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谁都知道,一个士兵的使命是保护人民,他不能放任还活着的人民和丧尸待在一起。
“快走!”年轻的士兵确定周围没有丧尸,直接抱起了燕窝朝车内冲去,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可是!可是!”燕窝睁大了眼睛,和后面悄悄探出半张脸的江鹤闻四目相对。
江鹤闻怔怔地望着远去的女孩,还有随即开走的军车。
他又被留下了。
燕窝被塞进了吉普里,士兵看见这么小的女孩孤身一人,大致猜测到了些什么。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要求燕窝开着车跟上他们。
因为看见燕窝和丧尸走得极近,也不能确定她有没有被感染,放她到后面卡车里和普通民众待在一起,有一定的危险,因此他就把这个小姑娘随身携带着了。
虽然燕窝胖乎乎的,但在士兵看来,和他抱着的枪也没什么区别,随身携带着一点儿也不费力。
燕窝坐在高大的士兵旁边,四周都是一样带着防护镜、端着步枪的军人,这样一言不发的环境让她发怵。
别说是个六岁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人被一群带枪士兵围着,也要心惊胆战一番。
“叔叔……”但是再怎么害怕,该说的话也必须说出来,班长还在外面呢!
士兵低头,看向旁边的小胖球,“怎么了?”
虽然他今年才刚刚二十,被人叫叔叔实在是有点心塞,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尽量放柔了语气,不想吓到小朋友。
“班长…”不过效果不太好,燕窝还是被吓得一哆嗦,常年的军事生活,让这位叔叔身上一股严肃的气息,在这样的气息笼罩下,燕窝声音都颤抖了。
如果不是念着江鹤闻,她现在就能表演一个哽咽抽泣,“班长还在外面,我们不能丢下他……”
车里一阵沉默,前头的司机腾了一只手向后,递了盒薄荷糖过来。
燕窝被塞了糖,可是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第20章
燕窝被带走了, 白天在士兵们的眼皮下待了一天, 发现小姑娘没有一点丧尸化, 他们就不再紧盯着她了。
下午的时候车队停了下来, 给大家两个小时休息时间, 晚上还要接着赶路, 毕竟现在所有地方都需要军人的保护, 他们没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浪费。
燕窝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下车之后的环境对她来说陌生又可怕, 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 还随时有可能出现丧尸。
如果班长在旁边, 她倒不至于那么害怕,不止是因为和班长在一起没有丧尸咬她,更是因为班长是她身边唯一值得信赖的人。
燕窝很想回去,她不想去什么避难所了,她要去找班长。
但是大家都很忙的样子, 士兵们训练有素地下车,一部分负责警戒,一部分负责安抚市民,没有人有空再花一天的时间送一个小女孩回去。
这可怎么办,她和班长分开了……
一时间燕窝心里无限惶恐,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她待在家里, 熟悉的环境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可现在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连公交车都没有独自做过的小姑娘把自己的肩膀缩起来, 怯生生地打量四周。
她一紧张心脏就扑通扑通地跳,指尖就变得湿漉漉了——每当燕窝情绪不稳定的时候,牛奶就容易失控。
燕窝无措地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牛奶,这里有洗手的地方吗?餐巾纸好像还在班长的包里。
没有办法了,只能在裤子上擦一擦,反正量不是很多,一会儿就能干。
燕窝这边把裤子当抹布,擦得正欢,那边忽然响起一声枪响,把刚刚擦干净的牛奶又吓得biu了一股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
燕窝擦不干净,直接把手放进了嘴巴里,惊恐地看着忽然跑上车的大人们。还没看出什么名堂,就觉得胸前一紧,她被人单手挟上了吉普车。
“上车。”抱她上车的是之前的士兵,他又补了一句,“别往外看。”
虽然知道这个女孩在末世待了那么久,什么样的场景都该看过了,可这大概就是每个种族保护幼崽的天性。哪怕这个幼崽压根和他没有关系。
车门砰地关上,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空空的吉普车立刻坐满了原先的士兵。
他们握着枪,在车子向前开动的同时,打开了窗户朝外射击。
能让所有人都忽然上车逃跑的原因只有一个,出现了丧尸群。
旁边的士兵调整射击角度时,不小心碰到了燕窝,车速很快,燕窝本来就没坐稳,这一碰直接把她撞座位下了。
小姑娘坐在地上,四周都是对外射击的大人,突击步.枪的声音就跟一箱二踢脚在耳边放似的,炸得燕窝近乎耳聋。
突变的情况让她惊慌失措,十个手指头受小姑娘的心情影响,像是关不紧的水龙头,没完没了地biu牛奶。
燕窝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法控制自己的异能,眼看着牛奶流出来要弄脏别人的车子,她一着急,直接把十个手指头戳嘴巴里。
燕窝的嘴巴当然没有那么大,不能很好的包裹住十个手指头,不少奶白的液体顺着空隙流出来。
不行,不能流出来!会弄脏车子的!
