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不行夫妻之礼,就是为这个吗?”
“不,”水澈摇头,“和离书已写,我若与你行周公之礼,就是毁了你的清白,以后你如何能嫁人为妻呢?”
“好吧。睡觉!”
一向不认床的文羡鱼,破天荒的认起床来。她睁着眼睛,听着身边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叹气。
等到她有了朦胧的睡意,已是日出之时。
水澈早早醒来,瞧着文羡鱼的睡颜,笑了笑。
这丫头睡觉很规矩,昨晚上怎么躺下,今儿个怎么醒来,似乎并没有翻身。
甚至比自己都规矩些。
他看着自己的大半被子都盖在了文羡鱼的被子上,有些无奈。
他亲手亲脚下了床,小心翼翼的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银包,接着掂着脚尖,出了房门。
水泽年幼,向来醒得早,水澈在厨房碰到他时,他正掀开锅盖,要找吃的。
“水泽,从今往后,文卿卿是我的娘子,你的嫂娘,你要记住。”
水泽一起床就饿了,正找得起劲,身后忽然传来亲哥哥的声音,吓得他腿软。
水泽一脸嫌弃,说出来的话还是能让人接受的:“哥,嫂子她是嫂娘,你岂不是成了我的父亲么?”
水澈正色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如今爹娘早已仙逝,我与你嫂嫂抚养你长大,你称她一声嫂娘无可厚非。”
水泽一张好看的小脸整个都皱起来:“可……”
那女子生性霸道,还爱打人,自己在他们夫妻两个手底下,还讨得了好去?
水澈语气微微上挑:“怎么?”
“没,没什么。”水泽咽了口唾沫,从此以后,自己要学会在这对夫妻的夹击之下过日子了。
水泽打了个寒战。
“冷就烧水洗把脸。”水澈自己拿瓢去续水的缸里舀了水,开始洗漱。
冷水刺激着皮肤,轻易地将他的睡意全都赶走,洗漱完毕,他也有了精神。
水澈洗漱完就要出门:“早餐想吃些什么,是包子,还是饺子,或者是糕点和粥?”
水泽还没烧好水,他从灶头探出一张脸来:“不要粥。哥,等到何时,新嫂子才会替我做这样的活儿啊?”
水澈一愣。
新妇不下厨,只等到回门过后,才真正陷入到柴米油盐酱醋茶中。
“再等等吧。”
水澈已经打算好,自己已经娶到了人,自然要让她发挥出她最大的用处。
自己自然要对她好,让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付出。
况且和离书已写,自己也真没有兴趣碰她。
既然这一点上讨不到好,自然要在其他地方加倍拿回。
“好吧。”
文羡鱼悠悠转醒,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昨晚点燃的巨大喜烛并没有燃尽,还在尽职尽责地发出微弱的光明。
她原本打算再睡会儿,可咕噜直响的肚子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
习惯性的翻身下床,一翻,没到床边,两翻,背脊之下一凉。
文羡鱼打了个机灵,才想起自己在昨夜,嫁作他人妇,在古代人的眼里,自己已经是水家人。
不,易家人。
文羡鱼有些发怔。
水澈买好了早餐,就要进来叫她起床,恰巧撞见她坐在床上,魂不守舍的模样:“怎么了?”
“我,嫁给你了是吗?”文羡鱼语调平平,水澈却在她的话里听到了深重的悲伤。
水澈自认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是。”
文羡鱼用力眨眼,怕自己的眼泪滚落:“几时了?是不是我该起床伺候你了?”
“卿卿?”水澈发现面前人很不对劲,“我们是普通人家,哪有什么伺候不伺候的?”
