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晗紧拉着林知粒，径直往楼梯走去。
林知粒想到了什么，缓缓道：“……我忘了，美术生本来暑假就要留下来集训的。”
“你当年怎么不用？”
“我当年放假起不来啊！”
画室上就是教学楼，一共五层。
后边发现情况的学生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能跑，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轻车熟路地拉开天台的门，闪身进去。
林知粒拉开门后，微蹲身去找松开的砖。
“第三个，”苏柏晗提醒。
她轻轻地摸到那一块，微抬起，竟然真在下面找到了钥匙，苏柏晗接过，咔嗒一声就把天台门锁上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苏柏晗轻喘着气。
林知粒：“这么久了，你竟然还记得钥匙放哪。”
苏柏晗打量了下四周，“差不多，逃了三年，就跟自家后花园一样。不是在门后的墙根就在楼梯间消防栓的后边。”
语落，又看了眼她，“你不也不差，翻钥匙的速度一点也不带停。”
他不提还好，一提脑海里不免有了画面，唯一一次上天台，还遇上他了。
林知粒低头抚平长裙的裙摆，“我就来过一次，刚好碰见，哪像你经验老道。”
“一次，”他提眉回忆道：“就一次你都能把我坑死。”
林知粒：“……你自己在天台抽烟被逮到，怪我？”
苏柏晗：“你不去举报，主任怎么会上来？”
林知粒：“谁让你这么蠢，一根烟抽半天。”
苏柏晗：“你当他是猪吗？我一身烟味，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他也闻得出。”
“……”
两人隔空对视，林知粒也知道自己当年转头就把人卖了的行为太不厚道，不好再辩。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苏柏晗接起，她便自顾往前走几步，靠在栏杆边。
栏杆外，能稍微俯瞰整个一中的景色。窄墙高树，盛夏的金光点缀了满场，透过一排涂鸦墙，学校外的长短街巷早就变了八分样，新旧交替，该有的记忆点一个都不少，像画一样跃然于纸上。
放佛回到了闲暇的午休时间，她懒散地摆弄着桌上的石膏，身后角落的人脸盖着一本书昏昏欲睡；又好像听到了上课的钟声被敲响，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恰好碰到从姗姗来迟的少年，前去上课的老师脚步声即将抵达门口，一个挑眉的功夫，她便打定主意转身留住老师，余光瞥见他从后门偷溜成功后，才慢慢地松了口气……
一幕幕。
竟都未曾忘记过。
……
苏柏晗背对着她，还在讲着电话。
门外的学生好似消退了，林知粒回过神来，想着在这待着也差不多了，刚要去碰那门把，就听到一门之隔，有人在问道：
“你们还不出来吗？”
这个声音。
苏柏晗扬眉，挂断电话后，下意识地朝林知粒走去。
大概是以前在学校为非作歹太多了，哪怕是现在听到，也有些腿根软，手搭在林知粒的脑后，轻咳了一声。
林知粒解开锁，把门拉开，对外头站着的人笑笑道：“主任好。”
主任背着手，第一眼见得是林知粒，立马眉开眼笑：“哎呀，你想回来看看，直接跟保安室说声，会有人通知我的……”接着，看到苏柏晗，不免轻啧一声，“毕业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副狗样子，自己翻墙就算了，还带女朋友，闹出这么大动静，还要我来收场。”
“我是没变，主任你倒是变了好多，”苏柏晗走在两人中间，也没什么顾忌，手在他的脑袋上转了一圈，“以前只是秃，怎么现在变成了一颗卤蛋了？”
“……”
“自我放弃成这样了？”
“用你找不同？”主任咬牙：“网上的人都是瞎了吗，竟然都夸你温文尔雅，如果没见你，我差点也要信。你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前段时间，我就不该替你说话。”
“那怎么行，”苏柏晗道：“你平时教训学生不都拿我当例子骂得可欢吗？我这个招牌要是倒了，一中怎么树人？”
臭不要脸！
主任说不过他，扭头跟林知粒道：“怎么最后还是挑了他。”
林知粒：“可能是我没见过什么世面。”
主任：“算了，听老师的，趁年轻，多谈几个，不要那么快定下来。”
