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梧,容儿不会有事吧?”
魏皇后紧紧抓住洗梧的手,心中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
洗梧知道她是太过担心而乱了方寸,正是需要人安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道:“娘娘这是关心则乱,公主昨天还来坤宁宫请安,精气神看着都好好的,怎么会有事呢?。”
“你说得对,就过了一个晚上,容儿不会有事的,是我想太多了。”
魏皇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心却仍然紧紧揪起。
到了漱玉宫,魏皇后直奔肖容的寝殿。
这时肖容已经挣扎着坐起来了,只是没睡好觉,怏怏地没有精神。
“母后,你怎么来了?”见到魏皇后进来,肖容吃了一惊。
“容儿,你还好吧?”
见肖容神志清楚地坐在床上,魏皇后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看到她满脸倦容,泛青的眼圈,又心疼不已。
“你们是怎么伺候公主的?”魏皇后将怒气发在宫人身上。
蓝菱等人低头跪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母后……”肖容低唤一声,为底下的人求情,“我没事,就是晚上做噩梦,没睡好,跟她们没关系,你让她们起来吧。”
魏皇后见肖容恳切地望着她,心里一软,怒气也散了一大半,道:“既然公主替你们求情,本宫就饶你们一回,要是再不尽心,绝不轻饶!”
“谢娘娘恩典!”
“谢公主为奴婢们求情!”
蓝菱等人先是向魏皇后谢了恩,又谢过肖容,这才站起来垂手肃立。
过了一会儿,太医们也到了,魏皇后宣他们进来为肖容看诊。
一共来了三个御医,问诊之后,依次上前请脉。
各自诊完后,三人又和在一起交流意见,最后由周太医向魏皇后汇报结果。
“禀娘娘,祥宁公主失眠多梦,乃是由心火郁结,肝气不疏所致,并无大碍,吃上两副清心疏肝的药就会好。”
听周太医说得肯定,魏皇后松了一口气,“无碍就好,你们下去拟方吧。”
立刻有宫人领三位太医去偏殿处方。
肖容笑道:“太医都说没事,母后现在放心了吧?”
魏皇后轻抚着肖容的脸颊,叹了一口气,“才一晚上不见,脸就瘦了一圈,你让母后怎么放心得了?”
肖容摸了摸下巴,一晚上就瘦一圈,没那么夸张吧?
“让母后担心,女儿真是不孝。”话语中满含歉意。
魏皇后牵起她的手,含泪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母后的心肝宝贝,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你要是有个好歹,要母后以后怎么办?”
“是,我都听母后的。”肖容温顺地答道。
魏皇后叮嘱了肖容好些话,又将漱玉宫上下好一顿敲打,这才返回坤宁宫。
不知是太医开的药起了效果,还是魏皇后的话让她心中安稳,之后的日子肖容果然没有再失眠。
她每天的生活也很有规律,每天早上去向魏皇后请安后,就窝在书房里,不是看书就是习字。
俗话说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此话一点不假。
十多天的时间,肖容的字就有了明显的进步,谈不上好看,但至少一笔一划一气呵成,不再是歪歪扭扭抖抖索索。
肖容心里暗喜,照这个进度,再练上几个月,她的字就可以见人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三月初一,又到了后宫给魏皇后请安的日子。
李贵妃和二公主尚在禁足,除了她们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魏皇后先照例关心一下众人的生活起居,接着说起了一件事。
“最近宫里有些流言蜚语,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陛下为此大为震怒,特命本宫查明流言的源头,严惩造谣生事之人。”
那些流言在座的人都听说过,只是没谁敢挂在嘴边,听到了也只当没听过。
孙贤妃目光微闪,开口问道:“宫里竟然有此等居心叵测之人?娘娘可查清了幕后主使是谁?”
众人把目光集中在魏皇后身上,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在宫中散布流言。
魏皇后冷笑道:“这是自然,做了的事总会留下痕迹,只要存心想查,就没什么查不出来。”
自从大公主有了封号封地后,孙贤妃就更加向魏皇后靠拢了。
只见她一脸钦佩地看着魏皇后,道:“臣妾今日才听说有流言这回事,娘娘就已经查出主使之人了,娘就是娘娘,非臣妾等驽钝之人可及。”
不管妃嫔们怎么想,面上都带着笑,称赞声交口不绝。
太子妃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气愤道:“究竟是什么人胡言乱语,还请娘娘明示,当众责罚以儆效尤。”
魏皇后道:“本宫正有此意。来人,去传李贵妃和二公主到场,此等大事,怎么少得了她们在场。”
宫人领命而去,没过多久李贵妃和二公主肖宓就来了。
禁足了半个月,李贵妃美貌不减,但气焰却有所收敛。
二公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直低垂着头。
二人向魏皇后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退到一边不说话。
“贵妃,可知今日为何要唤你来?”魏皇后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李贵妃掩住眼中的妒恨,恭恭敬敬地道:“禀娘娘,臣妾不知。”
“二公主,你可知道?”魏皇后又问。
肖宓抬起头,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故作天真道:“儿臣也不知道,难道母后怜悯儿臣抄宫规辛苦,免了儿臣的责罚?”
第10章
魏皇后一眼扫过去,如刀刮一般,肖宓立刻禁了声,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害怕。
李贵妃陪着笑脸,道:“二公主不会说话,看在她年纪尚小的份上,娘娘别见怪。”
年纪小,心却恶毒!
想到她干的那些好事,魏皇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强压住胸中的恶气,魏皇后沉声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本宫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来人,把罪人押上来。”
几个宫女、内侍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
“散布流言,恶意中伤,藐视皇家威严,你们几个可认罪?”
这几个宫人早就受不过刑招供了,一个个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奴婢们鬼迷心窍,求娘娘从轻发落。”
魏皇后坐在凤座上,身子微微前倾,问道:“本宫自问处事公允,从不苛待宫人,你们怎么会无端散布流言,可是受了谁的指使?”
此言一出,二公主肖宓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垂下眼帘,掩饰心中的慌乱。
其他人注意力在那几个宫人身上,唯独离她最近的李贵妃看见了,心中顿觉不妙。
难道流言是她命人传播的?这个孽障,真是胆大妄为,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她商量一下。
李贵妃认定流言跟肖宓脱不了关系,正想着怎么给她善后,就听魏皇后道:“你们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本来必死无疑,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供出幕后主使,本宫法外施恩,或许可以留你们一命。”
那几个宫人一听还有活命的机会,顿时激动起来,争先恐后地揭发幕后主使。
“回娘娘,奴婢是二公主指使的。”
“回娘娘,奴婢也是被二公主唆使的。”
魏皇后目光炯炯,看向肖宓,“二公主,现在他们都说是受你指使,你有何话说?”
“母后,这不过是他们为了活命胡乱攀咬,无凭无据,当不得真。”肖宓虽然心中有鬼,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魏皇后看向那几个宫人,慢条斯理地道:“你们也听到二公主的话了,无凭无据诬陷公主,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娘娘,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求娘娘明查。”那几个犯事的宫人不停地磕头,为了活命不敢偷工减料,很快就头破血流。
魏皇后目露隐恻,为难道:“口说无凭,你们总要拿出证据本宫才好为你们做主啊。”
这是咬着不放,一心要弄死她呀!
肖宓恨得直咬牙,她本就性子跋扈,禁足了十几日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气,眉一竖眼一瞪,眼看就要发作出来。
李贵妃一直注意着她,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低声道:“别冲动,再看看。”
魏皇后多半是在诈她们,若是她真掌握了证据,早就禀到隆庆帝那里去了,哪里会这样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