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生读完螣邪郎的传讯后,神色立刻浮出了担忧与牙疼并举的纠结之色:“黛玉,螣邪郎正在录一出好戏,明天邀请咱们过去他家看。”
“没有我吗?”怀薰眼巴巴的问。
“你还要上课。”赦生无情的道。
怀薰垮下了脸,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房间。黛玉目送小姑娘离开,这才回眸:“仍是和锹潟隆介有关么?”对这位银鍠家的长公子的性情、作风已有几分熟稔,深知螣邪郎邀请所看的戏,从来都不是正常的戏剧那么简单。
赦生很欣赏她的敏锐:“他要收网……”黛玉将他眉梢眼角不自觉现出的犹疑之色收入眼底,截道:“可有不妥?”
赦生道:“他喜爱身临一线的刺激,在最后关头,必是要亲力亲为。但他的运气实在不算好。”岂止是不算好,简直是霉运透顶。打游戏必遇bug,出行必遇宇宙风暴,格斗同等级内所逢着的对手必能克制他的能力,哪怕是实力悬殊如鬼梁家的保安——这位名叫落日潮的勇士当年便是以力克螣邪郎的战绩而闻名古武术界——随手盲扔一板砖都能准确命中螣邪郎的后脑勺,险些没把他给打死。
自此以后,朱九夫妇算是认清了长子的幸运E体质,给他配发了蟠凶与魔刺儿两大高手作为贴身保镖随护,同时定下规矩:出外行动时,螣邪郎贴身随护的高级保镖人数绝不能低于五人。然而正如赦生先前所说,螣邪郎是有着一颗冲锋陷阵之心的大好男儿,在他享受乐趣的时候,怎会容许一群糙爷们跟前跟后?他必然会想方设法甩掉那几位贴身保镖,亲自上阵,好满足自己的一颗不合幸运E体制的热血之心!
参考过往发生的所有意外,赦生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赦生的担忧没有出错,锹潟隆介的酒窖之中,此刻正上演着一出生死角力。假嗜生伽罗风枪口顶着螣邪郎的脑袋,螣邪郎的鞭子勒着锹潟隆介的脖子。前者手指轻轻一动就可以让后者脑袋开花,后者稍稍用力就可以让锹潟隆介的脑袋和脖子分家——锹潟隆介因为窒息而像金鱼一样浮凸的双眼和紫涨的面皮可以证明。
“你确定要继续和本大爷僵持下去吗?本大爷熬得起,你家上司可熬不起。”螣邪郎瞟着假嗜生伽罗背后已重新被勒晕的锹潟隆介的模样,咧嘴恶劣而笑。假嗜生伽罗目光不动:“那银鍠先生会紧跟着下去与他作伴。”
螣邪郎“哼”了一声:“你想怎样?”
“把锹潟隆介给我。”假嗜生伽罗的措辞很是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黛玉:我家大伯银鍠螣邪郎是一个奇异的存在,明明诡计多端,却喜欢身先士卒;明明脆皮,却有一颗近战的心;明明幸运E,还狂到飞起……
赦生:所以剧里他挂得最早,呵!
螣邪郎:那也不是你把本大爷扔下悬崖的理由!
第53章 开幕
“把锹潟隆介给我。”假嗜生伽罗说。
螣邪郎瞳孔竖直成两道危险的金线:“他伤了本大爷的小弟。本大爷废了无数功夫,才让这只老狐狸入了毂。就凭你一句话,就想让我放过他?”
假嗜生伽罗的声音有着出离局面的冷静:“就凭我会带给他更生不如死的惩罚。相信我,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种收场,比我设计的结局更让他痛苦。”
“本大爷凭什么相信你?”螣邪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端可笑之事,哈哈大笑起来,“对你颇有情意的那名女警察被他的手下杀了,这事儿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他气息一沉,断然喝破对方的身份,“七色鹦哥!”
嗜生伽罗的面容如水波般变化,渐渐定格成一张俊美而死气沉沉的年青人的脸。被叫破身份的七色鹦哥对螣邪郎的质问惟有默然,于是螣邪郎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现在你是知道了,难道还要坚持要救这个作恶多端的老狐狸?你到底图个什么?”