燕窝睁大了眼睛地低头,惊慌地伸出手想接住这些奶,结果把牛奶洒得到处都是。
这个场景真是让人焦急,朝外射击的士兵们没有一个人发现中间小姑娘的异常,她已经手忙脚乱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最后总算找到了平衡,一手塞嘴巴,一手攥住衣服,让牛奶被衣服吸收。
不过多时,燕窝嘴巴也酸了,衣服也湿了,整个人弄得一团糟。
等车开出去十里地,把丧尸甩掉之后,坐回来的士兵们傻了。
这小孩,怎么吓得全身都湿了呢。
仔细一看,她身上的既不是冷汗也不是眼泪,而是有什么东西从手指里流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燕窝低头看地。
她感觉这辈子都没那么羞羞过,比尿裤子了还要难堪。
……
江鹤闻在楼道里坐了一会儿,他抱着膝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燕窝家的钥匙他放在了燕窝书包里,进不去。现在似乎除了回自己家或是学校,再没有别的选择。
学校么,里面没有一个活人,只有一些游荡的丧尸;家里么,恐怕连丧尸都没有。
这样坐了大半天,江鹤闻终于站了起来。他先去小区的池塘里看了眼,昨天晚上他们把红鲤鱼小姐和黑鲫鱼放到了里面,现在他们是江鹤闻唯一能说“再见,我走了”的存在。
他走出楼道,发现外面躺着个孤零零的旅行箱。江鹤闻一愣,这才发现燕窝没有带着箱子走。
那里面放着各种衣物,还有一条毛毯,如果没有这些东西,身无分文的燕窝一个人要怎么在避难所生活下去?
江鹤闻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那是妈妈担任女主角的末世剧本,不得不说,镜头下的末世实在是恐怖得过分了,绝不适合燕窝这样的小朋友成长。
江鹤闻有点担心,燕窝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别说是末世,恐怕她在从前的和平世界里,都很容易被人坑骗。
但……会不会是他想太多了?影视作品总是喜欢加入夸张的效果,也许事实根本没有那么糟。进入避难所后,燕窝会有专门的大人来管养,那肯定比他一个小孩靠谱得多。
江鹤闻为难地拉动旅行箱,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箱子给燕窝送过去,毕竟这是燕窝家的东西,送还给燕窝会比较好,再说了,他还没有和燕窝好好道别过。
至于江鹤闻自己……
他打算去隔壁的D市看看,爸爸在D市的大学教语文,他想去找爸爸——哪怕是变成了丧尸的爸爸。
江鹤闻对D市还算熟悉,两年前,他一直在那里生活,直到父母离婚,被判给母亲的江鹤闻才跟着妈妈来到了C市。
最后一次见妈妈是一个月之前,她走的时候告诉江鹤闻要去美国拍摄,那太远了,没有大人的帮助,他是做不到独自寻找妈妈的。
确定好了目标计划,江鹤闻拉着旅行箱开始行动。
先做公交车去C市北边的避难所,然后坐高铁去D市,下了高铁做五站地铁就是爸爸的学校。
非常便利的路线,加起来也就七个小时,就是有一个小问题——现在没有公共交通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