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们不敢出声,瞧着万岁爷推门进去。
康熙轻轻推开门,一个月没来,这儿还是老样子,清晰又素雅,仿若一个月的时间片刻都没变过。
他站在原地看了半响,随后轻笑一声往屋内走,眼神清明,步伐轻快半点没刚刚喝醉了的模样。
直到走到内殿,他才放下脚步,悄悄的往里看。屋内,盛贵人躺在床榻上,轻拧着眉心,睡得不安稳。
康熙站在床榻边瞧了半响,手指在她脸颊上滑了滑,才轻手轻脚的脱了靴子爬上床。
他动作温柔,可刚掀开被子,床榻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骤然睁开。
他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满是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康熙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手在她后背拍了拍,迷迷糊糊道:“睡吧睡吧,是梦!”
第59章
“恩。”
月色随着窗户透进来, 烟青色的床榻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 床榻上, 盛贵人那漆黑浓郁的睫毛如扇子一样,闪了闪,随后乖乖的合上。
睫毛在眼帘下投上一层弧光。
康熙躺在她身侧,瞧了那双眼睛半响, 喝了些酒胀的脑袋疼,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 指腹贴在滚烫的肌肤上,忽而出声道:“你是不是没睡?”
床榻上, 盛贵人不说话, 闭着眼睛规规矩矩的躺在那儿, 动都不动。
康熙停下手,掀开眼帘往她那儿看,盛贵人躺在他身侧,乌黑的头发散发出一股玉兰香,盛贵人不说话,他眉心拧了拧:“朕问你话呢?”
刚刚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干净又清澈, 哪里是半点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盛贵人眼睛不动,唇瓣微抿起:“嫔妾睡了, 不是万岁爷说的吗?”放在太阳穴上的指腹一顿,康熙想到刚刚那场景, 面色也有些难堪。
脸上一阵燥热, 抬手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脑门, 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听到他吃痛的声响,盛贵人也装不下去了,连忙从床榻上起身:“可是撞哪儿,疼不疼?”
她凑上前,鼻子又皱起:“怎么这么大的酒味,万岁爷您究竟是喝了多少酒?”
康熙不过是被手腕上的珠串撞到了太阳穴,只初初疼了片刻,喉咙里那句没什么刚要说出口,见她这么关心自己,脑中一根玄忽然炸开。
那句朕没事放在喉咙里滚了滚,开口的时候忽然变成:“脑袋疼。”
“这可怎么办?”他悄悄掀开眼帘,盛贵人果然慌了,急的要下床榻:“嫔妾去让人叫太医。”她掀开棉被,赤着脚要下床榻。
康熙这才瞧见,盛贵人里面的寝衣是艳红色,娇艳欲滴的轻纱勾勒曼妙的身姿,盛贵人肌肤如水般细腻,白皙如玉。
他眼帘瞬间一暗,眼瞧着盛贵人要下了软塌,连忙伸出手将人一把揽入怀中。温香软玉入了怀,康熙下意识的叹出一口气。
闹来闹去闹这么久,终究还是盛贵人最让他心安。
“万岁爷?”盛贵人趴在他身上,有些疑惑。康熙单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下意识的安抚:“朕没事。”
“没事?” 怀中的人骤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万岁爷您刚刚是诓嫔妾的?”她直起身,秀气的眉心皱起。
康熙一时说秃噜了嘴,面上有些僵,瞧见盛贵人那狐疑的模样,又有些为难,这要是让盛贵人知道自己诓她,两人的关系刚一好些,只怕又要恢复原样。
想了想,他抚着额头道:“朕喝多了,有些头疼。”
盛贵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从床榻上起身,康熙手扶着额头,余光瞟过去,就见盛贵人赤着脚踩在地上,纤细的身子往下弯,随后转过头。
