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害怕,会无助、会哭泣。
她从不是什么经世奇才,甚至是有些“愚笨”的人。
……
齐颜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找来剪刀将换下来的衣服剪了个稀烂。放下剪刀,将碎衣服随手丢在地上。
南宫烈的触碰让齐颜恶心,那个蛇蝎般的男人,不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齐颜在桌前枯坐良久,转头看了看铺好的床铺,却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声响夏荷从耳房走了出来,打了一个万福:“驸马爷这是要去哪儿?”
“我有些不放心殿下,可否劳烦夏荷姐姐陪我走一趟?”
“是。”
夏荷行在齐颜身侧,将灯笼放的很低。
殿下吩咐过:驸马爷夜不能视,晚上伺候的时候不必拘泥礼节。可以在驸马爷身侧执灯,必要的话要搀扶前行。
一轮孤月悬在中天,让周围的星辰显得有些暗淡。
夜里,蓁蓁公主府整条街都有侍卫巡逻,很是安静。
理智告诉她:应该回偏殿去,可双腿却再次迈开的步子。
秋菊见齐颜去而复返,颇为意外:“参见驸马爷。”
齐颜沉默片刻,用商量的口吻说道:“秋菊姐姐,我今夜想在正殿留宿,不知可否通融一次?”
秋菊有些为难,齐颜轻叹一声:“罢了,我还是回去吧。”
“驸马爷请留步!”
秋菊咬了咬牙:“明日还请驸马爷与殿下禀报一声。”
“这个自然,多谢秋菊姐姐。”
秋菊点燃红灯挂到了殿门口,只因她感受到了自家殿下对驸马爷的感情,才敢如此。
婢女无权替主人做任何决定,但揣摩主人心意做些顺水推舟的事情,即便是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只可惜春桃一直学不会这一点,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故人秋菊有些黯然,请安告退。
齐颜吹熄了灯,躺到了南宫静女的身边。
对方睡的很沉,呼吸均匀、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酒气。
同样都是酒气,南宫烈身上的就令齐颜作呕,南宫静女的却让她心安。
齐颜轻声唤道:“殿下?”
没有应答,她转过头看了一会儿,悄悄的往南宫静女那边挪了挪。
如此反复了数次,直到将对方拥入怀中。
齐颜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叹息,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气息,萦绕在心中的惊恐和不安终是得到了慰藉……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一边谋划着让南宫静女家破人亡,此时利用对方来安慰她不安的心。
可齐颜实在是太累了,已无力再去思辩,拥着南宫静女闭上了眼睛。
南宫静女的体质特殊:好饮而量浅,若醉的太沉反而会醒的很早。醒来后再睡个回笼觉,包管精神百倍。
东方刚刚露白,南宫静女便睁开了眼睛。
看到近在咫尺的齐颜疑惑的眨了眨眼,感受到二人的状态后,心跳加快。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连呼吸也放慢了节奏。
慢慢地转过头打量了一番:自己还睡在专属的位置上,那么是齐颜主动“贴”过来的吗?
想到这里,南宫静女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的目光扫过齐颜墨色的眉毛,长而密的睫毛、看到对方左脸上颜色淡了些,却依旧醒目的疤痕时,目光愈发温柔。
这样一个孱弱多病的书生,面对发狂的玉花骢所表现出的镇定和勇敢,不知要胜过多少比他强壮的人。
想到这道伤疤是为了保护自己才留下的,南宫静女的心一片柔软,目光痴痴地缠在齐颜的脸上。
突然!她看到齐颜的耳垂上有一个凹下去了小孔,身体一僵。
这……这是女子才会有的耳洞?
南宫静女的指尖发凉:这人……不可能是女子的!自己是看过他的身体的……
她盯着齐颜的耳洞生怕自己看错了,迟疑的按上了齐颜的胸膛,抓了一把,平的。
南宫静女长吁一口气,却还是有些疑惑。
这一抓却把齐颜给惊醒了。
齐颜睁看眼睛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南宫静女脸上的表情复杂,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揉了揉?
