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听,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天天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也不说,等哪一天真出点意外我看你找谁说理去。”
跟你有关系么?就是不想说,怎么了。
“吃的亏还不够多么?就算是有求必应也该有个限度。”
靠,又不是你吃亏,管别人闲事做什么。
周遭都是浓烈的药水味,伴随着旁边那人喋喋不休的碎碎念,辛禹猛然睁开了眼。
脑袋就像被人用凶器痛打了一顿一样,疼得厉害。
刚醒来的时候,他产生了瞬间的短暂性失忆,呆呆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被送到医院之前发生的一切。
原因是,自己吃了严汐文亲手夹给自己的鲫鱼。
但自己,从小就对鱼类过敏,上一次就因为误食鱼类食品而引发过敏,造成呼吸道肿大,呼吸不畅,差点因此丢了小命。
他怔怔侧头,就见自己床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亲手把自己送进医院的严汐文。
而严汐文,正用那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自己看到饭桌上那道鲫鱼一样。
因为它是严汐文做的,所以非常欣慰;
但又因它会造成过敏,所以也非常痛恨。
简单来说就是,又爱又恨吧。
但他那释然的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还是被自己捕捉到了。
“你想害死我么?”严汐文声音冷冷的发问。
“我?我怎么会想害死你。”辛禹嘶哑着嗓子小声道。
“你在我家吃了我亲手烧的会引发重度过敏的鲫鱼,如果你真的不幸遭遇点意外,警察随便一查都能查到我头上。”
说着,严汐文又抬手不满地揪住辛禹的脸皮:“是想让我去蹲大牢么?”
辛禹无力地笑笑:“我这不是没事么。”
“拜托你,对自己稍微负点责任可以么,不要再让我……让你父母担心你了好么。”
“你说什么?”
虽然严汐文及时改口,但辛禹还是大概听出了他原先要表达的。
不争气的小心脏又开始毫无章法地乱跳起来。
自己是不是可以自作多情的认为,其实在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严汐文也对自己有稍微那么一丢丢几乎可以忽略的喜欢呢。
辛禹兴奋地想到。
可是,他是严汐文啊。
那个无数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严汐文啊。
还是说,只是因为混熟了所以这也是朋友间正常的关心而已。
“你是不是对我……”辛禹憋着笑,刚想问问严汐文是什么意思。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严汐文忽然起身,打断他的话。
辛禹愣了下,那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问出的话最终被他活生生咽回肚子里。
过了大概两分钟,严汐文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抱着手机,表情略显急色:
“我出去一下,荒哥那边出了点情况,我得过去帮忙。”
“谁?”辛禹的脸已经完全僵住。
“荒哥,他下楼梯的时候扭到了脚,听起来挺严重的,他父母都不在身边,我得去看看。”
辛禹内心OS:又不是小女孩,扭到脚怎么了?大男人的这么点苦也吃不了?
“你什么时候和荒哥,这么熟了啊。”辛禹几乎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严汐文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平时也会经常聊天,熟一点不是很正常么。”
“好了,我先过去,等处理完再来看你。”
丢下这么一句话,严汐文便匆匆离开了。
辛禹是真的觉得莫名其妙,这个林垣宇怎么回事,明明只是让他代自己以荒哥的身份见一面严汐文,明明回来后就该断个清楚的,这怎么,还聊上了呢……
想着,他拔掉手上的吊针,翻身下床去对面沙发上拿了自己的外套,翻出手机,找到林垣宇的电话号码,气势汹汹地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电话,一张口,语气是些许不耐烦: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听林垣宇这个不屑的语气,辛禹手中的手机都差点被他捏爆,但表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
“哦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受伤了,打电话慰问一下而已。”
那边沉默半晌,然后缓缓道:“那我没什么大碍,劳你惦记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靠,没什么大碍你在这装什么大头娃娃。
辛禹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辛禹掀开被子,拔掉针头,推门就往外走。
“辛先生您要去哪?”门口撞见一小护士,见辛禹拔了针头忙拦住他。
“有点急事。”辛禹头也不回地推开她跑出了医院。
过敏的症状虽然已经缓解,但并没有痊愈彻底,辛禹跑了一会儿就觉得胸闷气短,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也顾不得,忙翻出大学舍友小明的手机号,打过去。
电话一接通,舍友小明还没来得及问好,就听那边气势汹汹问道:
“林垣宇家住在哪。”
小明愣了下:“谁?林垣宇?”
“对,就是gay里gay气那小子。”
“我怎么听你语气不善?他惹你了?”
“少废话,快告诉我。”辛禹没了耐心。
小明想了想,还是弱弱道:“你还是悠着点,毕竟他也是我朋友,不管什么事也别让我夹在中间为难。”
此话一出,倒是辛禹气势弱了下去:“我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想法,只是,有些事情想确定一下。”
小明半信半疑,沉吟片刻,接着道:“那我把他家地址发到你手机上,有事好好说,别动手,而且说句难听的,他家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去招惹他,对你没好处的。”
这句话多少让辛禹心中不快,但小明说的也是事实。
拿到林垣宇的家庭住址,辛禹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匆匆招了路边的出租车,直奔高级海景房区。
现在辛禹真的痛恨自己的愚蠢,找林垣宇冒充自己那不就无异于引狼入室么,他对严汐文那点小心思拿脚丫子都能看出来,但是退一万步讲,严汐文和自己什么关系,自己凭什么去干预他的事呢。
所以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辛禹,考虑到这个问题后已经完全萎了下来。
是啊,自己和他什么关系,有那个干涉的资格么?
辛禹穿着薄薄的病号服站在海景房小区门口,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寒意自脚底蹿入全身每一颗细胞,他突然不明白,自己拔了针千里迢迢来到这边是为了什么。
暧昧的暖橘色路灯下,两个高挑的男人互相搀扶着慢慢向大楼里走去。
即使隔很远,即使光线微弱,但辛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两人。
“文哥,今天谢谢你了,陪我去医院。”家门前,林垣宇真诚地道谢道。
“举手之劳,不客气,好了你进去吧,辛禹还在医院,我得去看看。”严汐文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林垣宇望着他,嘴角是浅浅的笑意:“你们关系很好么。”
严汐文想了想:“算不上特别好吧,他是因为吃了我做的鱼才过敏进医院的,理应我也该负责到底。”
林垣宇笑笑:“那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进屋的。”
“嗯,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严汐文说罢,转身要走。
“等一下。”
却忽然被林垣宇叫住。
“怎么?”严汐文问道。
“就是……我考虑了很久,其实你也能稍微看出一点的吧,我对你……我是说,愿意和我试着交往一下么?”
严汐文愣了下,缓缓转过身子。
林垣宇真的是个很耀眼的男孩子,就连打小混迹艺人圈的严汐文都觉得他是真的优秀。
况且,他还是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八木荒。
如果他对自己提出这种要求,自己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为什么还是会犹豫呢。
“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么?”思忖半晌,严汐文轻声问道。
林垣宇笑笑:“好,那我等你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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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楼的落地窗内散发出柔和的灯光,带着暧昧且温暖的惬意,望过去,似乎还能看到窗子里攒动的身影,不断交叠。
辛禹就坐在楼下花坛前的长椅上,静静地望着那扇窗户发呆。
或许从开始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幻想,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严汐文,又不是三俗言情剧里的白痴男主,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永远只是个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