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淳于瑭抿嘴。还有……抱歉。
“没事，应该的。”孟云昭看着她。“我似乎没和你说过，我第一次见你，其实是在高铁上。”
淳于瑭认识孟云昭纯属巧合。大一下学期，他们俩大学物理选了同一个老师，而两人又都是上课抢占第一排的学霸，次数一多，自然而然开始熟悉，互相占座、讨论习题。就像所有小说写的那样，大二的时候，孟云昭向她表白了。
她拒绝的十分干脆。孟云昭当时是真的惊呆了！
“我觉得我没感觉错，你对我有好感。”他喃喃道。
淳于瑭沉默片刻。
她的确挺喜欢孟云昭的，但就是这样，她不能和他谈恋爱，她不想两个人反目成仇。
淳于瑭一直挺受男生喜欢的，她性格好，平时软软的，关键时刻又很有原则，学习好，容貌也不差，所以她在初二的时候就有了初恋。
学霸和学渣的组合，很常见。他叫陈边域，是淳于瑭的同桌。两人打打闹闹一个半学期，发觉彼此都挺喜欢对方的，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初三那年淳于瑭有中考这座大山压着，加上初三分班没和陈边域一个班，两人几乎只有课间的时候能隔着一层楼打个招呼，好几个周末才能出去玩一次。
结果就是，中考结束了，他们俩也分手了。
分手并不和平。
原来初二一个班的同学聚在一起唱歌，顺便多叫了些人。淳于瑭就和姜雨璇一起去了。
KTV里几个人在一边唱，剩下的人就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轮到陈边域的时候，初三和他一个班的同学让他和另一个女生接吻。淳于瑭拉了陈边域一把，示意他拒绝。
“陈哥你要是敢，不怕学霸和你吵架啊？”另一个男生劝道。
显然，陈边域并不在意，他胳膊撑在女生身侧，和她交换了一个吻。淳于瑭看得清楚，他不是借位。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拽着姜雨璇就走。
出了KTV，淳于瑭发消息给陈边域，内容只有两个字：分手。
一整个暑假，淳于瑭都在外婆家。陈边域回了句“好”之后，两人有一个月没联系，之后陈边域突然开始给她发消息，每天几十条轰炸，全部被她看也不看直接删除。
一直到高二第一学期，陈边域被她拒绝了个彻底，才放弃。
陈边域对她的影响，直到高三才显露出来。
依然是同桌，不同的是这是两个学霸之间的好感。在对方挑明的那一刻，淳于瑭退缩了，她不敢。
她拒绝了同桌，又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孟云昭。
她补充说：“对不起，我害怕谈恋爱。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是朋友，如果你介意，就当我们不认识。”
孟云昭复杂地看着她，很久之后才轻笑：“没关系，朋友也好。”
“我一直以为是在大物课上。”淳于瑭垂眸。
“是在大一寒假返校的高铁上。”孟云昭说，“我们俩是邻座。我一上车就注意到你了。你当时围着围巾，披着头发，一边玩手机一边笑。真的，很可爱。”
淳于瑭从包里拿出围巾围上，解开头发，用手机梳了梳，问：“这样吗？”
孟云昭有些晃神，而后重重点头。“你……”
淳于瑭迅速收起围巾，完全不接话。
硬座的夜晚很吵，孟云昭几乎是睡一小时就醒，淳于瑭反倒是睡得不错。孟云昭看着她，有点心疼。
他不知道，淳于瑭大脑里毫不平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逗他？”淳于瑭愤怒地质问。
二号在旁边围观，Jade双臂环抱，反问：“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明知道……”
“就是知道，才要让他印象深刻。”
淳于瑭气极。
第二天早上十点，两人到了西安，买了到华阴的车票，前往华山。
孟云昭还想多和淳于瑭聊聊，最好能让她彻底放下，再同意当他女朋友。可惜自己亲妈的电话还是必须要接的。
“妈？”
“小昭啊，你怎么突然想去西安了呢？”孟母问。
“当然是看华山日出啊。其他四岳和黄山我都看过了，总不能漏了华山。这可是我最后一个能这么挥霍的国庆节了。”孟云昭选择性汇报。
“那你一个人吗？带帐篷了吗？厚衣服带了吗？没带的话就找你贺叔叔，他正好在那边。”
“都带了。放心，有事我一定联系贺叔叔。”
