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
如今重活一世，尤其是婚后，她不喜伤害无辜。
也许是因为重新认识到生活是可期待的，是美好的。
又或许……是因为九爷的原因。
不想真出了什么事儿最后连累他。
“真切了啊！”
像曹尼玛这种正儿八经混绿林的，说干就是干，不来虚的。
从祖奶奶那辈儿就没这传统。
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当然，对还有良知的敌人除外，宽容是美得。
但对于目前的情况——这是规矩，没规矩不成方圆。
“根据赌坊规定，欠款三日不还，就是剁小指，以此类推，直到把十根手指头都剁完，然后再剁手掌。这是江湖规矩，尤其大家伙都在哪儿看着呢，那么多赌徒，十个人里有一个就被剁过手指头，你敢玩儿猫腻弄虚作假，那帮人还不得把场子给砸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破了就树不起威严来了，这赌场就该乱了，一乱就会生出无数事端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根手指头能解决的了，那就是直接那命做赌了！”
董鄂瑾欣赏曹尼玛就在这点。
他看起来马大哈，却格外心细，且思虑缜密，有情有义，又顾全大局，做领导，当之无愧。
曹尼玛想到虽然他们大当家的很厉害，但到底是个女人，估计没见过这么血腥的事儿，有点儿接受不了，便安慰道：
“咱们虽然开的是赌坊，但都是清白生意，按规矩老实做事儿，那小子被剁手指也是咎由自取，我们既没有引导，也没耍老千整他，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就算不是咱们赌坊，去其他赌坊也一样！”
第333章 温水煮青蛙
“何况咱们赌坊是最人性化的了，连利息滚的都比市场价低，你都没见其他赌坊都黑心成什么样儿了，一个比一个埋汰！”
“那小子要是落到别的赌坊哪儿，命早没了！”
“咱们赌坊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好！”
“你现在就不该有自责的心里，你应该想想，他们会不会因为咱们这种太过文明慈善的行为而感动到哭……”
董鄂瑾：“……”
信了你的邪。
东北土匪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曹尼玛嘴贫之余还没忘了而正事儿：“那你的事儿解决了吗？今儿那小子可是又来了……”
“没有。”
曹尼玛诧异：“你给了银子，对方却不配合？”
“没，我没跟她说。”
曹尼玛虽然也不知道在大当家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也不过是听命令配合罢了，但感觉能让她大费周章，最后却把人给放了的，绝对不会是小事儿。
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啊。
……
董鄂瑾曾经在世界顶级的情报机构专门培训过有关于心理学方面的知识。
威逼利诱，自然能让对方开口，但真实度有多少，吐出的东西又有多少，水分太大，且临了反水的可能性更大。
故此，就像是训练大象、海豚、狮子……这种极难驯服的动物一般，需要温水煮青蛙，慢慢的、一点点的引导，直到她退无可退，且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不得不来找你。
到时候，无论你需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再有其他的小心思了。
……
如董鄂瑾所料，因为那个死性不改的好赌的儿子，苏嬷嬷不得不再次来求她。
因被九爷特意警告过，她不敢进九爷府里找人，也不敢让人进去通禀，只能在府外一直忐忑不安的等着，焦灼无比，生怕过了三天以后，等着她的就是儿子的又一根手指。
可等了一天，人还是没出来，一直到了半夜，她只得无功而返。
好在第二日，老爷特意下了帖子，请九爷和小姐到府中一聚，她这才有了机会。
趁着九爷在跟老爷叙话，小姐独自一人来到花园时，她赶紧跑了过去，见着她便跪地磕求的哭嚎：“小姐啊，您快救救奴才吧！奴才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呦！！真是日日都在挖奴才的心啊……”
董鄂瑾神色淡淡，没听她继续哭诉，而是道：“这荷塘的景色真好，让我想起额娘从前的样子了……”
苏嬷嬷一时间有些怔然。
主子确实特别爱荷花，活着的时候还经常带着小姐来看。
只可惜……斯人已逝。
想及原来府内处处祥和的景象，再想到现在她狼狈落魄的样子……苏嬷嬷也不禁有些感怀。
偶尔，她也会想，如今这一切算不算是当年的报应。
富察主子真的是个心善仁慈的好人，对下人关怀，从无架子，府中处处体贴……
怪她当时猪油蒙了心！
苏嬷嬷心中一冲动，看着小姐，有些欲言又止。
却还是止住了。
如今她连儿子都快要保不住了，晚了多年的忏悔又有什么用呢？
第334章 我毕竟嫁了人
过了良久，董鄂瑾似是才反应过来，淡淡问道：“这次是多少？”
苏嬷嬷没想到小姐竟会主动开口，一时间，心中除了伤怀更是感动不已。
若是富察夫人还在，现在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府内和谐美满，小姐会一如小时候那般活泼可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情淡漠。
尤其还嫁给了最荒唐嚣张的皇子……
当年一时之错，毁了无数人。
苏嬷嬷深感愧疚。
尤其，又听小姐虽声音清淡，却不失温柔道：“钱乃身外之物，人与人相处，感情最重要，尤其是亲情……额娘不常出现在我的梦中，但她每每在梦中出现，我都会觉得的很幸福……你既是她的贴身婢女，为你做些，也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得到些许安慰吧……”
苏嬷嬷听着，眼眶泛红，心中挣扎不已。
小姐和夫人一样善良……
可她却背弃了那般美善的夫人。
“小姐……”
董鄂瑾还似刚才那般看着何她。
可她却又噤声了。
只欲说还休的道了句：“小姐，您要照顾好自己，这样，夫人才能安息……”
“嗯。”
董鄂瑾又看向那片荷塘。
想要突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并非那么容易。
尤其是一个已经经历了几十年世故的老人。
但，她不着急，捕获猎物，要有耐心。
何况，一个赌徒，除非强制戒赌，否则是永远都改不了的。
……
如董鄂瑾所料，苏嬷嬷第三次来找她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竟找到了她和九爷吃饭的地方，还是等九爷走了以后她才敢进来见她。
与先前无异。
一见到她就跪下哭诉。
董鄂瑾其实很不习惯这样。
虽然她没有受过国家正统的义务教育，但长幼尊卑这种现代化的概念还是深入骨髓的。
她不喜欢别人跪她。
即使是对待犯罪分子，她也没有随意折辱人自尊的爱好。
“你起来。”她淡淡道。
苏嬷嬷一愣，见她没有拒绝她的意思，好像是真不愿看见她跪着，便起来了。
“小姐……”
“多少？”
苏嬷嬷愣了下。
觉得她一来哭诉，后边的事儿便心照不宣了。
小姐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如此直接，虽然略有羞愧，但为救儿子性命，她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拿了钱，本打算再说几句感恩戴德的话再走人，却没料，小姐直接打断了她，道：“九爷出去买糕点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苏嬷嬷懂了，忙谢道：“谢谢小姐，奴才马上就走。”
行了礼，正要转身走人，身后却传来淡淡的声音：“苏嬷嬷，我毕竟嫁了人……”
主子这是在提醒她呢。
回头道了句“是，奴才明白”，忙讪讪的离去了。
……
到了第四次。
苏嬷嬷再来求她的时候，无比踌躇，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暗骂儿子怎么如此混账，让她一次又一次的豁出老脸来！
“小，小姐……”她拘束的捏着衣角，连开口都为难了些。
之前小姐已经提醒过她了，如今她再来求，也是让小姐为难。
故此，这嘴就更难张了……
第335章 不接受威胁
董鄂瑾看向她，神色依旧淡然，却隐隐有几分无奈：“苏嬷嬷，我此前便已跟你说过了，我已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