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也让阮向对温玺尘刮目相看,看来温乐山这弟弟确实不一般。
也由此可见,温玺尘的确有过人的才智。
阮向第一次与温乐山正面相交,是半年之前。
那日他正在琼家旁边那片林子里易容,却不想自己找的人早来了一步。
妆化了一半,东西放在草里,再收起来已然来不及了。
阮向急忙躲到草丛后。
他见温乐山走过来,蹲下捡起地上他的家伙仔细端详了一番。
而后朝着他这边,丢了把利刃。
利刃正中阮向身前挡着的粗树干,刀刃锋利,在冬日更显寒气逼人。
阮向也不再遮掩,从树后走了出来。
此刻的阮向,全然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有一半的妆容,坦荡地行至树前和温乐山见面。
本想扮成女子的,没成想温乐山早到了还发现了他。
阮向低头瞧了眼地上的草地,便已知温乐山是如何寻着他的。
“温公子,想必你已知是我今日寻你前来此地......”
阮向看向目瞪口呆的温乐山,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有说男不男说女不女的妆容,此时定是精彩万分。
他赶忙提起衣袖遮掩起来:“温公子莫要看,待我卸去......”
阮向转身蹲下,在包裹中翻了个小罐子,又拿出块帕子润湿,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转过身来:“温公子,阮某有事,要与阁下商议。”
这一晃,半年过去了。
今日晌午他便收到了温乐山飞鸽传来的信件,信里温乐山说他弟温玺尘想见见他。
他便跟了温玺尘一路过来,此时在这里叫住了他。
只是没想到......
这温玺尘看上去是个端正的大男子,却在后边了人家小姑娘一路,明明是尾随,却随得正大光明的,还找到人家娘家这里来了。
还扯谎说他半路才进金银铺子买的东西是温远送的......
真不知该说他勇于追求,还是说他不要脸。
但陈临渊一看也就该知道了,温远怎么会送些女人的首饰呢,还是年轻女子戴的式样。
阮向也没多问,多问无益,人在江湖朋友虽非多多益善,但若能与善者交友,便多了条路走。
更何况这温玺尘......日后定非平凡之人。
“温公子,阮某日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阮兄定也是有些难言之隐,谈何见谅不见谅,不如咱们.....”温玺尘看了眼身后的茶叶铺子,“找个安安静静的地儿聊聊?”
“正有此意。”
-
陈卿念收好空盘,提起饭笼:“爹,我们先走了,下午还有事。”
“你能有何事?”连门也出不去。
“爹吃饱喝足了,我得把空盘空碗带回去。我得赶着回去,帮我娘刷盘子呀。”
陈卿念说得可爱,头上的发饰随着她小巧的头动来动去,她眼中有光,一闪一闪的。
“走罢。”陈临渊本还想让陈卿念帮自己清清账,算了算了。
小四接过陈卿念能手中的饭笼,陈卿念雀跃着朝门口跑去。
“等会儿。”
“怎么了爹?”
陈临渊朝着柜子上温玺尘放的盒子抬了抬下巴:“拿走。”
柜子上的盒子十分精致,上面刻着镂空花,还镶着几个金丝盘的小鸟。
“这不是温家老爷送给爹您的吗?”
......
