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手上一直拿着那只玉蝴蝶,问站在门口的宝斋,“公主姐姐来我家做什么?”
晏齐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走,“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不嘛不嘛!”双双晃着小脑袋,伸手去抢晏齐手里的玉蝴蝶。
宝斋笑着走到床边,“我来哄你睡觉的呀。”
“公主姐姐会唱歌谣吗?娘以前会给我唱歌谣哄我睡觉的,只是哥哥不会唱。”
“姐姐当然会呀,我可比你哥哥厉害多了。”宝斋道。
晏齐不住地笑。
宝斋出来的时候晏齐正在院中坐着,见她出来上前问道:“双双睡着了?”
宝斋点点头,伸了个懒腰。
“有劳公主照顾双双了。”
宝斋问道:“她就是你大伯家的女儿吧,她娘呢?她快睡着的时候一直叫我娘。”
晏齐道:“伯母知道伯父战死的消息,没有多久就郁郁而终了。所以这孩子就养在了府上。”
“这府里没个婆子丫鬟什么的吗?”
“平常照顾双双的婆子丫头回去过年了,过两天就来。”
“这府里的事务都是你在操持?”
晏齐点头,“爹爹不在,都是我看顾。但大事小事太多了,佐领的差事也不清闲,总有许多照顾不到的地方,晏文和双双是委屈了。”
“怎么不娶个能干的妻子帮你分担些呢,以你的条件大家世族的不说,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肯定是可以的,干嘛不……”她说着说着,忽而才想起来他心上人的事情,“对不起啊,我忘了你心上人不在了。”
晏齐却笑着道:“公主殿下,小臣幼时亡母,父在边关守疆,而小臣也没经验,不会给自己做媒。”
晏齐没想到宝斋会抱上来的,他话音刚落,女子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了怀里,用力地抱了抱他。
宝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抱上去了,她不好意思地放手,脸微红道:“那个……你别多想,我就是……太心疼你了,想给你个安慰。”
晏齐竟难得了也红了脸,还好夜色浓重。他结结巴巴道:“小臣……谢公主。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宝斋点头,跟着他往外走去,却不想他又停下来,“公主稍等,小臣去取两件换洗衣服来。”
宝斋见他转身,这才拍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刚想喘口气,不想他又折回来道:“夜里风太冷了,公主还是进来等吧。”
晏齐领她进了自己的屋子,宝斋打量着,家具陈设都过分简单,倒是有不少书,案台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两件衣服。
宝斋过去,拿起来递给晏齐道:“这衣服怎么放外面,收进去吧,别落灰了。”
晏齐看了看,“这两件衣服有些破损,放在外面等婆子来了补一补。”
宝斋道:“索性无事,我帮你补吧。”
“这怎么敢,这样的小事不用劳烦公主。”
“有什么不敢,虽然我的针线活比不上额娘和耑儿,但缝个衣服还是不在话下。拿针线来,让本公主给你露一手。”
晏齐也没再推脱,出门寻了针线给宝斋拿来,坐在远处瞧她就着烛火仔细缝衣的样子,忽而就有一股依恋。
“好了!”宝斋叫道,“过来看看。”
晏齐走过去,拿起衣服瞧了瞧,“公主果然玉手,小臣荣幸之至。”
宝斋嘚瑟地笑了两下。
晏齐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或许是夜色本就少不了朦胧暧昧,或许是屋中浓情蜜意的气氛本就暗流涌动,宝斋鬼使神差道:“不回去,会有人知道么?”
她本也只是说一说,依晏齐的性子定不会这样做的。却不想他竟很认真地说道:“守着澹宁居的都是我的人,只要明天早上一早回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宝斋轻轻问道:“那我不走了,可以吗?”
