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美颜这个羞耻到爆棚的词语是周凯自己当着他们几个的面夸出来的。
那还是头一回见到陈默的时候,周凯喝得上头了,冲上去就把人堵住,大言不惭说这种盛世美颜只有他才配得上,非让人立刻马上跟他凑一对。
当时路言几个都快笑疯了,好说歹说才把人拉走。
不出意外,这梗能玩儿到毕业。
周凯在他凑过来时就收了手机,路言晃眼一过,只看到几个“神仙”“配一脸”什么的。
“随便刷刷。”
周凯拧开瓶盖喝了两口,问他:“你过来干嘛?不是号称下课铃不响,你就不下场吗,球场小白龙也有打不动的一天?”
“热死了,再打你扛我去医院?”
这两天秋老虎厉害,太阳一出来就跟三伏天没两样,这学期他们班的体育课又全是在下午第一节 ,正好赶上最热的时间,体育老师也扛不住,点了人数就放他们自由活动了。
路言打了两场,满头大汗:“我可不想变成小龙干,藿香正气液太他妈难喝了。”
说完两口把水闷干净,咔嚓咔嚓捏扁了往垃圾桶一投。
咚,没进。
“失误失误,再来一回!”
路言站起来噔噔蹬跑过去捡了瓶子噔噔蹬跑回来,瞄了半天又投出去,傻帽得不行。
“三分!牛逼!”
几个女生在远处小声说着什么,不多时,几个人三三两两挽着手跑过来。
“哎,同学,你是十班吗?”
路言听见声回头,就看她们全盯着自己:“你们问我啊?我是十班的。”
说着又指指周凯:“他也是,咋了有事情?”
女生互相眼神交换了一会儿,重新看向他:“能问你个事不?回头请你喝奶茶呀。”
路言还没跟这么多女生面对面说过话,不自在地捋了下脑壳顶:“都一个学校的,客气啥,你们问呗,不过奶茶就算了,我不爱喝那玩意儿。”
周凯左看看右看看,大概已经猜到几个女生向问什么,抿嘴笑笑,也不说话,就坐在一边儿看戏。
事实证明他眼力劲不错,几个女生开口就问:“你们班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就是长特别漂亮,总爱皱着眉头那位,他跟洲哥关系怎么样?或者说,他俩,是什么关系啊?”
还真是不客气。
路言脑子一根筋,张口就来:“关系怎么样,当然是特别好啊,我们洲哥……”
周凯一脚踢过去。
说话注意点!
路言成功接到暗示却理解错误,直接闭嘴不说了。
这样欲言又止遮遮掩掩,让人更觉得有事情。
几个女生脸上的兴奋都不带掩饰:“洲哥怎样?继续说呀,我们肯定保守秘密,谁也不告诉!”
路言摇摇头,特别讲义气:“没什么,我洲哥早叮嘱过,他和文心的事儿没经过他同意,不许在外边儿乱说,所以,别问我,没结果。”
“!!!”
“……”
几个女孩儿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两眼发光都快窜起来了。
周凯默默往旁边挪开。
他已经尽力了,谁知道路言脑壳楞成这样,没办法。
带不动就是带不动。
——
艺术楼二楼。
走廊时不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因为窗户向阳,每天这个时间整个琴房都会被阳光点亮。
大概是觉得过于晃眼,蓝色的窗帘被拉起一半,旁边摆放了一架钢琴,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肩并肩坐在钢琴前面低声说着什么,整个画面干净美好得过了头。
“这里调子是这样?”
文心盯着曲谱,把刚才的调子又弹了一遍:“不应该是这样吗?你刚刚弹的什么鬼东西?”
魏淮洲笑得吊儿郎当:“我刚刚灵感乍现随便弹的,不好听?我觉得还不错,有一瞬间都觉的自己挺有天赋。”
说着还想重弹证明一下,按了几个琴键却发现后面的调子已经忘光了,颇为遗憾地收回手:“哦豁,一代天才在你的打击下陨落了。”
“你还要不要脸?”
