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嫣九个多月,正是学爬的年龄。
魏宁就憨傻许多,划拉许多玩具在自己身边,玩一个丢一个,丢一个玩一个。
魏青看到小儿子,眼睛都拔不出来,只是凭着本能行礼:“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皇后娘娘千岁。”
一看就是个厚道的孩子,老太后印象不错,笑道:“起来吧、赐座。”
沈欣茹对秀珠微微点头,秀珠会意,招呼奶娘带孩子们下去。老太后见了笑吟吟:“今年时节比往年都热,孩子们也就在这里凉快会儿。”
皇子们太小不能用冰,沈欣茹心疼孩子,跟太医再三商讨后,只在白天开阔处用冰。
魏青连忙站起来回话:“娘娘慈心。”
吴嬷嬷从外边进来,启禀太后:“娘娘,陈妙玲验完身了。”
“如何?”陆太后问。
吴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娘娘还是亲自问吧。”
陆太后看了一眼吴嬷嬷,脸色冷下来:“带陈妙玲上来。”
陈妙玲是魏青舅家表妹,陈家祖上有人出仕,现在是殷食商户。陈妙玲很羡慕姑姑家,更喜欢表哥,年纪轻轻就是将军。尤其表嫂,常常从宫里带回各种赏赐。
御用的东西,哪怕是片衣角,刘芸芝给了她,就够陈妙玲回家,跟姐妹们炫耀许久。
陈妙玲很会盘算,她对表嫂一向毕恭毕敬小意伺候,又对表哥频频示意。按她的想法,自己不是要坏,两夫妻情分,只是一心恋慕,想一个小小角落伺候他们夫妻。
做妾就好,生下孩子表嫂就是嫡母,能带宁哥儿进宫,也应该带自己孩子进宫才公平。她会仔细教自己孩子,怎么讨好皇长子皇后,将来一飞冲天!
陈妙玲想的很好,可惜她的殷勤,只能让刘芸芝反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不管她怎样讨好,刘芸芝待她不过面子情,魏青就更讨厌,完全不解风情,媚眼抛给瞎子。
在陈妙玲走投无路的时候,大表嫂黄凤明找到了她。
红墙金瓦高大开阔建筑,悄然无声的宫人,皇家气派威严逼得陈妙玲不敢抬头,但是,她握紧手指,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能回头,更何况她那一日……她手里有筹码,足够自己进陈家。
陈妙玲不敢抬头,一直走进一座高大宫室,宫里幽幽冷香萦绕,听宫人屈膝称呼太后,陈妙玲扑通跪下,趴在地上:“太后娘娘给民女做主。”
刘芸芝恨得眼睛红,沈欣茹淡淡凝眉,胆子这么大?
太后也有些意外挑眉:“你让哀家做主?”
陈妙玲哀哀戚戚:“民女自幼爱慕表哥,但是表哥心悦表嫂,民女不敢奢望,只是月前表哥醉酒,误认民女是表嫂……”
沈欣茹淡淡听着,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民女虽然极力挣扎,但是表哥是武将,又醉酒……”
“胡说八道!”刘芸芝气的一脚踹倒陈妙玲,怒斥“魏青都晕了,怎么强迫你?”
陈妙玲抬起头,满脸泪痕一幅不可置信模样,看向魏青:“表哥,你这样和人说的?”
眼泪应景两行蜿蜒在脸上,陈妙玲很痛苦的样子:“表哥,明明是你强迫了妙龄,为什么翻脸无情,妙龄……”哭的抽抽噎噎,陈妙玲一狠心,大声哭道,
“妙龄已经把女儿身,给了你呀!”
“芸芝,退下。”沈欣茹清声阻止发怒的刘芸芝,淡淡看向泥一样趴在地上的陈妙龄。
第87章
沈欣茹淡淡看向陈妙玲, 陈妙玲维持怕被踹的样子,斜趴在地上,柔柔弱弱满脸泪痕, 无辜又害怕的样模样。
真无辜就不会□□有妇之夫, 沈欣茹大约能猜出陈妙玲的心思。当日的事只有两个人, 她咬死魏青强迫她,谁能证明魏青没有?至于说魏青头部伤痛, 陈妙玲大可说, 魏青见后来事情不可收拾, 自己撞伤头部企图脱罪。
不见棺材不掉泪, 真以为没有证人, 就没法分辨真假?
