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瞧见主子这那模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低下头:“是奴婢愚钝了。”
荣妃却轻笑一声,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四四方方的窗户外,依旧是那截红墙碧瓦,阳光打在琉璃瓦上透着一股清透的光。
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荣妃却睁大眼睛往那处看着,瞧着那春光下的一抹绿,这才摸着手腕上的佛珠,笑着道:“你不蠢。”
“只怕就连惠妃自己,都觉得今日是她自个赢了。”
***
盛琼华在万寿宫跪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不长不短,只回去的时候,膝盖都僵了。
路上的时候,红裳就止不住的叹了好几口气,这罚跪她们小主还是头一次受到,不说旁的 ,至少这惠妃的目的是达倒了。
只是……红裳低着头,面上有几人奇怪,她了解小主,今日这事按理说,惠妃罚主子无理无据的,若是以往,小主不可能这般服软。
是为了玉贵人说话?
红裳抬起头往盛琼华那瞧了一眼,又摇摇头。
一路上盛琼华坐在轿撵里,斜躺着身子不说话。到了秀水苑,小福子早就在里头候着了,见状连忙问:“怎么了这是?”
他往盛琼华那儿看了一眼,随后脸都开始吓白了:“是惠妃责罚小主了?”盛琼华还没说话,红裳就叹了口气道。
“是,罚抄十本佛经,小子还在那儿跪了半个时辰。”
“这……”小福子气的一双眼睛通红:“这也太欺负人了。”他瞧了一眼盛琼华略带惨白的脸,随后一咬牙往外跑。
“回来。”
盛琼华撩起眼睛低喊了一声:“去哪?”
小福子头也不回,闷声的:“奴才去告诉万岁爷去。”
软塌上,盛琼华忽然笑了一声,目光直直的对着小福子:“惠妃到时候说本宫是以下犯上,你怎么说?”
小福子站在那儿支吾着不说话,惠妃是妃位,若她说小主以下犯上惩治小主的话,万岁爷都不好太过偏私。
盛琼华见他顿住了,随后便掀开裙摆,让红裳将她的绣腿挽起来。
她双腿纤细白皙,肌肤日日用鹿角膏滋养更是比旁人的要嫩上些许,此时跪了半个时辰,按旁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她肌肤实在是太嫩了,掀开之后两个膝盖一片红肿,
“小主……”红裳担心了一路,如今瞧见后立马红了眼圈儿:“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没什么。”盛琼华摇了摇膝盖,双腿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只是看着吓人。
只是,她要的就是看着吓人。
盛琼华轻笑一声,站起来,双膝传来隐隐的痛,脑子里却是越发的清醒:“今日,是五月十三日对吧?”
小福子不知主子为何问这个,听闻之后还是毫不犹豫的点着头:“对,十三号。”
“是今日就没错了。”盛琼华垂着头低下一声,只是她声音太小了,出了她自己没人听见。
上辈子,五月十日,大清与葛尔丹再次进行对战,大阿哥为前锋,带领一支一万人的精英骑兵偷袭敌人内部。
哪知偷袭不成,却是中了敌人的圈套,大阿哥指挥错误,一万士兵尽数被绞杀,葛尔丹十万大军反杀而来,烧了大清的粮草,夺了城池。
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唯独大阿哥自己倒是活了下来。
这件事因为太过动荡,上辈子万岁爷发了好大的火,盛琼华这才记得,
从战场到紫禁城,快马加鞭不过三日,今日是五月十三,也就是说——明日。
盛琼华闭着的双眼骤然睁开,明日一大早,前线的士兵必然会来。到时大阿哥罪行太大,连惠妃都受到了斥责,却因顾忌颜面,没有贬斥身份。
之后,举国动荡,因万岁爷亲自出征这才将这才将战乱平息。
盛琼华眼神一闪,随后吩咐道:“去小厨房新做一叠茯苓糕,待会申时一刻(下午四点左右)就送到乾清宫。”
“主子,这……这不是自己露馅了么。”
小福子张着嘴有些不明白,“最近惠妃日日都那个时候送糕点去乾清宫,上次主子让奴才去送桃花糕就让惠妃娘娘瞧见了。”
小主关起大门来装了这么久不受宠,这不是在惠妃面前露的明明白白?
