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平日里最柔弱的兰英快语回道:“那常在不是嫔妾,自然是不知道嫔妾与德姐姐的情谊。像那常在这般只知道地位名利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懂的。”
小那氏被呛的回不上话来,年氏不耐烦道:“一大早上的吵什么吵,”说着便站起身向皇后行了一礼,“要是没什么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恪宜颔首道:“诸位妹妹也都回去吧。”
瑾姮与裕嫔一道出了承乾门,裕嫔不禁笑了两声,瑾姮侧头打趣道:“姐姐笑什么?难不成看她们吵架姐姐觉得好玩吗?”
裕嫔笑着嗔了瑾姮一眼,道:“哪里是觉得吵架好玩,分明是看到德、兰二人像极了你我,觉得欣慰罢了。”
瑾姮亦点头道:“她二人一同入府,这么多年来相互扶持,也算是潜邸的老人了。只是德氏的部族趁皇上刚刚登基还不稳定,便想要趁机作乱,虽被压了下来,德氏却免不了受到牵连。兰英一向与她要好,也只得了个末尾的答应。”
裕嫔亦不住叹息一番,正走着,身后却传来懋嫔的声音,“熹妃妹妹且等等。”
二人回头,见懋嫔与安氏相携走来,懋嫔道:“昨日里宝斋宝耑二位公主来储秀宫里找言儿玩耍,想是热了便将坎肩脱下,哪知走了便忘记了。”说着便指了指身后平安手中的小包裹。
瑾姮笑道:“这样的小事还劳姐姐亲自动手,找个人送过来便是了。”
“我平日里不常走动,可言儿这孩子大了,我有些管不住的,想与妹妹讨教讨教。”懋嫔道。
瑾姮如何不知,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宝丫头可是比祈言公主闹腾多了。前儿刚得了新茶,不如姐姐去尝尝吧。”
懋嫔点头,“也好。”
安氏松开了虚扶着懋嫔的手,福了福身子道:“如此宁昭便先告退了,娘娘的安神汤我让人煨着,这样回去就不会凉了。”
懋嫔点头,“有劳妹妹了。”
景仁宫中对懋嫔前来都有些惊诧,好在喻岫机灵,请了安也忙添上茶水,便去门口守着了。
二人坐定,懋嫔刚想说话,却突然一阵咳嗽,瑾姮忙给她顺气,少顷,懋嫔用帕子擦了擦嘴道:“人老了,一点风寒也扛不住。”
瑾姮递上茶水,道:“请太医看过了吗?可要紧?”
懋嫔摇头,“不打紧,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比起其他人,我活的可够长了。”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刚刚登基,您的日子呀还长着呢。”
懋嫔笑笑,道:“我来是有事求妹妹的,言儿今年虚岁便满十五了,我人微言轻,说不上话;后宫之中唯有娘娘和裕嫔妹妹早年还有些交情,娘娘育有公主,方能体察我的心境,我便舔着老脸来求妹妹了。皇上前朝事忙,还望妹妹提点一二,请皇上为言儿指一门好亲事。”
瑾姮心下不忍,低头道:“姐姐深居简出,怕是不知这宫中动向的,本宫与皇上,早是……说不上话了。”
懋嫔闻言,有些吃惊,过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皇上事忙,妹妹不要着急,会好起来的。”
瑾姮瞧她满脸失望之容,安慰道:“姐姐为何不去找皇后娘娘,她贵为六宫之主,由她出面更是名正言顺的。”
懋嫔叹了口气,似有些为难,道:“我如何不知皇后娘娘出面最好,只是……”
瑾姮不解,“姐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皇后娘娘一向最是秉公办事,姐姐为人素来和气,她自会为祈言找个好归宿。”
“中宫那位有她自己的心思。”懋嫔道。
“姐姐此话怎讲?”
