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好像是不想追究的意思,白小娴坐不住,正要再说话,就见主家身后的帘子一掀,出来一个清秀的姑娘。
姑娘面色泛白,未点脂粉,扶在帘子上的手稳稳颤抖着。一见到她,一直沉默的妇人哽咽的喊了声二妹。
“我要是能描绘出他的样子,找到了之后,你们能惩戒的了他吗?”姑娘哑着嗓子,眼神却坚定。
陈景恒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说了句自然。
惩戒也不一定要上公堂,他要是真的有钱有势无恶不作,那夜里堵着去打断腿就不叫惩戒了吗?
闻言,姑娘点头。主家连忙过来扶着她坐下,一抹眼泪,哭着说道:“你这是何必呢!”
见状,白小娴的眼睛一动。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位姑娘不太对劲,像是太虚弱了点,连站也站不住的样子。嘴唇苍白失了血色,穿着件带棉的衣裳,视线往下移,姑娘膝盖的地方略鼓,里面像是有一层垫子。
陈景恒说卖房子就卖了十日。家主说被闲言碎语逼的想不开,这样看也不是几日的事。
白小娴敛下了眼帘,手悄悄地扯了扯陈景恒的衣角,凑到他耳边说道:“她小产了。”
第一百二十章 六指的嫌疑犯
这句话虽压低了声音,但有心人总会听见。话音刚落,主家就不敢置信的抬头。
“……你怎么……”
姑娘笑着拉了拉主家,大大方方的道:“说的没错,所以我恨那个畜生,只要能将那个畜生绳之以法,要我上堂做证也好,让我以死明志也好,求你们了。”
说到最后,她眼睛里泛起了水光。
陈景恒听的皱眉,眼睛里却没有任何变化,“你说。”
姑娘弯起眼睛,笑起来两颊出现了小小的梨涡。“那天,我去武园看戏,烟满楼那一场。刚去了里面,就被一个细眼蓝衣的男子堵住,他天生六指。”
六指,这个特征已经很明显了,但要在茫茫人海里找还是不太容易。这样想着,白小娴转头看了看陈景恒。
看姑娘再说不出其他细节了,陈景恒站起身,朝着白小娴笑了笑,“走吧,我们去武园看看。”
片刻后,两人带着麦子出了这里,一路往武园过去。走到半路上,白小娴忍不住发问,“这都多少天了,再去武园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一场,看见的人也该忘了。”
陈景恒轻笑,“烟满楼你知道吗?烟满楼可是个角,从外头来的,这三个月也就在武园唱了一场。”
白小娴轻咦一声。她还真不知道,让自己去听戏去,怕是一句也听不懂。
一会便到了地方,进去后有一个老头正扫地,一把拦住她们,“还没到点,都回去。”
陈景恒越过他往里边看了看,见确实没有人,便道:“你家的人呢,我们想包明天的场子。”
闻言,老头连忙让路,包场子的都是爷,得罪不起。“就在里面,您进去就能看见了。”
进去后果然看见个长衫的管事,看见她们便站起了身子。虽然纳闷,但也不能直接开口撵人,顿了顿,问道:“几位来是做什么的,戏得下午才能开场呢。”
陈景恒道:“不看戏,问问你这儿什么时候有烟满楼的戏。”
听见这位大角,管事也唏嘘不已,“他不愿意唱啊!要我说,人就是不能出了名,一有名就耍起威风了……”管事猛的顿住,道:“反正最近是看不着了。”
白小娴探头,“那上一次呢?他不是唱过一次吗?”
管事的纳闷,什么人话那么多,听见不唱了不就走了吗?还问那么多。“有两个月了吧,正月十五那天的。”
他既然说了确实有,陈景恒便接着问话,“我向你问个人,那天有一个六指的,身上掉了样东西,你可认得他?”