晏齐顿了顿,“只怕寒舍简陋怠慢了公主。”
宝斋摇摇头。
晏齐转身把床铺好,“公主若是不介意就睡小臣的床吧。”又去拿了脸盆道:“小臣去帮公主打些热水来。”
宝斋见他出门,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摸了摸粗粗的床布,手心里实实的,那种不真实感才少了一点。
晏齐很快回来,不仅打了水还拿了个火盆来。宝斋用热水洗了把脸,晏齐见她收拾妥当,“那公主早些休息吧,小臣明天早些来叫公主。”
“晏公子,”宝斋低低道,“虽说这里是你家,但我一个人毕竟有些……害怕,晏公子先留下来吧。”
晏齐的喉结几不可见地滚动了下。
“那小臣就坐在这里,公主可放心安睡。”晏齐在案台后面坐下。
宝斋点点头,晏齐熄了房中的蜡烛。
“你冷吗?”黑暗中响起宝斋的声音。
“什么?”晏齐听得不大清楚。
“火盆离你远,你要是冷的话就坐近些吧。”
晏齐走过来,黑暗里响起了轻轻的笑声。他在床边坐下,垂下头看着宝斋,“公主想让小臣在哪里呢?”
宝斋刚指了指火盆一侧,却不防晏齐猛地翻身上床,躺在了她身边。
宝斋心里一惊,连忙向里面挪了挪。
“这里可以吗?”她听见他声音低低道。
晏齐见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害羞的样子,心里好笑得紧,这才收了玩心。他坐起身来就要下去,“好了,不逗公主了,小臣就在床边。”
却哪知宝斋拉住了他的胳膊,紧闭着眼道:“你就在这里吧,本公主安心。”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圆明园修葺好的时候已经到了端午时节,瑾姮等众人便也一直就在畅春园中。随着胤禛把越来越多的权放给弘历,倒是也可以每天陪着瑾姮挑选绣花样子了。
“哎呦,”瑾姮一进讨源书斋便吓了一跳,只见两个宝丫头都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旁绣着香囊,“斋儿你什么时候喜欢做这些东西了?”
宝斋偷笑着,拉着瑾姮坐下。“你今年竟自己缝艾草香囊编五色绳了?”瑾姮拿起桌上的成品不住叹道,“亏额娘还怕你没得戴,特地绣好了给你拿过来。”
“额娘你也不白做,”宝耑笑道,“这些啊可不是给她自己的,而是给贴身护卫晏公子的。”
瑾姮听了笑着瞧宝斋,小女儿还是只会害羞的笑,“他身边没有人给他做这些,我随便缝两个给他避避蚊虫也是好的。”
瑾姮早先从弘历那里听闻了晏齐的身世,倒也觉得比一般的世家子弟更难能可贵。若他二人真心相待,她也是愿意宝斋下嫁的。
瑾姮戏谑道:“我们斋儿这还没嫁呢便成泼出去的水了,额娘好生寒心。”
宝耑笑道:“额娘,耑儿这些都是做给您和皇阿玛的,耑儿可不像姐姐。”
瑾姮拿了宝耑绣的精美香囊,不觉叹道:“我和你皇阿玛每年都戴耑儿做的,有个好女儿享了多少福哟。”她抬头看着宝耑精致的眉眼,委声道:“耑儿,你和斋儿这马上也满十九,岁数实是不小了。斋儿瞧着倒是也能定下,只消和你皇阿玛说说抬旗出了包衣,便能成婚。可是你……”顿了顿又道,“你从小性子就沉稳,没叫额娘操过什么心。但额娘也不了解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像上次那件事……”
宝耑闻言,慢慢放下手中的活计,沉默地聆听着。
“最近,额娘看那□□岱倒是和你走的挺近的,想问问你的意思,若是可以,倒不如就把婚事办了吧,也让额娘和你皇阿玛早日放下心。”
宝耑没什么神情,“一切都由额娘和皇阿玛做主吧。”
“耑儿,”瑾姮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担心,“那你倒是觉得□□岱公子怎么样啊?”
宝耑点头,“挺好的。”
瑾姮叹了口气,转头问道:“斋儿,你们成日里在一起的,你瞧着□□岱公子如何?”
宝斋看了看宝耑,磨磨唧唧道:“人品是没话说,我瞧着也是对妹妹挺上心的,他们总一起说些诗啊词啊的,看着倒也不错。”
瑾姮道:“那便好吧。承恩伯府也是清贵之家,春和姑姑和伯夫人相交甚好,说她是出了名的好性子,老承恩伯走得早,伯夫人操持府务多年,也不是只闷头深宅大院里没见过世面不讲道理的人。耑儿若是嫁过去,额娘心里多少也是放心些的。”
宝耑听罢也只是轻声说:“额娘放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