沈欣茹一时想出两个法子,对陈妙玲淡声道“中郎将夫人刘芸芝, 状告你趁醉□□她的夫君,本宫将你发入京兆府,由京兆府尹立案审查。”
送去京兆府,在全京城人面前, 一遍遍询问细节?陈妙玲晕了晕,救命稻草一样扑向魏青,抓住他衣摆:“表哥、表哥、救、救救我!”
这次不用刘芸芝动手,寿康宫两个太监, 将拂尘别再腰后,上来架着陈妙玲拖到一边。
沈欣茹又说:“你也可以告中郎将,趁醉强迫你, 本宫也会把魏青发入京兆尹审问。”
作为皇后,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沈欣茹会一碗水端平。
可惜陈妙玲,哪有心思听皇后说什么,她知道这里能救她的只有魏青。陈妙玲在两个太监手下奋力挣扎,花簪跌落衣领松散,狼狈不已向着魏青悲号:“表哥、二表哥!想想姑母,想想陈家!”
魏青很痛苦,就是因为母亲,因为舅家一家老小,他才默认和表妹有夫妻之事,而不是一开始就说自己晕了。他拼上自己的日子,拉无耻表妹一把,念的是母亲生养之恩,念的是陈家满门无辜,也是可怜表妹年轻女孩儿的名声。
可陈妙玲怎么说的,说他醉酒强迫?他是记得自己身上情义,可不是没有原则。第一次为了母亲、陈家忍辱含垢,第二次陈妙玲还要作死,那只能怪舅舅养女不肖。
魏青目光冰冷看着陈妙玲:“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陈家的名声完了,还有那些没有婚配的表弟、表妹,能谈到什么好人家。还有母亲,还有他家声誉一样受损。
袖下的手握成拳头微微颤抖,魏青心里豁开一个洞。忽然一道娇小温热,覆盖在冰冷的拳头上,魏青回头,刘芸芝带着鼓励的笑容看着他。
“除去污垢,才能干净。”不大的手,温热坚定握紧魏青。
这是自己珍爱的妻子,差点就失去了,魏青松开手反握住刘芸芝:“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傻瓜,受委屈的明明是你,刘芸芝没说话,只是握紧魏青,笑眼酸涩湿热。
沈欣茹眼角余光瞟到这一切,心里安稳下来,对陈妙玲道:“既然你不告中郎将,就去京兆尹等候审讯。”
两个太监不用皇后吩咐,拽起陈妙玲往外拉,陈妙玲是真的害怕了,脸和嘴唇没有一分血色,使劲扭头看魏青:“表哥!”
魏青扭头,和刘芸芝执手相看。
“表哥!”
“表哥!”
陈妙玲嘶声力竭,太后皱眉嫌弃道:“堵嘴。”立刻有宫女掏了帕子上前,抓着陈妙玲下巴堵嘴。
陈妙玲终于绝望,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摆脱一个太监,伸手推开宫女:“我说,我说!”
事情很简单,魏青晕了后倒还□□,可是陈妙玲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犹豫一会儿就软了。陈妙玲知道再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自己弄破了处子之身。
真相大白陈妙玲被送回陈家,刘芸芝松口气,毫无形象瘫在床上:“幸亏她松口,真要闹到京兆尹,陈家完了不说,魏家也会受到牵连,安儿、宁儿也会被连累。”
沈欣茹走到圆桌边坐下:“我没打算让京兆尹立案,打算用别的法子找到真相。”
还有别的法子?刘芸芝忽的坐起来,这件事水落石出,郁郁很久的她简直身轻如燕:“用什么法子?”
“找母后要五个侍卫,用同样药同样酒,再让太医扎晕他们,看身体到底什么反应。”
刘芸芝来了精神:“如果证明,男人晕了药性还在呢?”
“第二个办法,先把她放在大牢吓唬两天,找个开阔空闲的宫殿,设阴司夜审。”
刘芸芝觉得不是十分稳妥:“我看她胆子挺大,吓不到怎么办?”
沈欣茹但笑不语,随手在冰镇果盘,里捡一只樱桃放进嘴里。让营造司搭建地府,找陛下要魂引,即便她有天大胆也没用。
“这樱桃不错,是御田进上的,你尝尝。”沈欣茹喂一个樱桃到刘芸芝嘴边。
刘芸芝含进嘴里,心里明了,大约有什么皇室手段,不能往外说。咬开嘴里樱桃,果肉淳厚汁甜可口,最后一点不快烟消云散,刘芸芝十分轻松:
“最后这个真相,要不要都行,只要魏青没有背叛我,陈妙玲即便真做成了,我也不在乎。”不但不在乎,还会心疼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