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暴君养大+番外(166)

方才贤贵妃送的那碗粥就是提醒他,可别出了茬子,他们每个人的付出都有了回报,皆大欢喜,唯一没什么感觉的大概是古扉了。

因为他就像个牵线木偶似的,任由旁人摆布,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能力。

无论是娆玉,还是宝亲王,亦或是丞相,他们都没有威胁他,但是有些东西是无形的,它不需要说出来,能感觉的到,像一道道枷锁一样,他亲自给自己上的。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摄政王统领十万大军,他还是先帝的耳目,掌监察之职,太后又是一座大山。

古扉算了一下,太皇太后和摄政王是一伙的,太皇太后是摄政王和先皇的生母,还是嫡。

太后和丞相是一伙的,丞相管百官,除监察直属皇上以外,基本上他都能插一脚。

或许有其他中立的臣子,或是一些选择不战队的,但是那些声音淹没在其它强有力的声音里,几乎听不到。

今天他封摄政王的时候没有人有异议,夸丞相的时候亦是如此,说错了父皇的谥号,也没人吭声。

父皇一死,他的那一党都销声匿迹,不敢露头。

朝廷现在很明显分为两派,像两座大山一般,死死压住他,古扉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难怪,难怪余欢不想让他当这个皇帝,因为这个皇帝一点权力都没有,连圣旨都是别人拟好的。

他全程坐在高位上,听着底下众人你来我往的吵架,军队要替换冬衣,户部说没钱,文官说翰林院该修缮了,武官说我们替换冬衣都没钱,你们修个屁。

两帮人就因为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吵的不可开交,底下乱成一团,颇是儿戏。

古扉想制止,可惜他声音太小,没有人听到。

他恍惚间似乎瞧见了另一副画面,一二十年前,这里也坐了一个年轻的帝王,初登基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制止众位大臣争执,但是他声音太小,没有人听到。

或许不是他声音太小,是旁人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就在他眼前敲板某件事,之后再请示他,那有什么用呢?

已经板上钉钉了。

古扉今儿这一遭像做了美梦陡然被人打醒似的,心中藏了万般苦涩,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也没资格向任何人抱怨,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只在下朝后偷偷的将自己锁进了屋子里。

什么都没有做,躺在床上,缩进了被子里,没有哭,在思考,思考将来,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他哪里没做对?是不是真的不该选这条路?

他想救的人没救下,想留的人没留住,想保护的人暂时不需要他,他真的很失败。

一败涂地,失去了所有,孤身一人奋战。

没有花溪,没有余欢,也没有明生。

他什么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抓住。

曾经说什么变得强大,保护所有人,就像笑话一样,□□裸打他的脸。

被人死死压着,前有狼,后有虎,左右两边都被卡住,他根本无力反抗,像脖子上套了项圈一样,有人拉一拉链子,他就要被迫走动,完全反抗不了。

他没有任何力量,他孤身一人,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真的……好失败啊。

“这才刚开始就气馁了?”

空旷的屋里突然传来声音,带着少年的清脆,又藏了些老成,他经常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古扉陡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星辰一般的眼睛里含了些惊喜,“余欢!!!”

他以为余欢再也不回来了,已经弃他而去,像母妃和嬷嬷,外公和其他人一样。

古扉不顾形象,一把冲进他怀里。

余欢不舍得他,又回来了,太好了。

余欢坐在床边,叹息问,“当皇帝不好吗?怎么又哭了?”

古扉神情萎靡,还带了淡淡的委屈,被人欺负了一样,“不好……”

他勾着头,声音抽泣,“我现在有点明白父皇临终前的话了。”

“哪句?”余欢还跟以前一样简言意骇。

“父皇说他变坏之后,大臣们终于眼不花,耳不聋了。”

他也遇到了耳聋眼花的众大臣,所以他突然能理解了。

“父皇还说,假如有一天前有狼,后有虎,走投无路的时候……”

头勾得更低,“今天我尊封了太皇太后,她是摄政王的人,还追封了贤贵妃,丞相的人。”

“上朝的时候我试过,如今的朝廷只有两种声音,其他声音都不见了。”

“余欢。”他抬起还挂着泪的脸,迷茫问,“你说我现在算是前有狼,后有虎,走投无路了吗?”

“算。”确实算,或许比父皇当初还要艰难,父皇把他们养肥养膘养成狼,只有他自己能压制的住,他一死,狼放飞出去咬人,新的小主子根本管不住。

古扉紧张的抓紧了他的衣袖,“那我……”

那句话呼之欲出,又不敢,怕再一次惹得余欢不高兴,十几二十天不理他,叫他忐忑不安,揪心不已。

但是他仔细想了想,还是讲了出来。

带着希翼和期待,想得到认可的眼神,小心翼翼道。

“能变坏吗?”

第108章 我够了吗

余欢沉默了,许久许久,屋内才再度响起声音,“你确定吗?”

古扉摇头,“不确定。”

他确实不确定,做错过一次决定,所以再做的时候就会有几分胆怯。

怕,怕再做错,需要大人的认同。

如果余欢同意,他就去做。

他不想再一意孤行,一个人很累。

古扉坐起身,从床上下来,背对着余欢,道,“圣旨不是我下的,第一道封摄政王的旨意是丞相拟好给我的,第二个夸赞丞相和百官的,是摄政王拟好的,第三道亦然。”

“他们当着我的面,分割利益,给对方曾经许诺过的东西。”

丞相一定答应了宝亲王,让他做摄政王,宝亲王也答应了丞相,许他女儿为太后,保他丞相之位长存。

“我知道,但我还是照做了。”古扉捂住心口,“花溪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贤贵妃帮过我们,她当太后,我没有异议,丞相和宝亲王合力助我登基,分割利益我也权当不知道,所以……”

他回头,“我有资格变坏吗?”

“没有。”余欢抬眼看他,“那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古扉点头,“可我现在太弱小了,没有一点势力,纵然现在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将来呢?”

“将来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他靠在支撑屋顶的柱子上,“我想走那条捷径,我想尽快变得强大。”

余欢坐着没动,“想想父皇的下场。”

“父皇的话是对的,但是他走错了路。”古扉拨了拨角落里的帘子,“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好坏不分,六亲不认,所以他死了。”

闭上眼,语气坚定,“我不会。”

他要走的路与父皇的一样,又不一样,“我只对坏人坏,绝不对好人出手,好人就该长命百岁,福泽万年。”

在父皇的基础上琢磨出属于自己的道吗?

余欢低垂下眼,“既然心里都有主意了,还来问我干嘛?”

古扉深吸一口气,坚持问,“我想知道,现在我有资格变坏了吗?”

余欢又沉默了,翘起二郎腿,表情凝重,“你就不怕当年的父皇也是你这般想法,后来……”

他走上了歪路。

如果这样的话,有一天古扉也会踏上和父皇一样的旅途。

父皇曾经说过,谁想做恶人,谁都想做好人,但是好人没那么容易当,所以他曾经应该也是尝试过的,但是他失败了,他被权力熏染,变成了一个坏人。

古扉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是这样的想法。”

余欢突然站起来,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就做你的沈将军吧,不忠于君,忠于正义,假如有一天你忘了初衷,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古扉睫毛颤了颤,抿起唇,小幅度点了点头。

啪!

一个东西丢了过来,古扉慌忙接住,发现是上次在顺心殿的虎符,那虎符被余欢拿走,一直藏在身上,说要毁掉,免得落入坏人的手里,没想到他不仅没毁,还给了他。

“给我做甚?”古扉不敢拿,“你收回去吧,我怕我用这个干坏事,坏人手里不能拥有这么大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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