齐颜的心头一紧还伴随着某种不明的情绪,用略带慵懒的语气唤道:“殿下?”
“啊!”南宫静女叫了一声,收回了手。
“殿下在做什么?”
南宫静女的秀脸红透,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抓了个现形!
齐颜不会认为自己在轻薄他吧!?这要她怎么解释!
“殿下?”
南宫静女支吾半晌,索性把心一横,问道:“你怎么会有耳洞?”
齐颜的目色一沉,不过这个理由她早就准备好了。
“臣儿时体弱多病,民间有一个说法:起个贱名会好养活一些,父亲就给我取了乳名叫铁柱,希望我的身体如名字一样经得起打磨。只可惜病弱的体质并未因此好转,村里的老祖说把我当成女孩子来养也许有用。母亲就为臣扎了一个耳洞还戴了几年的耳坠,身体果然好转。不过村子的孩子为此嘲笑了臣很久……”
齐颜越说越低落,仿佛是觉得南宫静女也嫌弃她。
南宫静女回到齐颜身边,抬起手捏住了她的耳垂:“本宫不知道民间有此风俗,你不要多想。原来这个耳洞有这么神奇的作用啊。”
齐颜看着近在咫尺的朱唇一张一翕,呼吸一滞、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转过了身。
南宫静女坐起,碰了碰齐颜的背:“你生气啦?”
“没有。”
“那你转过来嘛~。”
齐颜迟疑片刻还是依言转了回来。南宫静女敏锐的捕捉到齐颜表情中的不自然,心中涌出丝丝甜蜜。
她躺了回去,将手搭在了齐颜的腰上,闭着眼睛说道:“天色尚早,我们再睡会儿。”
第77章
爱憎会先伤自身
又多了一会儿,南宫静女先将眼睛欠了一个缝,见齐颜好像已经睡着了,便睁开眼偷偷打量她。
这人生的好精致,五官的轮廓深邃、硬朗中又透出几分柔和。
大婚夜那晚她就惊艳到了,本以为相处了这么久也该习惯了,却不想越看越挪不开眼……
齐颜突然叫道:“殿下?”
南宫静女立刻闭上了眼睛,没应答。
“难得殿下醒得这么早,不如随臣到书房晨读吧。”
南宫静女将装睡进行到底,就差没打几个鼾了。
齐颜坐了起来:“臣知道殿下没睡。”
南宫静女睁开了眼睛,气鼓鼓的说道:“睡着也被你吵醒了!”
齐颜却笃定的说道:“殿下睡着时的呼吸,臣尚能分辨。”
这句话落到南宫静女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韵味,她认命的坐了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脾气被齐颜拿捏的死死的……
来到书房,齐颜从书架中拿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南宫静女:“殿下进步神速,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了。即日起先将这本书熟读背下来,然后再释义。”
南宫静女撇了撇嘴,书中的字迹她很熟悉:“这是你写的?”
“臣在陛下赏赐的珍稀古卷中挑了一本适合殿下现在学的,誊写下来与殿下共读。”
南宫静女翻了几页,上次看齐颜写字还是在上元节,不过数月这人的字又精进了:笔锋隐去了些许飘逸,多了几分沉稳厚重。
不难看出他写这些字的时候有多认真,书页选用的是普通的宣纸并没有暗格,但每一个字的间距都不差分毫,只粗略扫了一眼便赏心悦目。
南宫静女不自觉的露出甜蜜的笑容,偏着头问道:“这本书有多少字?”
齐颜不假思索地答道:“两万整。”
南宫静女挑了挑眉:“记得这么清楚?”
“先师曾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殿下之所以觉得做释很难,是由于平日的积累不够。好在殿下天资聪颖,背个几十本书就好了……”
“几十本?!”
齐颜的目光闪了闪,认真地说道:“有了这‘百万余字’的积累,殿下定能出口成章,行文不措。”
南宫静女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下巴支在书案上苦着一张脸:“百余万?本宫读起来都吃力,还要背啊?”
“正所谓水滴石穿,臣每天都督促殿下背诵一些,总有一日会完成的。”
齐颜直直的盯着南宫静女的眼睛,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