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逐渐消失(14)

那段对话,在眼前。

“这不是无用么?”父亲见母亲苦苦挣扎,亦也疲惫不砍。

“我们所有人的期望只是活下去!期望健健康康活下去!你也知道被发现会被抓走、被抓走之后没有自由什么都没有、一旦暴露什么怎么可能!有希望呢.....”母亲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对这无名附加的命运。

雪中静谧又嘈杂,传来哧哧地撕书声。

第35章

母亲愤怒的喊叫还留存在脑海:

“很疼吗!这些都无所谓!那个伟大的人?他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伟大?我现在清楚的是,无论如何,想自己的骨肉幸福的活下去!去鬼的背负责任!错了么错了么错了么....”

庭前树旁的老树长了新嫩芽,他却像被年轮碾压过了好几遍,他站在开满枝头的梅花树下,一手逗弄着怀中的弟弟,弟弟咯咯的笑,软软透水的脸蛋,与那纯澈汪汪的眼,无忧无虑。

意外地,大门被打开,是一名约莫八岁的红袍少女,她太瘦太小了,袍尾垂地,肤色和那枯死的枝藤那样难看,后来他才知道,那时她已经13岁,只是发育不良而已,皮肤会变得比老人还要老黄,是因为接触太多对人体有害的药剂,做了太多不可思议的实验。

“来么?你的双亲。”她,浑身散发让人害怕的气息,他的双腿却不自觉地跟过去,声音像爪子划在墙上那样咯吱咯吱,令人难受。

她的眼眶深深地凹进去,远远望去,只是一架骨头撑着红色的长袍,没有血色且干涸的唇,被一身红染得像抹了一口血,只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能证明她的年纪。

比书中的鬼怪还要丑陋几分,走进了还能闻到她身上难以言喻的气味,真是不人不鬼。

车轱辘碾压在积雪上,掀出雪屑,像被施展过法术不留任何痕迹。

路途中两人一语不发,他警惕地盯着前面的少女、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震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坐着的车犹如鬼魅,发出啃食的声音,凭空消失,眼前是像咸湿的热气,蒸腾着各种气味,就是没有令人心安的香味,这是个巨大的红石洞,地狱一样惨无天日。

这个红袍少女却若无其事地进入,听脚步声像是在踩着什么黏乎乎的东西。

他稳稳当当抱紧弟弟跟过去,一点也不害怕,走了很久,当双眼盯着黑暗,让人不自觉感到害怕,可当黑暗一点点漫在心里,他却不再恐惧,一路畅通无阻。

猝不及防,他走进一块泛紫的土地,抬头就是熟悉的两人——他的双亲暴血的场景,那些血像被抽向顶空,那跳动着的心脏发着耀眼的光,无法解读出他们的表情是欢乐还是悲苦。

他身上血管的血仿佛也跟着流尽了,飞溅的血像冬天里的雪,一点点、一稠稠落在不大的人身上,这个场景在之后的梦境中挥之不去。

那血,又像夏季的雨,噼里啪啦砸在紫色的土地上,使紫色土地凝得有地发黑。

远方的人看来,嘴型大概在说。

“不要过来。”

红色的雨停了,双亲不见了,怀中的弟弟满脸的血,嚎啕大哭着。

他像是吃了颗酸到发苦的糖,只是弯曲下膝盖,一只手盖住弟弟的眼,手上蘸着似雨非雨的水。

耳边传来轻语,“多美啊。”

他转过头,看到那女子眼中翻滚的血腥,毫不掩饰自己狰狞的恨。

第36章

月淡黄昏欲雪时,小窗犹欠岁寒枝。

落满视野的雪像精灵缤纷翩翩,有佳人在橘芯丹红瓣的枝头下,问候冬天戎装的麻雀。

他上前,往正探梅花的人儿披上一条厚斗篷,苹红色衬得喜艳艳,像是枝头停留的美蝶儿。

“我不冷。”她点了点梅花弯腰的枝,都下了雪,很大很大的雪,他心细,帮她拍拍飘在肩膀上的雪,为她系了个蝴蝶结。

“你那么穷,院子却那么大,那么漂亮。”他摘下一枝梅花,轻夹在她丸子头上,对她无心之言不以为然。

“好看吗?”她转过身晃晃脑袋,梅花烂漫背景下,她未施粉黛的脸,他又正了正她脖根上蝴蝶结“好看。”眼前的男子呼出了口热气,手背覆上她的脸。

“进屋取会儿暖。”“可我不冷啊。”“我知道。”

