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眨眼:“我是真诚的觉得,如果这个陪伴我到最后的人是你的话,那还真的挺不错的。”
寒江雪和他对视几秒,忽然卸了力微微一笑。
“听起来倒真是不差。”
魏昭知道这就是成了。
两个人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关系,不带任何感情的羁绊,约定相携一生。
他心里默默开怀了一会儿,知道达成了自己目的的第一步。
然后他状似无意道:“对了,我表妹顾湘君,这两天订下一桩婚事来,她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最近过得还挺孤单的。你要是愿意,可以和她去玩一玩,当然,如果不愿意的话,也不必勉强。”
寒江雪不可能真的把这件事当成随口一提,她点点头应下来,琢磨着之后什么时间去看一眼那姑娘。
魏昭今天把自己的目的都表明了,也不留下来讨嫌,恰到好处的表示要离开,寒江雪也没多留,估计着还要仔细想想这未来的事。
魏昭心满意足的溜溜达达准备回家,结果刚出门就被斜倚在树旁的李翊吓了一跳。
那臭小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话语里毫不掩饰对他的赞叹:“你说你至于吗?寒大小姐嫁进你家了自然就是你的人了,何必这样步步为营算计着人家对你的心意呢?”
魏昭没说话。
他既然下定决心准备经营这段婚事,就不可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奔着长长久久和和美美去的。
当然就凭寒江雪的性格,就算真的嫁到他家,长长久久和和美美也一定不会是一件难事。
只是那必然会伴随着寒大小姐这个人特有的温良恭俭,从而显得让两个人之间只剩下冰冷的相敬如宾。
魏昭不愿那样。
他希望未来寒江雪自由鲜活,不是依附于谁家的模范媳妇,而是能耀眼的记下她是谁。
像娘亲那样。
寒江雪心中定然也是有此野望的。
魏昭想。
他希望这个人最后会快乐的在他身边生活,而不是在他身边活的不快乐。
到最后,寒江雪心中定然会有他一席之位,任何人都无法动摇这个位置。
这是魏昭最终的目的。
他没打算和李翊说这么多,只是问:“你来这里是出了什么事?不会是好心眼的替我把靖王给打了吧?”
李翊一时之间竟然没能跟上他的脑回路。
这跟靖王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么一打岔他到底还是想起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咳嗽了一声。
他压低了声线:“我爹最近发现,江南城里多了许多夷人。”
魏昭悚然一惊。
李翊危险的靠近他,远处看这就是普通的哥俩好。
可是他嘴巴里说的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些夷人江南话说的可顺了,半点边北那边的感觉都没有。要不是因为一个巧合,只怕还真瞧不出这帮孙子的身份呢。”
第24章
先不提夷人为什么大老远从边北跑来江南,只说这口音问题。
江南的软语可不是那些粗狂夷人一朝一夕能轻易学会的。
那么这得是什么时间密谋,又得经过多长时间的潜伏才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便让人深思了。
*
寒江歌是一个十分有行动力的姑娘。
先前魏昭那一句话说不定只是随口说一句,不用当真,但是她既然答应下来就不会只是当无心之言随意相待。
她直接递了帖子上门拜访去了。
顾湘君本人现在是住在旁人家里借住的,主人家不怎么管的到她们,顾湘君和寒江雪商量着,两个人就报备好出门去了。
顾湘君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只是之前有被后娘虐待过的经历,脸上会有那么一点不自然的郁色。站在荣光焕发的寒江雪面前难免会显得有那么一点落入下风。
好在她本人刚从魔窟脱出,更注重精神解脱,并不在乎这点外在的落差,因此两个人还算相谈甚欢。
只是顾湘君看着寒江雪的时候总是会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寒江雪能看的出来,但是她知道有些人不会喜欢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因此也很小心翼翼的略过不提。
但是她可能是小瞧了顾湘君这个人的气量。
顾湘君开口时,已经没有了之前面对魏家人时的木讷,她声音偏柔,却不是柔弱到轻易一戳就破。
“寒姑娘,之前听说你的大名很久了。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来着。”
‘久仰大名’之类的谦词寒江雪听得多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湘君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格外真诚,这样的客套话听着竟然像是真心实意的。
顾湘君道:“先前我因为自家的一些私事,自暴自弃了很久,本来觉得人生无望,加上这里总是能听见寒姑娘又如何出挑的传言,当真是羡慕很久。”
寒江雪一听这事涉及到人家家事,不好再问,只是露出一点不好意思,同时也表明自己有在认真倾听。
顾湘君现在应该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观众,事实上也不需要谁故作惊诧的惺惺作态。
寒江雪这种态度让人十分舒适,她微微一笑,继续了自己的话题:“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觉得,人应该是为了自己而活的。毕竟人一生那么短暂,百年之后,有有谁会记得你是什么人,会在乎你曾经或成什么样子呢?”
这话一听就知道有但是,寒江雪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仿佛被勾起了什么回忆。
“可是后来我发觉,我身边的很多人都是为了别人再活着。娘亲为了成为他人眼里优秀的妻子,出色的母亲而活着,父亲为了家族颜面而活着。他们活的都不痛快,装的像是很幸福的样子,可是谁不知道那是强装出来的风光。”
顾湘君最恨她那个不知所谓的后娘,以欺负别人来获得自己的优越感,可是一转眼又能在人前伪装成一副从容优雅的样子,令人作呕。
这些人或者勉强自己,或者勉强别人,活的步履蹒跚,寒江雪实在不觉得他们当真觉得自己幸福。
后来她被压抑在后宅的时候,曾经机缘巧合的听说过另一位妇人的事迹。
这位妇人年过四十,竟然从来都没有嫁过人。
她家人以她为耻,从来不曾与她亲近半分,可是这个女人,当真是那种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她靠着自己闺中攒下的一些私房,盘下了一个小店,从来不怕别人说的抛头露面丢人现眼,能一直把一个小店做到现在皇商的规模,让所有看不上她的人都乖乖闭上自己的嘴巴。
她毅然决然的拒绝掉所有试图求亲的人,自得其乐活着,除了无时无刻的‘亲人’试图劝说她找个男人生个儿子傍身,为此烦不胜烦之外,她活的不比任何在后宅生儿育女的女人差。
顾湘君十分佩服这个人的气魄,曾经有试图效仿这个人的意图,但是后来被人发现了,被那个后娘连嘲带讽的收拾的更惨。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女人不屑的眼神:“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想着模仿,真是丢尽顾家脸面。”
她有没有回嘴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那个时候那个女人鄙夷的语气她永远都记得。
她当时觉得,这个人的恶意来的莫名其秒毫无道理,毕竟人家从来都没有得罪过她,更谈不上什么利益冲突。
可是后来她懂了,总是会有些人,自己活得不好,便也见不得别人过好日子。
顾湘君道:“我知道人这一生不可能完全离开别人的眼光,但是,我始终觉得,比起盯着别人过得怎么样,不如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只是,要真是这样简单,又怎会有人言可畏四个字呢?”
寒江雪一瞬间想起来上一辈子心寒的感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不过好在顾湘君也并不需要她应和什么,只是吐完胸中郁气,之后转头轻声道:“让你听了我这许多牢骚话,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今日也趁着这个时间和你赔个不是,前段时间我心中不忿,情绪有些失控,没少在背地里给你冷眼,虽然你不知晓,但是到底是我的不是,今日把这件事也说开与你听,还望你别介意。”
寒江雪轻笑了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把这件事揭过去。
顾湘君眼看着眼里有了些精气神儿,不像是之前那么郁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