去做坏事了，你不相信我？”
“我信，”苏柏晗无奈道：“只是外边危险，我担心你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歌来自陈奕迅的《葡萄成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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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
林知粒从他的语气里准确无误的听到了这么几个字。
——就算我知道你有可能渣我绿我但是我还是会选择原谅你。
那头有人催促了他几声，苏柏晗不好多说，嘱咐了几句就挂断了。
林知粒不敢耽搁，找到之前约好的接车司机，前往他们所下榻的酒店。
窗外是浓浓的夜色。
车灯路灯点亮着公路边上的一切，有红色的小巴陆续开过，车上是巴西人独有的热情爽朗的笑声。远处的山脉起起伏伏，勾勒出很奇怪的形状，不算太高，更像一块耸立着的巨石。
有咸咸的海风吹过。
也是一个靠海的城市。
林知粒打开包，翻找了一下，走得急，东西没有带太齐全。她微信找了山竹，把欠缺的东西和所在的房间位置一一告诉她，让她晚两天也过来。
接着去找唯一的闺蜜西乔，问她要不要她帮忙买些化妆品。
西乔感激涕零得快速回复：跟你玩了那么多年，你终于从白眼狼成长为贴心的小棉花了。
【知知：？？你不要污蔑我。】
【李泽言嫁我：放屁，我和你一起八年了吧。以前和你待在画室里，你连早餐都没给我带过！】
林知粒换算了一下，正是国内的七点多钟，对熬夜狂魔这个时间点在线，未免太匪夷所思了点。她飞快的怼回去：所以你从此养成了一大早起床独立自主买早餐的习惯？
西乔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她点开听，就听到她小兔子般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在抓奸啊，狗男人骗我说在家，可是我手机查他的iphone定位在酒吧！我就在他家蹲着，看他想鬼混到多少点！”
林知粒：“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了查岗？”
西乔：“……这种东西，好像是无师自通的。知知，我教你啊，你到时搞到苏柏晗的手机，在他的设置里……”
巴拉巴拉的。
林知粒抽了下嘴，挺感兴趣的听了几句后，越来越细思极恐。总觉得这种事，好像苏柏晗会做得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