“什么东西?”管事的警惕,将几人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他干这行也十多年了,要是能轻易的被套出话来早就被撵走了。
陈景恒:“鲤鱼玉佩,白玉红绳系的,下端系了三个小玉盘,掉在了水池子边上。”
他说的不假思索,管事的还真相信了几分,但一想到那位的身份,又说道:“你们是要还?那把玉佩给我就好了,他常来。”
白小娴立刻提了一口气,哪有什么玉佩,都是陈景恒瞎编的!这会人家要了,总不能给他变一个来吧。
陈景恒却道:“还是还,但失主是有钱人,肯定要给一笔酬谢。我要是给你了,难保你不会从里面抽一笔。”
管事的一噎,偏偏他说的有理有据,心里气的发慌,索性一甩袖子,“我还乐的省事!黄家二爷,天生六指,你直接去府上找他。”
“谁?”白小娴唯恐自己听错了,立马又问了一遍。
管事不耐烦,一转身,嚷嚷着:“知县家的二公子,谁不知道他生的六指,那天还是我招呼的他呢!”
从武园出来,白小娴脑子了乱哄哄的。她住在黄家几天,也依稀见过几面那个二公子,是生了个细眼,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白小娴问道。
抓个小贼手到擒来,可这是知县家的二公子!就是押到公堂上,也是黄大人自己审。
陈景恒轻描淡写,“去和黄大人说,他自然会决断。”
白小娴忧心忡忡,甚至怀疑陈景恒是不是昏了头了。最后只是嘟囔道:“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要他大义灭亲,要求是不是有点高了?
陈景恒并不同意,“他会的,清官是难断,但黄大人不止是清官。”
为了保险,两人特地再找了一次姑娘。凭借着模糊的记忆,白小娴将黄二公子的样子画了出来。虽然画东歪西倒,但姑娘很神奇的看懂了。
确定了是这个黄二公子,白小娴便正式的和陈景恒商量计划。
“商量什么?”陈景恒问道。
白小娴傻眼了,结结巴巴的答道:“接下来怎么办呐,上公堂不是要人证物证……你总不能不管了吧。”
他转身,眼里有一丝不解,“刚才已经说过了,等回去了,你去告诉黄大人,他自己能定夺。”
白小娴有点为难,这样真的能行吗?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陈景恒是开玩笑的,可他还真没有!犹豫了一会,勉强的说道:“成吧,我去说说。”
将麦子留下,白小娴马不停蹄的回到黄家去找人。她对黄大人并不是很有信心,等会看看他的反应,要是不成,还要尽早想别的办法。
由于白小娴在黄家的地位,听见她来找,黄大人特意抽了点时间接见。他将一只手搭在桌上,尽量让自己笑的更和善,“上次的事,我已经报给了上头,想必不久就会有赏赐下来。”
白小娴却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她清了清嗓子,“大人,我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见他生了好奇,白小娴立刻接着说道:“我来时碰见一个人,今天恰巧又碰见了,她家里蒙冤,投靠无门。”
陈景恒叫她告诉黄大人,却没让她明说,而是引着黄大人去看。断案是他的专长,听见有冤屈,他必定会去。
果真,黄大人的神情出现了变化,他屈起手臂,皱着眉头的问道:“是什么冤屈,什么又叫投靠无门?有怨自能去击鼓,还有人拦着他不成?”
白小娴盯着他看,缓缓地道:“家中的姑娘被毁了清白,没脸去公堂对峙,所以想请您去看看。”
黄大人了然,他在位多年见过不少这样的,当下就站起了身子,朝外面喊道:“备车。”
说罢转头看向白小娴,“那便去一趟,若是真有什么,我定会为他们做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受惊
白小娴暗暗的松了口气,跟着黄大人往外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到了门口。白小娴伸手推开门,意外的看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几个房间的门也紧闭着,看着像是不在家的样子。
这和陈景恒讲的不一样啊!他明明说,把黄大人带来了自己就不用管了……白小娴不由自主的迈进院子里,轻声喊了一句麦子。
半晌也没有人搭理她。白小娴尴尬的转头和门口的黄大人对视。黄大人也疑惑,他都亲自过来了,怎么没有人来迎呢?片刻后,他高声朝里面喊道:“可有人在?”
忽的吱呀一声,两人齐齐的看过去,竟然是三间屋子其中的一扇窗户被风吹开了,卡在半空中不停的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