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卿有些迟疑:“然后狼王就挑中了你哥?”
“对啊,”谢霁很无奈,“你也知道我哥,走的是文臣的路子,当时也就是十来岁,一身世家公子的打扮,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只会两下花拳绣腿的小公子哥儿。”
“......”苏文卿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霁:“狼王说伯父声名威震西北,虎父无犬子,想必我哥也是一位少年英杰,然后又说他这个四儿子自小体弱,一直没有好好教导,就懂一些皮毛功夫,在他一众儿子中也不怎么出色。”
苏文卿:“......”这就是打脸打到铁板上的现实版啊。
谢霁:“宴会当场就安静了下来,南朝众人包括今上在内的表情,你懂吧,就很一言难尽。”
“结果狼王以为南朝众人是在担心丢脸,于是就更来劲了。”
“......”苏文卿,“然后你哥就出手将他打败了?”
谢霁叹了口气,“若是打败就好了,我哥顾及两国结盟,也不好叫北蛮太没脸,就打了一个平手,后来我们才知道拓跋力卢在北蛮的处境,若是那一场比试败了,估计他也就活不到后面了,所以后来北疆的事情出了以后我哥也后悔了很久,早知如此当年就不应该留手,直接打败让狼王杀了他泄愤得了。”
苏文卿不解:“我以为像拓跋力卢那样的人只会对打败他自己的人念念不忘,都打成平手了,怎么还会有后面的事情?”
谢霁:“平手是打给众人看的,拓跋力卢身在其中,自然知道我哥留手了。”
苏文卿:“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拓跋力卢就开始对你哥生恨了?”
谢霁想了想,似有不解,“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年他除了有点阴郁,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宫宴比试完没过两天后还拖着被他父亲打伤的身体亲自来谢府向我哥道谢。”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次,说是想切磋武艺,我哥本来觉得此人阴诡不想多接触,但是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情捅到了今上那里,今上为了两国邦交就把我哥叫去了宫里,还说了一通大道理,最后弄得我哥不得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陪他谈论切磋了几天的武艺。”
“有几次我也在场,没觉得这人有什么毛病,而且看起来和我哥相谈得还挺开心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哥这人吧,只要他愿意,不管什么人都能三秒变兄弟。”
苏文卿:“......”
谢霁:“最后一次在安京城见面就是北蛮人要走的前几日,怀王世子在西街酒楼设席宴请一众世家公子,有几个闲得有病的纨绔为了羞辱北蛮人,故意将拓跋力卢引到对面茶楼,点了一出前朝阳明公主为国委身于两任西凉王的故事让说书人当着他面讲。”
“我哥那日有事,去晚了半个时辰,他刚在酒席间坐下就看见拓跋力卢冲了进来,我也不知道拓跋力卢是不是脑子有病,反正他就是认定我哥也参与其中。”
“所以后来在北疆遇上后他才会那样报复我哥,拿归阑城普通百姓的性命要挟,每日杀千人,直到我哥开城迎战。”
谢霁讲起此事心中的火就蹭蹭直冒,“归阑城与白渡城中间只隔了一条归渡江,冬日江面结冰,根本就是一马平川,在这种地势下开城与蛮军作战,南朝军队不仅必败无疑,稍有不慎还有可能会令整个北疆防线崩溃,他知道我哥不可能开城,也知道他杀这些人根本没有意义,他就是故意为之,就是想看见我哥一生愧疚难安。”
作者有话要说:[沧桑点烟]我以为这章谢妈妈可以掉马...
第八十九章
苏文卿手指微微蜷起, 她突然有点明白谢世安当日为何会在孔明灯上画下北疆大漠的城镇繁景,因为没能救下,所以想要弥补。
“二公子、少夫人, ”门外小厮的出现打破了谈话的气氛, “五皇子来了。”
谢霁点点头:“没事, 关门赶走就行。”
苏文卿:“???”
谢霁见状和苏文卿尴尬地解释道:“我哥吩咐的,和我没关系!”
苏文卿:“你哥和五皇子这又是在谋划些什么?”
