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担心你不敢上场,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傅御斯轻轻笑道。
辛禹随手接过热水,气若游丝道:“多亏了严汐文教导有方。”
傅御斯的表情顿时冷了几分:“明天就走了,今天该从他家搬出来了吧。”
才七天,说实话,辛禹还觉得挺不舍的。
“当然,不能再继续打扰他了。”
“嗯,还有,意大利那边冷,记得多带厚衣服。”傅御斯关切提醒道。
“知道了,怎么比我姐还啰嗦。”辛禹无力地摆摆手,“我先睡会儿,太困了。”
“还不是因为你记吃不记打所以才要人重复个好多遍。”说着,傅御斯脱下外套盖在辛禹身上,“睡吧,今晚要是太累不想回去可以去我的休息室,那里有床。”
辛禹迷迷糊糊“嗯”了两声,沉沉闭上了眼。
傅御斯最后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阒寂的房间内,只有时钟的“嘀嗒”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不对啊,妈的,忽然想起来,那男人说要等自己下班!
辛禹顿时清醒过来,一个咕噜从沙发上滚下来,匆匆穿好鞋子便往外跑。
从上午九点到晚上八点,整整十二个小时,他不会还在那等着吧。
应该不会,那小子可不是那种会吃亏的性格。
但无论如何,还是得过去看一眼吧……
等赶到对面咖啡厅的时候,才发现人家已经下班了,但门口,还坐着那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男人。
辛禹觉得实在可笑,现在这人又在这边装什么可怜,自己当初苦苦哀求他别走的时候没见他这么积极。
但他还是走到那男人身旁,睥睨着他,冷声问道:“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那男人愣了下,抱着双臂抬起头,于冷空气中打了个哆嗦,惨兮兮地笑了:“说了要等你,就会一直等。”
不管过多少年,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狡猾的很。
“那你赶紧回去吧,天挺冷的。”
那男人站起身,跺跺已经麻木的双脚,伸出手颤巍巍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小酒馆:“我还没吃晚饭,能不能陪我吃点东西。”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能吃晚饭,要保持身材。”
“其实也不是非要吃饭,只是喝杯热水暖和下也可以,才十月份怎么就这么凉了。”那男人说着,还搓搓手。
“廖轩宇,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和你坐一起心平气和地聊天,不要一次次拿我当傻子可以么?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辛禹面对他无休止的纠缠显然没了耐心,语气极差。
廖轩宇用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请求道:“毕竟也相处了那么多年,不可能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所以,只是一起聊聊天,就这一次,你要是不想见我,我以后会躲得远远的。”
听着这人说着如此卑微的话,辛禹觉得自己又开始泛起那该死的同情心。
“那就半小时,我明天还要赶中午的飞机,要回去早点睡。”
廖轩宇听了,顿时喜形于色,他忙慌不迭地点着头,甚至还想伸手去拉辛禹的手,但被他无情地躲开了。
廖轩宇尴尬地笑笑,老老实实缩回了手。
两人去了那间气氛安静的小酒馆,廖轩宇自己点了杯鸡尾酒小吃,又帮辛禹要了杯温水。
刚坐下没多久,严汐文地电话打过来,问辛禹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又在外面偷偷过嘴瘾,辛禹只好道:
“遇见了个朋友,晚点回去。”
挂断电话,回到酒馆,就见廖轩宇像个独自买醉的失意者。
但不知为什么,辛禹反倒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点点的油腻。
辛禹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口热水,问道:“你要说什么,说吧。”
廖轩宇望着他,笑笑,但是没说话。
辛禹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把人叫来又一句话不说,他只好猛灌温水来纾解心中的不痛快。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廖轩宇的笑容漫上一丝得意。
辛禹诧异望着他:“什么没变。”
“愚蠢,还是,一点,没变。”说罢,廖轩宇喝掉最后一口鸡尾酒,猛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辛禹的脸渐渐垮了下来:“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廖轩宇点燃一根烟,浑浊的烟气在空中一点点飘散开来,他笑得隐晦:“不然呢,对你,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哦也不能说没一点想说的,更多的,你可真恶心,学人搞什么同性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配么。”
辛禹倏然睁大眼睛,瞳孔震颤,他望着这个男人,甚至有点理不清思绪。
尽管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他说得话,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嗖嗖”的疼。
头很痛,心也很痛,想逃,可全身如同被麻痹了一般,忽然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双腿也如同灌了铅一样沉的一步也走不动。
辛禹突感一阵心悸,这才意识到不对。
他勉强扶着桌子,眉头紧蹙:“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廖轩宇看着他,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我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愚蠢。”
眼前的景象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仿佛天地都在旋转,伴随着酒馆中叮叮当当令人烦躁的音乐,辛禹捂着心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逃出去,但走到半道,剧烈的头痛干袭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就这样,他捂着心口缓缓跪倒在地。
是啊,自己真的太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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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严汐文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就见他家那小丫头别别扭扭地走了过来。
“坏蛋,你又要走了么?”
“是啊,大概走个四五天,你在家里要听保姆阿姨的话,不可以淘气,知道么。”
严汐禾瘪着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可是下个星期五学校要举行亲子运动会,别人的爸爸妈妈都会过去。”
“让保姆阿姨陪你去吧。”严汐文收拾着行李,头也不抬地道。
严汐禾没再说什么,只是小手不停抠着桌角,看起来别提多委屈。
收拾好东西,严汐文打算起身去洗漱早点睡下,可是一回头,就见小丫头还满脸不情愿地站在他身后。
严汐文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发:“下周五哥哥不一定能赶回来,只能让阿姨陪你了,听话,去睡觉吧。”
小丫头紧紧盯着他,忽而间抬腿踢了脚严汐文的小腿,不满地大喊道:“为什么你们都很忙!我呢,就不管我了么!我也很孤独啊!我也需要人陪啊!”
说罢,她气呼呼地跑开了。
严汐文刚拍掉裤子上的脚印,接着就听见二楼传来杀猪般的哭喊声。
以前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妹妹这么皮,这么无理取闹又讨人厌,哭声还特别大,动不动就对别人动手动脚的,就在刚才那个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她只是需要一个能陪伴她的人。
并不是给予她充足的物质补偿就能顺带连心灵也一起补偿了的。
严汐文笑笑,摇摇头。
他瞟了眼手表,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可辛禹却迟迟未归。
开始他还以为辛禹是和白天见到的那个男人跑到什么地方叙旧去了,结果就在他刚躺上床时,却意外地接到了傅御斯打来的电话:
“辛禹回去了没。”傅御斯的声音漫上一丝焦灼之意。
“没呢,可能和朋友一起出去了吧。”
“电话打不通,他的钱包外套在休息室,就算是和朋友一起吃饭也应该带上这些随身物品吧。”
严汐文猛地睁开眼,这才意识到不对。
当初他信口对记者说辛禹就是宋澜台位的替补,本以为公司一定会多加阻拦,谁知道公司连个屁都没放,现在看来,公司并不是妥协了,而是在别的地方等着呢。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说着,严汐文赤着脚跑到衣帽间,随手扯过一件大衣套在睡衣外边,匆匆穿着棉拖就出了门。
等赶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就见傅御斯正拿着辛禹的手机钱包站在原地,见到严汐文,他赶紧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