“等你相公飞黄腾达了,自然有仆婢伺候,你是我的妻,这辈子都不能干这种粗活。”
水澈看她这模样,神使鬼差地说出这句话来,说完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本就是利用,为何自己无缘无故地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那为妻多谢相公了。”文羡鱼脸上腾起一片红晕,手在被子底下狠狠掐住大腿。
绝不能沦陷在他的温柔里!一旦沦陷了,以后自己不想离开,只能看着他三宫六院,时不时的还得被人冤枉诬陷。
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生活,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早膳已经备好,娘子起吧。”
“那你出去,我要穿衣了。”
“好。”水澈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我已经与水泽说好,以后你是他的嫂娘。这孩子该教育的时候尽管教育,不必通知我。”
文羡鱼这要穿衣的手一顿:“那是自然。”
他的安排,正中自己下怀。
第083章 买卖
吃饱喝足,文羡鱼就闲了下来。
水澈派水泽在一边盯着,碗筷不许她洗,扫把更不让她碰。
“水泽,你兄长这是要做什么?”文羡鱼有些哭笑不得。
水泽紧盯着她的眼睛:“嫂娘,哥哥说了,你是新妇,不许你干任何家务。”
“那我出去逛逛。”文羡鱼起身就走。
她实在不习惯被一个孩子紧紧盯着。
“好!”水泽松了口气,语气明显的欢悦。
吃完早餐,水澈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文羡鱼想着这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带在自己身边才安心:“要不要跟我一起?”
水泽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摆着手后退:“不,不要了。”
“你这孩子,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这一副表情啊?”文羡鱼摸摸水泽的头,笑道。
“我……”水泽已经快哭了。
文羡鱼微微一笑:“好了,不逗你了,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嗯嗯,你快走吧。”
文羡鱼倒不着急走,她在屋里走了一圈,看遍了屋里每一样东西,似乎都没有什么差的。
就算有差,也已经用自己嫁妆里的家具补上了。
文羡鱼立刻决定买些自己喜欢的。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吆喝:“有货卖喽~有货卖喽~”
文羡鱼快步走出,见到那人黝黑的皮肤,就知道是个熟人。
“货郎,我们见过,你这里可有什么好玩的物件?”
“您是?”货郎对她上上下下一阵打量,“水家夫人?”
“正是。”
货郎一张黑脸上,顿时透出其他各种颜色来,最终汇集成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水夫人,在下多有得罪。”
文羡鱼笑眯眯的,心里却忍不住想,这货郎东奔西跑居所不定,要是带上众位妻妾,可不得把她们也晒成黑炭?
“无妨,我瞧瞧你卖的些什么,可有家里用得上的小物件。”
“水夫人请看,一应锅碗瓢盆,扫洒器物,都在这里。”
文羡鱼看过去,实在没有出奇的。
“可有新奇玩意儿?”
货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玩意儿倒是有,只是都是些少见的玩意儿,价格可不菲。”
文羡鱼冷哼:“有什么新奇可爱的东西尽管拿来给我瞧,还怕我差了你银子不成?”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货郎左右看看,学堂已经传来朗朗读书声,巷后静悄悄的,显然也不会有人来。
“水夫人,龙某人走街串巷,去过京城,也到过边境,见识到的好玩意儿何止千万?今儿给您见识几个打东方来的物件。”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竟然又是一层纸。
“这玩意儿虽小,可贵重得很。”货郎打了个哈哈,去除纸以后,又是一层布,这层布比较特别,看起来就细腻,更别提其上流转的光辉了。
“这布倒是惹人喜爱,”文羡鱼眼睛一亮,随着这布的展开,她的眸子又渐渐暗下去,“可惜太小了。”
这块布一揭开,露出一只精工打造的簪子来,这簪子是玉的,却也有精工雕刻,用上了镂空技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文羡鱼的目光被这簪子吸引了去,不仅仅因为它的奇巧无比,更因为悦心楼里,有一支和它极其相似的。
林雪岫曾经说过,悦心楼的物件里大多出自京城,只有一小部分,是爷爷奶奶在各地令人带回的。
“这簪子这么脆,我干活时一不小心碰到了,可就毁了它,”文羡鱼眼睛亮亮的,“不如,你把那块闪闪发光的布卖给我吧?”
货郎有些奇怪:“我不过这小小一块,你要来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