康熙立马收回眼神,揉着眉心说胀的疼。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一盏烛火晃过来,他抬眼看过去,就见盛贵人捧着一盏白玉烛台站在床榻前:“哪里疼,嫔妾给您揉揉。”
他放心手,任由那柔弱无骨的手指在他头上穿梭,盛贵人力气用的不大,指腹又柔软,康熙被伺候的舒服,连忙眯上眼睛。
“还疼吗?”盛琼华低着头,看着床榻上,她嫣红的唇瓣勾起,说话的嗓音温声细语。
康熙贪念这温柔,昧着良心点头:“还有些。”
没成想,刚说完盛贵人就将手指拿开,康熙还反应就听她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上一碗醒酒汤来。”
门外的小福子听见,立马点头弯腰去准备,康熙从来不爱喝那玩意,见状眉心就是一皱。
盛琼华却转过头,一脸笑意:“万岁爷还是喝些,不然明早起来头还疼。”小福子麻利,立马就将醒酒汤端了上来。
一大海碗的醒酒汤味道难闻又刺鼻,康熙单手接过,瞧了一眼盛贵人。
盛贵人笑脸盈盈的站在他面前,大有他不喝就翻脸的架势,康熙无奈,拧着眉心灌了下去。
刚喝完,盛贵人就将海碗给撤了下去,康熙揉着太阳穴,嘴里还是一阵苦涩,如今已是夜半,他捏着眉心想要休息,盛贵人又道:“万岁爷喝多了酒,浑身一股酒味,带万岁爷下去泡泡澡。”
康熙一身疲乏,如今就想躺着就睡。
闻言抬起头瞧了盛贵人一眼,哪知盛贵人刚好将头给扭开,对着床榻单手挥了挥:“被单被套也全是酒味,熏得我难受,让嬷嬷们上来重新换一套。”
五六个嬷嬷宫女们连忙上来,换被子的换被子,抬浴桶的抬浴桶。
康熙没的法子,只能撑着身子去泡了澡,等擦干净穿戴好,盛贵人躺在床榻上早早就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去,刚要抱住盛贵人好好稀罕一番。
单手刚搂住,人还没凑上去,盛贵人躺在他怀中就迷迷糊糊道:“不早了,万岁爷明日还要上早朝,还是早些睡吧。”
说罢,身子一动往床里边滚去,康熙看着空了的怀抱,揉着发昏的太阳穴看着盛贵人的后脑勺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人盖一条被子,半大的架子床他与盛贵人天各一方。
康熙有些无奈,瞧了半响,不知过了多久才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
次日康熙一早醒来的时候果真头疼。
揉着头眉心没了生气,李德全在一边候着,早就习惯了只要来秀水苑,这盛贵人从来没起来伺候过。
瞧见万岁爷这走不动道儿的样子 ,他低头憋着嘴笑,昨晚万岁爷定然是大振雄风,弄得盛贵人起不来床。
两人也是许久没见了,昨晚上激烈一些也是正常,他一边伺候着万岁爷穿衣,一边寻思着要不给万岁爷弄点东西补补?
这念头刚开口,就被万岁爷兜头甩了一巴掌。
康熙撑着乌青的双眼,气不打一处二来:“补个屁。”他扔下这句,气冲冲的往外走去,昨晚他忙活了一整晚,连盛贵人的手都没摸着。
他压着一肚子的火,身后的李德全摸着脑袋一脸懵:“这真是纳闷了,这快活了一晚上,倒是比之前火还大些。”
万岁爷释没释放,除了盛贵人那就只有他自个知道了,反正这日早上,万岁爷去了秀水苑,半夜里,又是叫水,又是换被褥的,热闹了一晚上整个后宫都知晓了。
“万岁爷这段时间对谁都是淡淡的,还当以为盛贵人这盘菜给凉了呢,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还是去了她那儿。”
赫嫔翻了个白眼,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姿态妖娆。
一想到盛贵人那狐媚样儿,她就堵得慌,三月的天才刚开春,她急急忙忙的换上春装,拿着团扇出来了。
本以为也能与陈常在一起与万岁爷来了偶遇呢,没成想,这万岁爷又去了盛贵人那:“如今啊,咱们姐妹就是那没了吃喝的寺庙,僧多粥少的,这万岁爷还非逮着盛贵人这一个人给。”
“之前这雨露本就分配不均供求不应的。”她扇子一拍,晃了晃头上的珠翠簪子:“本宫这一夜夜的数,细算起来都旷了小半年了。”
“之前还时不时有那么一次,可自从来了这盛贵人,好家伙,直接给本宫都断送了。”
她嘴里就像是安了枪炮,一个劲儿的突突儿,在座的几人,之前熟悉过的倒还算是平静,赫嫔嘴上一向是个没把门儿。可那些年轻的妃子们要脸皮。
平日里哪里听过这种话?一个个燥红着一张脸,头低垂着像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