“我用不着这些,你带走吧。”
陈卿念打开盒子,里面的银手环上系着几个外形圆润的铃铛,提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难怪她爹说用不着这个,假想倘若她爹手腕上戴上了此样饰品。
“噗。”
没忍住。
“行了行了,快走吧快走吧。”陈临渊料到他女儿在想些什么了,赶忙把人赶走。
“爹,早些回来,我走了。”陈卿念合上盖子,带走了。
到了家里,陈卿念正洗着碗筷,又觉自己措辞不当。
她说帮她娘洗碗。
一个帮字,显得她何其不懂事。
怎能提帮呢,家务事也是她该做的。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重了几分,洗干净些才是。
洗完碗筷,陈卿念给小虎添了些谷子,把笼子带进屋子里,不等小虎把谷子吃完了就把笼子门儿打开。
小虎跑了出来。
要是全吃完了,一会儿就没有诱饵诱它回去了。
这屋子虽小,却比那小笼子大多了,小虎又在各处乱跳。
陈卿念坐在桌子旁边,拿起她拿回来的盒子。
打开,那银手环还安静地置在里面。
银铃雕刻细致,透过细小的纹路能看见里面的铃铛,小巧有致,不过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
平日里的铃铛,外壳里的铃都是圆形,可这个却有其中两个棱有角,只有一个是圆形的。
声音也似乎十分特殊。
贴在耳朵旁边摇了摇,确实。
一个圆形的铃铛和两个有棱角的铃铛,同时响起,音色格外不一样。
小虎飞到桌子上,小小的嘴巴啄起手环垫着的黄色绒布。
“别咬这个。”
才说完,小虎叼着布飞走了。
若小虎没有叼走,陈卿念还没看见,绒布底下,塞了一张折了一张纸条。
予你。
“......”
怎么这么爱递小纸条?
还料到了她爹会把这个送给她......若要是送给她娘或者她姐呢?
看他是不是要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陈卿念又拿着手环在眼前晃了晃,还挺好看的。
可是......还是让你在盒子里不见天日吧。
戴不得。
回笼子里吃食的小虎被抓了个现形,陈卿念把笼子门关上,小虎不悦地扑了扑翅膀,但无济于事,还是被关起来送到门外,到门外吃食去了。
“你戴上了?”
小四一直在陈卿念门口晃,这会儿等到她出门把小虎带出来,把小虎挂起来的时候陈卿念的衣袖向下滑了些,露出她纤细的手腕,以及手腕上的饰物。
“对啊,我爹送我的,当然要戴上。”
“这不是温玺尘送的吗!”
小四着急过后,才发觉自己口不择言了。
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可陈卿念手上的,的确是她爹送她的,不过是早上才戴上,小四没注意到罢了。
第四十三章
才吃完饭的店家把铺子支起来,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没一会儿便熙熙攘攘,多是饭后出来消食散步的小孩儿和老人,大人都在家里操劳。
大道上马车驰行,行得太快,扬起好一阵尘土。
“这有钱人家真是霸道,”边上的商贩拿蒲扇扇了扇灰尘,“在街上跑还不知慢些,灰都跑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一旁烤红薯的老头儿把扇火的叶子一放,咂咂嘴,“恐怕那车里哟,可不只是个有钱人。”老头儿轻声和边上的商贩说。
这马车,可比一般马车要大得多哟。
马车内。
这马车不似马车,更似间屋子。
里面有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水果,样多,但每样都不多。
马车里唯独那小杏儿,盛了满满当当一小盆儿,浸着鹅黄色花边的琉璃小盆儿和盆里的杏黄色相得益彰,马车的小窗时不时有光线扫进来,照得盆儿和杏儿发亮。
这小盆儿捧在卧着的人怀里,边上还放了一个小瓷碗,已经有一小堆儿杏核了。
且在持续增多。
“大人,杏儿吃多了上火。”
榻上卧着的人坐起身来,把手里的小盆儿恋恋不舍地放到桌子上,没等他再开口,方才温馨提示的女人又拿起大人盯着的一串葡萄递了过去,那大人接过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皮,吐核,皮儿和核都放到瓷碗里。
“大人,这葡萄皮沁着花香,别有一番滋味。”
这位大人置若罔闻,依旧剥皮,吐核。
女子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放在心上,伸手去拿瓷碗:
“大人,碗里满了,我给您腾出来。”
倒空了的瓷碗,没一会儿又被葡萄皮儿和葡萄核儿盛满了。
女子又一次帮他把碗腾空,才放下,马车一个趔趄,碗摔到马车里的地面上。
马车夫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瞬间屏了气。
怕再摔坏点什么东西,车夫让马车慢了下来。
“怎么了?前面有人?”
许久未曾开口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更是把车夫吓得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