帐篷……当然是没带的。孟云昭匆匆做的决定，也就匆匆收了几件厚衣服在包里。两人在山下租了帐篷，开始慢悠悠地爬山。
门票是两天的，他们今天只要赶在天黑到达东峰就好了。
一路上，淳于瑭拉着孟云昭拍照，帮他们拍照的是一对情侣，拍完说了一句“感情真好”让孟云昭瞬间红了脸。
华山经过多次维修，已经远没有传言中那么险峻。踩着台阶，两人赶着日落到了山顶。孟云昭抓紧时间连拍了好几张照片，他现在非常自信，如果他开口，淳于瑭拒绝他的概率极低。那就日出的时候说吧。他下定了决心。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虽然说的泰山，但是放在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孟云昭道，“有没有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淳于瑭笑出声，“有，灵与肉的升华。”
孟云昭耳朵爆红。
在东峰看日出的人不少，孟云昭和淳于瑭来得早，在淳于瑭的要求下找了个靠近边缘的位置，开始安营扎寨。
夜晚的山顶寒冷而静谧。孟云昭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快就入睡了，但是对于淳于瑭来讲，太过安静的环境反而放大了她思绪，让她难以入睡。
她的悲观是从小养成的。从一开始被朋友排斥、孤立、误解时，在父母处并未得到安慰，反而是责备，从被同学扣上各种各样的污水，从被喜欢的人当众劈腿，唯一支撑她的是姜雨璇，但是这次，她撑不住了。
从前的经历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划过，淳于瑭抹去眼泪。
或许是自我保护，她有记忆以来，二号就一直陪伴着她，她性格软，甚至可以说是懦弱，二号和她不一样，她眼光毒辣，总是能戳破她的自欺欺人，然后用激将法给她勇气。但是有的事，不是眼光毒辣就够了的。所以她有了Jade。Jade，玉的意思，瑭，也是玉。Jade是那个性格强硬得多的淳于瑭。
“对不起啊，连累你们了。”
“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你。”二号说，“唯一的问题是，你想清楚了？”
“有Jade的计划，不会有问题的。我信她。”淳于瑭低声道，回头看向孟云昭，“就是……对不起他了。”
闹钟打破了山顶的静谧。孟云昭迷迷糊糊地去拿手机，他突然停了下来，他感觉到淳于瑭在靠近他。
一瞬间，孟云昭心跳如鼓。
他听到脚步声停在他身边，接着是衣料的摩擦，应该是她蹲了下来。
“孟云昭，谢谢你。”淳于瑭的声音十分清晰，她肯定早就醒了。“还有……对不起，不该让你有这样的经历的。”
不对！孟云昭立刻睁眼，伸手去抓淳于瑭。
他没想到淳于瑭早就有所准备，一步跨出帐篷，面对着她，表情似笑似哭。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不要！”他冲过去。淳于瑭比他更快，她向后一倒，坠入山间。
尖叫声在他身后响起，孟云昭却觉得自己和外界隔离开了。
“淳于瑭……”
山底，无人可见的业火燃烧着，冲天的火焰伴随着日出冲出山顶，但是这仿佛发生在另一个空间，孟云昭他们看到的只有日出。
第3章 本源
淳于瑭的死，配合当初的音频、聊天记录，在网络上引起了短暂的轩然大波。但是对于孟云昭来讲，什么事都没有她在他面前跳崖对他的刺激大。
他浑浑噩噩地下山，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
东峰脚下，血色染红了那一小片的山石。淳于瑭的尸体支离破碎，孟云昭压抑着内心的不适靠近她，坐在她身边。
他开始回想，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明明三天前才出的结果，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半个多月的努力，说放下就放下？是他太大意了。
接近中午，孟云昭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应该是警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