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小哑妻(59)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味觉,没有又如何?并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直到他在伍队里做了一次疙瘩汤,闵丘差点吐了。

后来他看见自己认真的吃下去了,傻了眼,这才知道自己的味觉有问题。

闵丘还开自己玩笑,说阮澜每次送到私塾的饭菜都很好吃,是想尽了法子的换样子做出来的,结果就像对牛弹琴,谁知道自己根本尝不出味道。

可那次自己做疙瘩汤她明明也说很好吃。

陆追那时候才想明白,阮澜其实只是在哄他。

她是个很喜欢吃的人,她会想办法在家里做好吃的,去大舆镇的时候总不会辜负自己的嘴和胃,她好像很喜欢尝试新鲜的吃食。

如果自己一直这样,她会不会觉得无趣?

于是他开始认真的辨认各种调料,看别人做东西的时候要加什么加多少进去。虽不是尽善尽美,但至少之后闵丘再没露出那种表情过。

“啊,爹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阮澜说道:“我去告诉他一声,省的他吓一跳。”

“说过了。”陆追指了指粥:“粥也送进去了,阮叔吃下休息了。”

“哦。”阮澜吃了两口,又说道:“阿追,一会儿我们去外面堆雪人吧,外面积了好大的一层雪呢。”

陆追答道:“好。”

阮澜吃的浑身热腾腾的,方才的寒冷似乎都被这一碗热粥驱散了——还是有阿追在的日子好。

“哎?”阮澜突然抬起头:“你刚才为什么叫我爹阮叔啊?你得叫他姨父。你不是一直叫他姨父的吗?”

陆追“嗯”了一声:“今天不想叫。”

阮澜难得见他还有使性子的时候,不由得笑道:“为什么今天不想叫?刚才我爹说你了?”

“没有。吃你的粥。”陆追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他就是不想叫,今天不想叫,明天不想叫,日后更不想叫。

阮澜偷偷看他,突然开口问道:“阿追,你在外面有没有想我啊?”

陆追:“没想你会哭吗?”

阮澜:“会吧,反正应该不太高兴,我都那么想你呢。”

“那你别哭了。”陆追答道。

“嗯?”阮澜眨了眨眼。

陆追已经吃完了饭,将自己的碗一收,去了厨房。

“等等我呀。”阮澜连忙端着碗筷跟了上去:“我刚去收了点花胶,今晚咱们炖鸡吃。我给你派个任务,你看后院还有三只鸡,挑一只看上去最好吃的抓来。去毛什么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烫花胶。”

作者有话要说:阿追:我为什么要叫姨父?我没叫岳丈已经是很委婉了!

秦逸:看不起老子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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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姝婚约被妹妹抢,府里待不下去,突然就有道旨意让她进宫去了;

江姝想吃蜜瓜,突然内务府就送了新贡的蜜瓜来;

淑妃设计陷害她,皇上:昨晚姝姝与朕在一处;

旁人都在等江姝的笑话,突然间她就当上贵妃了。

江姝:没办法,这大概就是天生好命心想事成吧。

第五十章 (二更)

相较略微促狭的前院, 阮家的后院因要制瓷而十分开阔,一路沿到了河边去。

万千秀美山峰点缀着莹白的雪色, 逶迤生姿。

即便是寒冬,山色也依旧温润, 像是养了好些年的好玉, 连半丝硬朗的风都无。

同样是一个天下, 秋行山的冬日却少有晴日, 终日布满了凄厉的寒风。雪片儿也不似这里这般温柔, 卷在一起像刀子似的,沿着六十余里的逼仄峡谷呼啸而来。

是有人言:风刀霜剑更胜于虎贲之师。

刘家村的风雪是温柔的,瓷窑的馒头顶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像是盖了层被子似的。

阮澜裹的暖洋洋的,脑后用青兰色缎布绑了个圆髻, 多余的部分垂坠下来,挂在耳边摇摇晃晃。

她在前面一蹦一蹦的走, 一会儿单腿跳两下,一会儿双腿跳几下,陆追就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阮澜沿着后院走去河边, 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兜了一圈又走回来, 好似漫无目的,偶尔回头看看陆追跟上来了没。见他跟的紧,便抿嘴笑笑,又转头继续走。