懋嫔看向瑾姮,无奈道:“我原不想让娘娘知道的,可现下……”
“你我不是外人,姐姐无需顾忌礼数,只管说便是。”
“娘娘可还记得祈言的生母,张氏?”懋嫔问道。
瑾姮点头,“如何不记得,她做下了那样多的恶事。”
“她虽可恶,但也可怜,”她缓声说道,“我在她被发落之前,悄悄去看过她,”往事太过久远,她思量片刻道,“我本想问问清楚她到底为何要害我的孩子,可大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便将这些年的过往全都说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学可能就不能很快更新了,希望看文的亲们多多谅解!真心渴望你们的留言呐~~·~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那还是康熙三十九年的光景,春日的贝勒府后院里,管事张公公正对着一群的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挑挑选选,玉珠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身边的女孩被一个一个的选走,心口不禁被提了起来:这一次,她又没有被挑选上。
人伢子得过赏钱,领着剩下的孩子向后门走去。她却突然从人群中冲出,跑到正准备离开的张公公身边,跪下抱住他的腿哭喊道:“求公公让我留下吧,我什么都能干,不多吃饭的。”不能再等了,她心道,哥哥娶亲还急等着用钱,如果这次还没把自己卖掉,只怕回去就会被父亲打死。
张公公一脸不耐烦地踢了她两脚,嫌弃道:“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没规矩的东西,王老二,还不快把她拉开!”
她死死地抱着,任凭那人踹在自己的心口也不撒手,嘴里连声哭求着,好像这样就可以留下来了。
那王老二上前,死命地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劈头便是一个巴掌扇了下来,嘴里骂道:“你这小贱蹄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贝勒府撒野!”转过脸面上便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对张公公道:“请公公见谅,死丫头不懂事,惊着您了,见谅见谅。”
张公公不耐烦道:“下次若还有这样的,我可就不敢用了。”
王老二一边说着“不会不会”,一边向玉珠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脚,骂道:“敢在贝勒府撒泼,想死别带着老子,还不快滚!”
“我倒瞧瞧是谁敢在这贝勒府撒泼。”说话间马蹄声由远及近,待进了院内,四贝勒方翻身下马,那厢自有小厮接过马绳牵了下去。
张公公见了来人,连忙跪下请安,王老二等人亦纷纷下跪磕头。
“张千,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如此不得安生?”四贝勒问道。
张千将事情的原委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末了道:“这样腌臜的事惊扰了贝勒爷,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这就将人打发了。”说着便开始往外赶人。
玉珠见主事之人来了,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跪在地上磕头道:“贝勒爷行行好留下奴婢吧,奴婢家中急等着用钱,不能再拖了。奴婢什么都可以干,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说着便是不断地磕头。
四贝勒见状不经意地挥了挥手,随口道:“那便留下来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张千在一旁为难道:“福晋主子需要的人手已经够了,这多出来一个……”
“那就让她去前院伺候。”四贝勒说完甩甩手便走了。
懋嫔喝口茶润了润嗓子,道:你可能猜出后面的故事?”
瑾姮笑笑,“张氏如愿以偿,心头感激;又日夜伺候在旁,便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她在前书房里伺候了四年,前院里福晋无权,女眷甚少,想要爬床甚是容易。”懋嫔道,“只是在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时,你进门了。”
瑾姮不解其意,问道:“那与她有何相干?不过又是进了个后府女眷而已。”
懋嫔笑道:“你是聪慧之人,可还记得初次见她之时她在哪里当差?”
瑾姮皱眉想了想道:“张氏说其在后院奉领茶水,”片刻恍然大悟道,“莫不是因我进门,府中人手便有所调整,是以将她调往后院伺候,这便全然坏了她的计划。”
懋嫔点头道:“正是。那年福晋以新人进府为由调整府中人事,张氏处心积虑的一切皆为泡影。后院上下皆是女眷,又有福晋坐镇,再想行事可就难了。为此,她便对你怀恨在心了。”
瑾姮有些哭笑不得,“这包袱背的也太冤枉了些,原就是天意,她却只当人为。”
懋嫔却是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放下茶盏时又不禁摇了摇头。
瑾姮接着道:“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法子施展。”
“不错,据张氏自己说是颇费了好一番功夫的。好不容易成了通房丫头,却又与你在同一处院子,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