谢霁抬头望着屋檐:“就...政见不合, 闹翻了。”
“......”苏文卿, “你听听这话, 你自己相信吗?”
“......”谢霁嘟囔道, “我是不信, 但是无奈我看见朝中文武百官都挺乐意相信的。”
苏文卿:“......我估计对于他们来说你哥能与五皇子从小交好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吧。”毕竟在众人眼中一个是连中三元文武双全的天之骄子,一个是不学无术流连花巷的纨绔子弟。
“......”谢霁觉得他大嫂说得十分有道理,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见苏文卿递过来的目光,“其实就是安京城城防的兵权了,”谢霁解释道, “三皇子虎视眈眈,我哥想给自己留一条后手。”
苏文卿不解,“你哥和五皇子交好也不是秘密,他们这样三皇子能信吗?今上能信吗?”
谢霁其实也不是很懂,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直接复述他哥的原话:“我哥说三皇子信不信无所谓,今上信不信也无所谓, 只要大部分的文武百官相信就行,今上不会愿意城防权落在三皇子手中,今上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堵住悠悠众口的借口罢了。”
听得半懂不懂的苏文卿和照葫芦画瓢说完的谢霁互相对看了一眼,然后双双放弃。
“反正就是你哥有对策了。”
“应该是。”
“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哥没说。”
“......好的,没有就散了吧。”苏文卿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虾米”的自己需要去琢磨云端“龙王”们的斗法。
谢霁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对了大嫂,你刚刚叫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苏文卿顿了顿,想起来了,“是,那什么,你下午有事吗?我想去一趟西街书斋买点书。”
“西街书斋?”谢霁像是有难题被迎刃而解,“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和大伯母说,正好送你们一起过去。”
苏文卿望着谢霁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愣了很久,什么意思?大伯母?大伯母不就是谢母吗?所以谢母也要去?!
“靠!”苏文卿追了出去,“你给我回来!”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也不好意思当着谢母的面买小黄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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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斜,秋日的阳光慵懒地洒在谢府的楠木大门前,苏文卿和谢母依然还在屋内磨磨唧唧地梳妆。
谢霁撑着脑袋驾着腿,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前,经过这一个下午的事情,他对他哥的佩服之情更上了一层楼。
不就是去一个书斋吗,他家嫂子和他家大伯母来来回回变了四五次卦,这个不去那个就决定去了,那个不去这个又想去了,他原来也没发现他家嫂子和他家大伯母之间还存在婆媳问题,大家昨儿不是还开开心心玩了那个什么“斗地主”吗,女人真是太难懂了,他哥真是太厉害了。
还有不就是出门去个书斋吗,为什么都快半个时辰了,他家嫂子和他家大伯母还没好啊。
“啧,”谢霁招来小厮吩咐道,“你再帮我去问问,还没好吗?”
屋内,为了拖时间换了三次衣服的苏文卿在谢霁派人来催第六遍的时候终于想出了应对之法。
首先,谢母大家闺秀端庄贤淑,八成是没有听过鹧鸪先生之名。
其次,只要她能在那个嘴快的书斋老板开口前拦截话头,并顺利地将话题带向其他书画,那么她就能将看小黄书被谢母发现的可能性扼杀在萌芽里。
“少夫人,二公子派人来问您还需要多久?”
苏文卿对着镜子狠狠地磨了磨牙,若问她现在最想弄死谁,这个人毫无疑问是谢霁无疑,什么叫兵贵神速,她相信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比谢霁更“速”的人了。
一个半时辰前,快将门挠秃了的苏文卿总算等到谢霁回来,她为避免谢霁跑得太快,急忙直述心意:“我刚刚想了想,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急需要买的书,而且还有点发困,我就不去了,想再睡一会儿。”
谢霁点点头,“行,那我去和大伯母说一声,她本来还说她不去了,想托你帮她带几本书。”
“我......”苏文卿还没来得及来口,又不见谢霁人影。
五分钟后,谢霁再次回来,苏文卿讪讪地琢磨了很久,最后实在没忍住心痒,“我刚刚又想了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困了,索性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今日也无事,不如你还是送我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