河水也没了湍急的踪影, 被大雪掩盖,蛰伏在冰面之下。一栋栋规整小房沿着山脊河流的方向比邻而居,错落有致,像是精美糕点上的点缀。

冰封雪埋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好似只有这两人在行走,只有他们脚下压出的声响。

陆追有些恍神,他好似梦见过这样的场景。

偌大的冰河之上,只有他一个人负伤前行。身子沉的像铅块一样,每走一步都是折磨,每呼吸一下肺腑都在抽搐,他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他只依稀记得这是闵丘给自己的任务。那时候的他,或许已经十分提防自己,想让自己就被风雪掩埋,再无踪迹吧。

这世上是没有人可以相信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孤零零的行走着,提防着曾以为亲近的人给自己送上无处可躲的痛击。

于是,他也不再信任任何人,不能信任任何人。

信任他人,便是将自己的命交了出去。

死,其实并没有多难,也不是不行。但活着比死有意思,活着,可以看着那些人死,活着,才能不被嘲笑。

“阿追。”阮澜在瓷窑前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陆追猛地回神——这不是梦里,或许相较之下,这才是梦里,而那些残酷的孤独的悲凉的故事则是真实发生的。

毕竟在那里,才是真的痛啊。

毕竟在这里,有人和自己一起走着。

阮澜指着自己面前:“你来这里。”

陆追照做,两人的距离便拉近了许多。

“你看。”阮澜笑眯眯的指着前面的雪地。“哎呀,不是让你看我,让你看地上。”她拉了下陆追的袖子,让他转过身去。

陆追抬眸看过去,他看不出有什么。

阮澜叹了口气:“忘记雪太白了,去瓷窑上看。”

她小心翼翼的踩着一侧的石阶爬到瓷窑上面,站稳后转身向陆追递过手去:“来呀。放心,掉下去有我垫着呢。”

陆追也没多想,或者只是有意没有多想,便将手伸了过去。

不是她拉他,而是他握着她。

但也许,并不仅仅如此。

待他站定了,阮澜向前一挥手:“看!爱妃,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陆追沉默。

阮澜时常会冒出些奇怪的话,陆追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时间久了知道她就是这副模样,便也不觉得如何了。反正她在外面也不会同人说这些,她只对自己一个人说话。

陆追转头看去,雪地上断断续续的写了五个字——“会平安回来”。

原来她拉着自己在这雪地上走路,是写了大字。

她是给谁看的?给自己?不是,她是写给老天看的。

我的阿追,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陆追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还好梦里没有关于她的场景,不然看过就觉得没意思了。

不过为何梦里没有她的场景?这样自己就能一遍遍的在梦里看见她。

“我厉不厉害!”阮澜笑嘻嘻的问道。

陆追头也未回,声音有些沙哑:“嗯,厉害。”

阮澜指着下面说道:“知道厉害还不把这几个字给我念一遍?”

陆追停滞片刻,他很想转过身去问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亦或是她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如果换做是别人,当日被她带到家里,是不是也会这么好?是不是也会同他说话?是不是也会夜里跑到那人的房里?是不是也会和他拉着手?是不是也会抱着他说“欢迎回家”?

“会平安回来。”陆追深吸一口气,念了出来。

没关系,已经不会有这个人了。只有自己,自己会一直把这个位置占据,不会再有别人。

所以,一定会平安回来。

陆追平日都是冷冷的,放在现代就是个酷盖,突然这么乖巧的念着五个字,阮澜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抵是太过忘形,笑声还没出来两声,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啊——”阮澜叫道。

一瞬间她脑海里只想到:这大概就是现世报吧?自己刚说了掉下去自己垫着……问题是能不能不要脸朝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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