“要啊。”魏淮洲说:“你喜欢?送你也行。”
“……”
“要不咱俩换换?反正我觉得你比较好看,我不亏。”
嘴上说不够,还要动手动脚,勾着人肩膀伸出手指往人脸上戳:“你看你有酒窝,我就没有,我妈特喜欢有酒窝的小孩儿,小时候老喜欢拿个勺子往我脸上怼,你要是我妈儿子,她估计得乐疯。”
文心挥开他作乱的手:“你这么能弹什么钢琴,艺术节上台讲单口相声多好,还有现成的伴舞,多威风?”
“你怎么知道我想上台讲相声?”魏淮洲微微睁大眼:“我还真提议过,可惜没人同意,我到现在还觉得特遗憾。”
“……我不知道!”
“没关系。”魏淮洲伸出食指一个键一个键地戳着《洋娃娃和小熊跳舞》:“我告诉你你不就知道了!我觉得我在这方面也蛮有天赋,回头有机会给你来一段?”
“……”
魏淮洲又成功皮了一出,笑容灿烂,手底下飘出的音符欢脱得有些过头。
文心双手离开琴键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盯着他,冷不丁开口抽问:“talent什么意思?”
叮~
最后一个音符成功破音。
文心扳回一成,气都顺了不少。
魏淮洲歪理多得是,张口就想反驳。
巧的是,在他一抬眼间,正好看见有阳光被窗外摇晃的枝叶打散,趁机跳进眼前人漂亮的琥珀色瞳孔中和自己的倒影融合在一起,他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压回去,刚才还被提到的酒窝在他脸颊若隐若现。
这一刻的文心整个人都好像是被渡上了一层光晕,干净,又好看。
魏淮洲砸吧砸吧嘴,又重新闭上。
算了呗,反正他开心就好。
第26章 钥匙
魏淮洲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弯起,目光下移落在他纤长白净,又明显比他小一号的手上,忽然灵光一闪:“哎小炮仗,你小时候有没有玩儿过双手叠弹?”
“叠弹?”文心思绪轻易被带偏:“那是什么?”
“就是两只手叠在一起弹,每搁一段音符交换一次,动作一定要够快,不能听出有停顿。”
这是他小时候练琴无聊了自己想出来的,在这之前还从来没告诉过别人。
“不过一个人玩儿挺难的,左右手不顺,两个人玩才好玩。”
他这么说文心也没懂“叠弹”是个什么玩意儿,虽然嘴上没说,可是眼神里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好奇。
魏淮洲倒是看得清楚。
左右有人愿意捧场,他兴致立刻就来了,拉着板凳凑过去跟人挤在一起,随手翻到一页放在前面。
“你先把手伸出来。”
文心不明就里,嘴里恶声恶气说着“敢耍我你就死定了”,双手却还是乖乖放在了琴键上。
魏淮洲倾身过去,两手从他背后绕到身前覆在文心手背上,紧接着十指从文心指缝挤进去。
两人的手都是纤长类型,骨节也生得漂亮,这样好看的两双手十指相扣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视觉冲击着实不小。
文心觉得有点别扭,怪怪的,抿着嘴刚想抽手,魏淮洲已经开始十指翻飞熟练地在琴键上弹奏起来,而文心的手指被他夹在指缝间,被迫根本摸不到琴键。
“这他妈叫个屁的叠弹啊!”
“名字我随便取的,你不喜欢换一个也行。”
魏淮洲用下巴点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很明显的笑意:“这一段快结束了,下一段该你,准备好了,不可以停顿啊,停了就是你不行。”
“这怎么……”
文心话还没说完,忽然手上一紧,魏淮洲已经把十指曲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掌,手腕微微往下压,正好将他的手指放在琴键上。
小炮仗会承认自己不行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文心在触到键盘时就下意识顺着曲谱停顿的地方继续往下弹。
可是这样弹真的很艰难,五指中间还挤着另外一双手,手指灵活度大大降低,有好几次已经在弹错音的边缘反复试探,又险险被魏淮洲救回来。
文心从来没觉得弹琴这么费力气过,曲谱才过一半就觉得手指又酸又麻,弹不下去了。
察觉到调子力度越来越弱,魏淮洲适时接过担子继续往下弹:“别停啊,停就是你不行,你要承认自己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