林知粒点头：“有道理。”
“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苏柏晗轻飘飘地抬手去拉林知粒。
眼见要经过三楼拐角处的办公室，主任忽然眼前一亮，招呼苏柏晗：“来，你过来，我给你找点有意思的。”
苏柏晗徒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接着，主任从办公桌上翻出一本宣传册子，他随手接过，翻了一下，“这图片P得是不是太过了？”
主任瞪他。
他继续，“新实验楼？几时建的，刚刚走过来没看到。”
主任露出笑容：“这不准备建吗？”
林知粒在旁隐约嗅到了什么，一下收紧了苏柏晗的手指。
可惜他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圈套边缘游走，还接话道：“大概要建几层？”
“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主任又拿起一个登记本，“来，签个数。”
苏柏晗：“…………”
捐钱就捐钱，怎么还搞得跟诈骗一样？
主任以为他拿不定主意，替他比划了一个数字，“怎么样，吉利吧？”
苏柏晗反应过来后，不紧不慢道：“俱乐部不要我了，没钱。”
主任：“开什么玩笑？哼，你们的家庭情况我全都清楚，以前毕业，我念在你们还未出社会，不想在你们幼小的心灵里造成阴影。今儿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给我宰，还不走正门！”
林知粒没搭腔，闲闲地看戏。
苏柏晗抬眸：“好歹也是教书育人的，话就不能说得好听点，我还以为你转行当骗子了。”
“好听的？”主任拍拍手，“有啊。”
苏柏晗：“？”
主任胖乎乎的脸往下陷了点，比划的手缓缓减少了一个数字，笑嘻嘻道：“二人同行，给你打个九折？”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要完结了 大家辛苦了qwq
我好像记得我前边说过会挑个陪黑粉走到最后一章的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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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感恩
第88章
“……”
万万没想到，人生第一次被宰是因为翻墙回了母校。
苏柏晗无语。
他虽然没正儿八经地去经商，但好歹是从小看着家里人和人谈判都要往里挖好几米的。
平时，如果不是他愿意，根本没人可以在他手上讨到好处。
林知粒看他吃瘪，倒觉得挺有趣的。
每天看他坐在电脑前，波澜不起的表情，都根本没有此刻生动。
长而密的睫毛下覆着一双瞳仁，琥珀色亮晶晶的，看上去有些茫然，又带点被迫割肉的委屈。
她用手臂碰了碰他，在他身边凑近道：“没事，没事，以后我养你就好。”
苏柏晗还没说什么。
送他们出去的主任倒接话道：“看看！哪里找来这么好的女朋友，以后多有钱都不能变坏哦。”
钱钱钱……
苏柏晗听他说话就觉得头痛。
从一中出来，两人往停车的位置走去，刚刚翻墙是在后门，现在从正门出，稍微有点距离。
林知粒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陌生的电话号码，莫名接起，“你好？”
电话那头是有些害羞的声音：“……是嫂、嫂嫂子吗？”
林知粒觉得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我是晓白，”江晓白慢慢道：“本来想直接找小晗哥哥的……”
有点印象了。
代替苏柏晗的那位上单弟弟？
她打开扬声，故意道：“嫂子？你确定是叫我嫂子？你要不要先考虑清楚，表姐的老公的姐姐，不是应该要叫姐姐的吗？”
“来，叫声姐姐。”
涉世未深的00后小弟弟被她强行灌输了一波后，微红了脸，脆生生地道：“姐姐。”
“乖。”
她满意了，把手机拿给苏柏晗。
晓白乖乖喊话：“小晗哥哥。”
“不对，”苏柏晗帮他纠正，“你都叫人姐姐了，怎么还叫我哥？乱了啊。”
晓白：“……”
他望了望训练室里坐着的林森，试探性地改口：“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