“当然是为了复仇。”七色鹦哥说着,居然主动挪开了枪口。
螣邪郎狐疑的看了看他,迅速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同时把捆住锹潟隆介的光鞭鞭梢松了松,让这个快被勒断脖子的家伙喘口气:“复仇?就凭你,一个业余演员和小偷?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只是要他的命的话,眼下本大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碎尸万段。要他身败名裂的话,只要本大爷把手头的东西公布出去,照样能让他身败名裂。你还能玩出什么别的花样不成?”
七色鹦哥身上的衣服也渐渐变化为他常穿的风衣皮靴,他把假发和太阳镜往头上一扣:“演员也有演员的复仇方式,很显然,银鍠先生,你不懂戏剧。”
“哦?”
“方便接收文件吗?我传份剧本给你。”
“哈?”
“请开放你的通讯频段。”
“……嗜生伽罗在哪儿?”
“我偷袭迷晕他后,就把他塞到了空置的酒桶里,药效过后会醒过来。”
“……你好自为之。”
锹潟隆介重新恢复意识时,第一反应是夺过离自己最近的那人的随身光脑,登录自己的通讯频段给属下发布命令 ,清除与迅鹰相关的一切蛛丝马迹。清不掉的便直接毁掉,再将走私不老神泉、灭口警察万里子的罪一律全推给迅鹰。
被夺走光脑的七色鹦哥没有阻止他,只是淡淡的听着,直到他交待完毕,才插口道:“那个叫迅鹰的人如果知道锹潟先生的做法,会伤心的。”
“迅鹰?那是谁?我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人和你很熟吗?”锹潟隆介道,眼角堆叠出的笑纹所沁出的气质圆滑得没有一丝破绽,完美得近乎可怖,“七色鹦哥,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救了我呀!你是我锹潟隆介的救命恩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来,都可以给你,只不过……”
七色鹦哥打断他的话:“谢谢锹潟先生的慷慨,自从上个月耗尽多年积蓄买下了星座歌剧院,我的手头就很拮据。不过比起馈赠,我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劳动所得。”他晃了晃不知何时从锹潟隆介腕上摘下来的名表,“这个,我收下了。”
锹潟隆介嘴角一抽。对于七色鹦哥的金钱观,哪怕是毫无下限如他也无法理解。以他的演技,但凡愿意做演员,日进斗金完全不在话下,却偏偏要当代演——当代演就当代演吧,收演出费也行,可他就是免费参演,一个字儿都不收——不收也就算了,就当他高风亮节吧,可他偏偏要去当窃贼!偷窃也算劳动?赃物也算劳动所得?
毕竟是两度被他从生死一线中拉出来,锹潟隆介难得的良心规劝了一句:“凭你的本事,走哪条路不好,非要当没出息的代演和小偷?要是你愿意,可以来我这里做事嘛!”正好迅鹰死、一剪梅是卧底,他暗处的得力人手便显得有些不足,七色鹦哥身手不凡,这一身变化易容的本事尤其诡谲莫测。若是肯投靠他……
七色鹦哥果断打断了他的遐想,声音嘲弄:“问题在于,我这样的烂人,只配做小偷啊。何况锹潟先生的演技也是绝顶,要肯向演艺界发展,连我也得自叹弗如的。”见锹潟隆介脸色一黑,他淡淡的转开话题,“不过我救了锹潟先生一命,也不是不期待回报——作为报答,希望锹潟先生能来看我的公演。这可是我以演员的身份进军演艺界的第一部作品,意义重大,锹潟先生请务必来星座剧院捧场!”
他说着,就自嘲似的笑了,两排整洁的牙齿映着被血污糊满的脸,显得分外白皙:“这是我这辈子的第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出,而这场演出的观众席上如果能出现锹潟先生……将没有什么能比它更完美的。”
“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心愿,希望您能满足。”
被这位行事诡谲的怪盗首度使用了敬语,锹潟隆介虽觉得一头雾水,可心底到底舒坦了许多。待看到票上注明的演出日期正是他生日的那天,登时心中了悟——这个年轻人行事果然古怪,往年多少人挖空心思想要讨好他,可亲自上阵演出戏来给他看的,七色鹦哥还是头一个。罢了,看趟戏也不需要自己付出什么。想到此处,锹潟隆介轻松答允。
“什么?明天的看戏计划取消?改成一周后去扶桑星的星座剧场,看七色鹦哥的表演?”螣邪郎的话实在是槽点太多,赦生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卡壳片刻,回道:“你何时有了这个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