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不及清拂尘+番外(49)

云惠见小禄子没有反应,轻唤了一声“禄公公”,小禄子这才回过神来,领着云惠边走边道:“姑娘不知道,刚才过去的是那常在。”他在人精堆里长大,看人是自小就练就的本事,何况是云惠这般简单的小丫头,那心思他闭着眼睛都能瞧明白的了。他有心奉承,若眼前这个中用以后自己也可在云霜那里讨个便宜,日子也会好过些。便接着道:“姑娘可是觉得丫鬟手里的料子好看?这些可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个常在的份例,不说皇后与贵妃娘娘,就你姐姐伺候的熹妃娘娘用的东西便不知比这些好多少倍。你姐姐又是娘娘面前的红人,好东西是不会少的。奴才看着姑娘也是个机灵的,若是得娘娘的眼缘自然什么都有了。”

云惠听了惊喜道:“禄公公可是说真的?我也能留在宫里伺候?”

小禄子的一张脸笑得极尽谄媚,“若是姑娘想,不说伺候人了,捡个小主当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云惠听了,脸倏地红到了脖子根,羞涩的低下了头。但那抹喜色却也无声无息地蔓延上了她少女洁白的脸庞。

眨眨眼便到了除夕,去年因着宫中的丧事这除夕宴会便是省了的,今年除夕却是新帝开朝以来第一个正式的宴会,故而格外热闹些。

瑾姮到底身子好些,此时已经将养的差不多了,便也好生打扮了一番入了殿去。胤禛不似圣祖爷子嗣众多,因此即便是请上皇族宗亲殿中也是够坐的,此时帝后还未至,众人便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瑾姮见裕嫔、懋嫔、安常在等人都已经到了,方问礼一番,这才落了座。

瑾姮略略环视了下,便指着最下首蒙古装扮的几人问裕嫔道:“姐姐可知那几人是谁?”

裕嫔顺着瑾姮的方向看过去,道:“妹妹可还记得怀恪公主嫁的那个蒙古部族,为首的虬髯大汉正是那部族首领的弟弟吉献,听说是今年草原上受了冻,那吉献便进京来讨些物资好回去过冬呢。这倒是正赶上了除夕宴,毕竟碍着怀恪公主,便也给赐了座。”

瑾姮听罢,方点了点头。

这时,却见以齐妃李氏为首的一行人走进殿中,后面跟着三阿哥弘时,嫡福晋董鄂氏,瑾姮细细看去,发现竟连若水也跟了来。

齐妃走至瑾姮上首边的位置坐下,倒也不与瑾姮见礼,待众人与她见过礼后,才道:“今日是除夕,诸位妹妹且随意些吧。”

董鄂氏此时上前一步,缓声道:“媳妇给各位庶娘见礼了。”瑾姮瞧她,脸上虽上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却还是难掩憔悴之状。道了声礼便退到一旁去了。

齐妃使了个眼色,若水翩翩然走上前来,朗声道:“妾身田氏给诸位小主请安,祝各位小主悦态常青。”她身着桃红色银丝秀线梨花狐绒袄,越发衬垫得面若桃花,让人忘却了这冬日里的寒冷。若水身子已经很重了,行起礼来却还是柔弱蹁跹。

众人皆知若水以前是伺候瑾姮的贴身丫鬟,此刻都拿眼瞧着瑾姮。

云霜自打她进门的那一刻,就早已把头瞥向了一边,并不正眼瞧她。还是喻岫笑盈盈道:“奴婢是与田格格一道伺候我们小主的,只道格格好福气呢。不仅遇上小主这样的好性子,更挑了三福晋这样好的主母,当真是不同的。你身子重,过门后便没再回来看过,此刻还不快给小主行礼谢恩。”

喻岫话里话外无不暗讽她蓄意爬床,背主求荣。若水此时面色已经难看的紧了,却还是咬着牙强撑着笑意,一时间进退两难。

此时却见三阿哥走上前扶住了若水,柔声道:“与诸位娘娘见完礼了吗?你身子重些,可不能劳累。”

若水脸色这才好些,扬了扬头刚想开口,却听得通传声响起:“皇上皇后、贵妃到。”

众人这才四下散去,纷纷拜倒行礼。

胤禛行至瑾姮身边,伸手将她从地上搀起,轻轻道:“你身子才好,就不必行礼了。”

