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嚏,我陪你。”
傅言恒走进雨里,提起旁边一把铁锹加入挖墓队伍,“快了。”
三宝也拿了把铁锹跳进去用力掏土,一会儿就脸上不知是汗还是雨。
渐渐露出棕黄色的骨灰保护罩,工人起开,然后是骨灰盒。
傅言恒拿把伞擎在手里举在骨灰盒上方,淡淡道:“开。”
其余人退开,几个戴着面罩全副武装的白大褂将骨灰盒挪到墓旁。
三宝屏住了呼吸,侧过头看傅言恒,冷峻的面色无常,擎着伞的手指尖却捏得发白。
片刻后,其中一人抬起头看向傅言恒,把骨灰盒往他的方向斜了斜,然后点点头。
灰白色的灰……
三宝莫名松了口气。
傅言恒死死盯着前方,眸光渐渐黯淡,是他想错了吗?
忽然眼中猛地精光一闪,斩钉截铁道:“验!”
一丝一毫的漏洞都不能有。
傅嶠的墓也再次打开,两份骨灰样本均被送往实验室。
傅言恒一晚没睡,天快亮时消息传来。
两份骨灰,一份主要成分为钙,推测为人骨灰质,钙体结晶时间至少在三十年以上。
另一份为碳,常见草木灰。
傅言恒站在窗前,挂了电话,看了阴沉沉的海平面许久。
一切都明了了。
傅嶠还活着。
程蕴知情。
所以还帮他和他祖父的骨灰盒互换,做了个障眼法。
那么,他在防着谁?
傅嶠为什么不回来找程绮罗?
似乎程蕴与傅嶠之间有什么是程绮罗不为所知的秘密,而程蕴在临死前,想让程绮罗知晓,而不想被警方甚至國an的人知晓。
而他俩之间的秘密,应该就是他隐瞒傅嶠的假死、又偷偷寻找傅嶠的关键。
而傅嶠,真的如程蕴猜的那样,失忆了吗?
那背上的“七”字又是什么意思?
傅言恒忽然转身脱光上衣走到床边,抬起膝盖顶一顶打鼾的三宝。
三宝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个壮硕袒露着紧实肌肉的性感胸膛映入眼帘。
“老,老大!”三宝吓得往后一缩,“我真的是直的!”
“啪!”脑袋挨了一巴掌。
“起来看看。”傅言恒转过身坐在床沿,“我这里有没有“七”字。”
他指指肩。
三宝一屁股爬起来,“是老大!”
他恨不能拿显微镜把傅言恒那朵浪的纹身给解剖开来看。
“没有。”
“看不出来啊老大。”
“都是颜料,你看。”
他拍了若干张细节照递给傅言恒。
傅言恒看了看,得出结论,“帮我约家纹身店,洗了。”
“今天?”三宝问。
“现在。”
第26章 26
洗纹身挺疼。
以傅言恒的忍耐力也疼得太阳穴青筋蹦起老高。
三宝看着他咬紧牙关活像受刑的模样,也跟着龇牙咧嘴,“不用打麻药吗?”
洗纹身的肌肉男低着头,头顶除了瓦片状一块寸头,其他都剃光了,操着一口东南普通话说着:“为了皮肤不受伤,最好是五次分开洗,这位帅哥既然要今天搞定,那只能忍忍疼啰!不过你真的很厉害了,许多人洗纹身都是边洗边嚎叫边哭,说比女人生孩子都疼。”
瓦片师傅摇摇头,“你的图案小,本来可以五个小时搞定的,但你这个颜料是这几年才上市的新颜料,着色性太好,只能洗深一点了。”
傅言恒神情愣了愣,“确定是这几年才上市的颜料?可我这纹身有十年了!”
“十年?”瓦片师傅不相信,嗤笑道:“那怎么可能!我干这行二十多年我还能认不出来?这是档次最高最贵的颜料了,现在用这种颜料的,一朵小花,五千起步!你看看这色彩,海浪的层次感都很分明,至少在这里就用了七八种蓝!普通颜料根本就会晕染混淆成一团!”
他口气十分狂,说完又问傅言恒,“你在哪里纹的?”