“你别想这么多,按照本宫的意思去做就成了。”
盛琼华瞥了他一眼,小福子立马往前跑去:“主子放心。”小福子飞快的往前跑,眨眼就没了身影。
盛琼华随后又转头往红裳那儿看去,玉白的手指如葱段一样敲在桌面上:“不出意外 ,晚上的时候,万岁爷会翻惠妃的牌子。”
“主子?”
盛琼华轻笑,万岁爷昨个儿晚上翻的就是惠妃的牌子,他是念其大阿哥在战场有功,却又不想这露的太明显。
为了不让惠妃多想,他今晚定然会再去一次,安抚惠妃。
盛琼华伺候万岁爷这么长时间,她随的久了自然是瞧出一点旁人瞧不出的心思,没与红裳解释,只抬起手对红裳招了招。
红裳低下头,就见主子闭上眼睛,头撑着如玉般的下巴对着红裳的耳朵轻声道了几句。
“这……这主子。”红裳抬起头的时候嘴巴张开,双眼瞪大,跟了主子这么久,她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简直就是一场戏:“那……那惠妃气急败坏过来改如何是好。”
盛琼华手撑着脑袋,下眼皮聋拉起,有些昏昏欲睡:“花期都五月了,那芍药花开了这么久,该烂了。”
第110章
申时三刻, 钟粹宫
屋子里, 惠妃斜在软塌上, 刚出门去送糕点的小宫女走了回来,跪在地上道:“娘娘,东西已经送出去了。”
惠妃困得眼皮都耸搭在一起,闭着眼皮在假寐, 听见声音却立马睁开眼睛:“怎么样,万岁爷可用了?”
宫女咬着唇有些欲言又止:“李公公倒是收了起来, 万岁爷没动。”
“怎么会?”惠妃站起来,喃喃的:“往日里这个点万岁爷都是饿了, 要吃点心的啊。”她事无巨细, 送个糕点也要将口味, 喜好,时辰等算的一清二楚。
那宫女瞧了惠妃一眼,又道:“不过奴婢过去的时候瞧见万岁爷正在用旁的。”
“旁的?”惠妃挑起眉。
宫女道:“奴婢瞧着像是秀水苑的送的?”
“秀水苑?”惠妃一开口,嗓音差点破出声:“不可能。”她懒洋洋的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任由奴才跪在地上给她捶腿:“如今盛嫔这怂样万岁爷早就不待见她了。”
“不然以她那张嘴,今日还会这般轻易服软?”
惠妃想到今日那场面心中就痛快, 一边的宫女也点点头:“大概是奴婢乱想了,回去的时候瞧见秀水苑的小福子还当万岁爷吃的糕点是秀水苑的。”
这话一说, 惠妃才通体的舒畅。
撑着软塌边的小方桌站起来,扭着身子摇摇晃晃的:“东西既然已经送了出去, 万岁爷便定然会用, 本宫过去小憩一会, 没什么事别再来烦本宫。”
“是。”宫女低着头,目送着惠妃扭着腰杆往内殿走去。
惠妃睡了一个半时辰
醒来的时候正是酉时,刚醒来小宫女就一脸喜色的趴在她的床榻边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刚刚乾清宫的小太监过来禀告,说是万岁爷晚上翻了娘娘的牌子。”
惠妃刚睡醒,听闻之后面上就带着一股潮红。
面对宫女的打趣儿,难得的有了兴致不发火,想到昨晚万岁爷抱着自己睡觉面上又害羞了几分:“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万岁爷之前没来过不成?”
宫女瞧见主子这样就知道主子明显是高兴的,连忙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是奴婢不好,眼皮子浅。日后万岁爷来这的日子还多着呢。”
惠妃这才满意了,扶着宫女的手走下去,站在梳妆镜前瞧了瞧。
“给本宫重新上妆。”想到上午盛嫔穿的那件绣着芍药的月光锦的旗装,惠妃立马就是一顿眼热:“再将那件茜粉色绣着芍药花的旗装拿过来,本宫今日要穿那件。”
那件茜粉色的旗装是新做的,前个儿绣衣局才刚送来,当时惠妃瞧了一眼就说颜色太嫩了不合适,还一度责罚过送衣裳的宫女。
如今这又要穿。
宫女张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重新拿上前伺候着惠妃穿了上去。
四妃之中,宜妃娇艳,德妃温婉,荣妃自有一股带着病气的娇弱美,唯独惠妃,生的确是大气,平日穿着宝石蓝,湖水绿的衣裳还算是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