瑾姮冲他轻轻笑了笑,心里倒也安稳。

胤禛与皇后、贵妃端坐上首。不大会儿宴会便开始了,虽都是老样子,可也是君臣和睦,后宫和谐,又有着年节里的气氛,众人们几杯酒下肚,便都有些开怀性子。

因着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正经节日,宝丫头和祈言也准备了一个节目与大家助兴。

宝斋弹琴,宝耑吹箫,而祈言以一袭红衣在这琴箫缥缈之中缓缓踏入殿来。她身姿轻盈,落地无声,脚步轻巧地随着拍子旋转飞舞,整个人宛如一只明亮的凤凰,热烈地夺取着每一个人的心。

一曲舞毕,众人皆是惊叹,掌鸣之声不绝于耳。祈言站定身子,冲着上首明媚一笑,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胤禛亦看的高兴,连声说了几个“好”字。瑾姮与懋嫔相视一笑,懋嫔眼中有感激,有心安,更多的却是骄傲。

祈言笑着看了眼宝丫头们,又偷偷向阿哥席飞快地瞥了一眼,刚要退下,却听见吉献有些微醉的声音:“敢…敢问皇上,这是谁家的格格?”

吉献这话虽是问着皇上,眼神却一动不动的落在了祈言身上,直勾勾的,看的祈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胤禛的脸色已有些不悦,还是苏培盛笑着答道:“吉献爷,这不是谁家的格格,是皇上的公主呢。”

“公主?”吉献一听此话咧嘴大笑了一声,掂起酒壶往嘴里很灌了一大口酒,起身在殿中跪下道:“吉献斗胆,请皇上将公主赐予吉献。”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懋嫔脸色发白,祈言更是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胤禛冷着脸说道:“祈言公主虽已及笄,但天生失语,怕是配不了的。”

吉献听闻此话愣了一愣,转眼向祈言看去。祈言见他看向自己,赶紧回过头去,可那张清秀隽丽又带着惊慌的面庞还是落进了他的心里。便道:“皇上,公主貌美,不会说话也无妨。”

此言一出,众座中皆是唏嘘之声。邱博衍亦受邀在阿哥席中与弘历、弘昼同坐,此时早已面色铁青。瑾姮心下更是嫌恶,此人粗鄙不堪,言语间皆觊觎祈言的容色,着实可恶。两个宝丫头早已跑了过来,一边一个的躲在瑾姮身后。瑾姮亦是紧紧抱着她们,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

与吉献随行的一人见他失言,便急忙上前道:“启禀皇上,我家主子的意思是满蒙联姻本就是旧俗,大清国历代后宫嫔妃也多出自草原之上。我纳喇族虽是小部,却也对大清国尽恭尽忠,旁的不说,就是皇上登基时纳喇部便是鼎力支持的。”

话说到这里,众人便知此人是个厉害角色。皇上登基虽有诏书与隆科多力证,但到底存了孝恭仁皇后的事情,众人心里难免有几分旁的心思。此人倒是拿捏住了厉害之处,让皇上进到了无法争辩的地步。

那人见收效甚好,便又道:“且皇上的大公主早年嫁于我们首领王爷,王爷亦是对其宠爱有加。只是公主福薄,走得早了,如今让公主的妹妹嫁于王爷的弟弟,此非天作之合,更是让其他蒙古小族知道皇上心里是有他们的,更为大清国尽忠啊皇上。”

瑾姮心下冷笑,他如此这般逞簧善辩,早已经不是联姻的问题了。她向上首看去,胤禛脸色已冰冷得吓人,也只是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懋嫔这下如何还坐得住,挣扎着想要起身上前求情。还是裕嫔眼疾手快,忙按下了她,见懋嫔一脸悲忧的看着她,这才小声道:“姐姐暂且沉住气,先听听皇上是怎么个意思。”

无人开口,大殿之上一时间静的诡异。就在众人快要受不住这沉默的时候,却忽然听的年贵妃娇笑两声,指着桌上的红地黄彩云龙纹茶杯盈盈启口道:“皇上可尝过新供的砖茶了吗?臣妾喝着还算入味。哥哥也爱喝此茶,这次哥哥带兵蒙古,可是能一饱口福了。哥哥,你说是不是?”

年羹尧作为皇亲国戚与皇帝宠臣,自然也设座于内殿之上。此刻如何还不明白年贵妃的意思。立马站起身拱手道:“回皇上、娘娘的话,臣属意草原已久,蒙皇上抬爱,臣定当尽心竭力。”

胤禛稳坐上首,喝了口马奶酒后道:“你在西北的时候朕就很放心,这次你放开做就是。”

年羹尧恭敬应下。

再看殿上那几个蒙古人,听到年羹尧即将练兵草原,脸上早已是青一阵白一阵,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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