“泰国。”
“泰国哦。”瓦片师傅一边洗一边咕哝,“这是老美的东西,泰国不应该比我们早。”
傅言恒目光垂下来,阴沉沉的。
这是他退伍后的纹身,那时候因为国会的案子惊动了那些人,他们将他收编进组织,按规矩纹了纹身作为代号。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按说区区一种纹身颜料,不至于先由保密高层使用然后再发展到民间吧?
那除非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他闭上眼,一些过往的画面又栩栩如生。
他退学参军,用自制病毒入侵了五角大楼,被那些人挖掘并保了下来,然后保他进了哈佛读书,一路深造。
前提自然是,为他们服务。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好啦!”瓦片师傅终于直起身,呼出一口气,“一周之内不能出汗、不要碰水、不要洗澡。不过要过一段时间皮肤才能重新长好。”
三宝转到傅言恒身后,皱着眉仔细观察,“老大,一团花,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啊!”
“要看什么?”纹身师傅问。
“哦。”傅言恒答,“我想看看,我这里纹身之前有没有什么胎记伤痕一类的。”
“胎记没有。”纹身师傅笃定道:“倒是有个老疤。”
“疤?”三宝和傅言恒同时动容。
“我怎么看不出来?”三宝盯着那块渗血泛红微肿的皮肤看了又看。
“这里嘛!你看,肉有凸起,皮肤纹理也不一样!”纹身师傅比划着。
傅言恒微扭过头问:“是不是个七字?”
他的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七?”纹身师傅歪着脑袋,“像个十字啊!一横一竖,歪歪扭扭的,是意外伤吧?很多人用纹身遮疤的。”
傅言恒狂跳的心渐渐落回去,不是吗?
只是个意外的伤疤?
“是怎么伤的啊?”纹身师傅很好奇,这么帅的脸,这么完美的身材,可惜多了个疤。
傅言恒愣了愣,“不记得了,可能是小时候。”
“确定不是七字吗?会不会十字是看漏了一个弯钩?”他不死心问。
“我看不出来。”纹身师傅咕哝,“问问你以前的朋友嘛,没这个纹身以前的朋友。”
傅言恒心一动,朋友?
从纹身馆出来已经下午四点,这一整天就快这么过去。
傅言恒先吩咐三宝替他联络上他中学时的同学,再掏出静音的手机一看,一堆消息。
置顶的跟绮罗的聊天框有个红色小2,他先点开。
“傅先生,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暂时先搬走一阵。”绮罗发的语音,声音清甜,像夏日里冰镇过的樱桃。
傅言恒眉头一皱,搬走?为什么,去哪里?
他点开下一条。
“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住一阵,暂时不便透露,过两天就可以揭晓啦!谢谢你的女保镖们,我每天跟它们学咏春哈哈哈!”
傅言恒又把后一句听了两遍,放下手机对三宝道:“晚上就回宁城。”
“好。”三宝应,“要跟七七说吗?”
“暂时不告诉他。”傅言恒抿抿唇。
三宝在他身后挤眉弄眼,悄咪咪给李念发信息,“不得了不得了!老树开花!老大还会制造surprise哟!”
李念收到消息,笑嘻嘻回了几句,一回头看见傅星揉揉眼醒过来,拿着手机趴去她床前,举起程绮罗的照片给她看。
“小星,你哥哥可能要带嫂嫂回来了哦!”
傅星眨巴眨巴大眼,忽然一把抢过手机抱在怀里,激动得又是踢脚又是甩头拼命大喊:“小星!小星!小星!”
李念没想到她这么激动,忙顺着她头发缓缓安抚,“是是,小星很高兴对不对?”
傅星狠狠点头。
“小星喜不喜欢嫂嫂?”李念等她平静下来笑着问。
“嫂嫂!”傅星抱着她的手机摁在胸口不放,口里念个不停,“嫂嫂!嫂嫂!”
李念坐在床边,摸着她头发叹一口气。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惜,十七岁了却只有两岁的智商。
但愿这世上真的有可以治好她的神奇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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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绮罗送林宝贝出去,二人在园子里散着步慢慢往外走。
“傅先生回消息了吗?”林宝贝问。
“还没。”绮罗摇头,“他应该挺忙的。”
他们这几天都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