他的话倒是越来越少了,手指节也分明许多,眉头淡淡地,坚毅的脸轮廓平添亲切。

“菱歌,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她伸出手,两人十指相扣,十分暖和,暖到了心里。

“我......没去过。”

“我也没有!但我想去好远好远。”她不安分地想象着,要知道,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口无遮拦又十分随性。

“你想去看,就去吧,我会在这等你。”他轻轻用力抓了抓她的手。

之后,又恢复了日常,菱歌扫雪,某妖在踩雪,带着斗篷又扑又蹦,哎哎,斗篷掉了,于是,她两只手捧着斗篷可怜兮兮地到菱歌面前,她不想取下它,因为很暖和。

灵巧地系着丝带。

菱歌比她高了,抬头看人下巴的她如今不得不承认。

“樱花......”他在耳边轻唤她,她耳垂酥酥地,她看出他眼中的情不自禁,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那炙热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覆上心绪缠绵的吻,闭上眼,全部都是这个人,她也不禁伸出双手,拥抱这个人,没有害羞只有装满了内心的幸福。

啊,真是舒服的感觉。

稍后,她又记起自己说要出远门的话来,“不过菱歌,我不能离开樱花树,樱花树会寂寞的。”

“我也会思念你的。”他很坦然的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菱歌,你知道么,这里曾是条涓涓溪流。”“这里曾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花果。”“这里来过很多很多的人,发生过很多很多事。”“难以置信对吧。”

偶尔他也会听她认真讲她自己的故事,他只是侧耳旁听,不加评论。

某妖又戴着斗篷蹦去踩雪。

“菱歌,我想养小动物。”她见附近好多户人家都养小动物,和她一起玩的小孩也拿有宠物来炫耀,可气坏她呢!而且,小动物真是可爱,她很喜欢。

她看不见背对她,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调皮。“兔子怎样?我养了有。”

“好哇好哇!哪呢?”

“它的名字叫樱花。”一团雪球砸了过来,正中他后背。

他也正经地忍住笑,“不知你记不记得,开春的有燕子归巢,你在房梁上可能会看到它们,你可以和它们玩。”,她忽然发现,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好听。

第37章

“樱花,我去煮壶茶。”黄昏寂冷,他摩挲有冻疮的指头,直起身子,向一旁不知瞧什么的樱花道,说完便进了里头,出来时,端了一盘散热气的茶具,门一打开,樱花不知去哪了,却发现意料之外的人,仓皇的视线不知往哪放。

雪花淅淅沥沥,装点这个世界的落寞。

那个看起来无比贵气的青年男子,身披狐裘锦衾,连鞋上都有青花纹路,一身手工制裁的雪装,衬上一头如丝的银发,出尘似仙,而推开朱门的他,却只有捉襟见肘的粗布衣,补了灰一块绿一块紫一块,他捧着的茶氤氲荡在空中。

两人的间隔只有几步之遥,那位风华华发。

他的呼吸间没有热气,扫来的微风,只有从眼前窜来的冰冷,大脑停滞了思考,他刚要兴奋地喊出那个字,再美滋滋地添上一句:你回来了呢。

那人只是若无其事地望了他一眼,捧着暖炉缓身将走,那人的步音像轻叩在心门,如此凄凉。

菱歌期盼的神采渐渐暗淡,握紧手中茶盘不让手伸出去挽留。

“你又要去哪?”他的声音很冷,比寒风彻骨,冻结了血液,其实他一直想问: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回来?你是不是早想将我抛弃在这里,自生自灭?他有好多好多话,想问,所以,别走,好不好.......

那身形顿了顿,只见那人侧脸望来,不加装饰的散发随着动作部分洒入胸前。

“我以为,你忘了。”那人的吟吟一笑,一句话却骤扎到他的心。

这算什么?

他也艰难地回以一笑,两人有几分相似的模样,只是那捧着暖炉的人儿淡淡的眉却只衬出冷漠与苍凉。

“路过了,就进屋坐坐。”说完,他就甩头,也不看地回进了门,也不敢回,辗转流年,这个人和印象中相差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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