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戏?”隆圣问。
“是!”
“什么新戏?”
“三生缘。”
“没听说过呀?谁写的?”
贺长风答到:“是臣在乡下时偶然听的,公主说她先把把关,看看有没有什么犯忌讳的,若没有就在过年的时候到宫里给皇上和合位娘娘唱。”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今儿朕就先睹为快了。”隆圣笑道,“前一段唱的什么花木兰就很好嘛!”
“皇上说好,可礼部侍郎就说不好,天天和人辩论,辩论不赢了就和人打架。”
“他呀,本来就是刚个老顽固,老了老了就更顽固了!”
几人说说笑笑,一路来到后院,远远的就听见丝竹声声,有咿咿呀呀的唱腔传来。
进得房内,江蓉儿看见,又惊又喜,也急忙带着俩孩子见了礼,隆圣逗了贺婉秋两句,又抱了抱刚几个月的小外孙,问了问这戏怎么样?
江蓉儿掩口笑道:“女儿也是刚看,这还没看多少呢,父皇就到了。”
“那让他们们接着唱啊!”隆圣说。
“是!儿臣遵旨。”江蓉儿做个手势,于是管弦再起,戏子们又投入到剧情中。
隆圣本来是抱着消遣的心理在听戏的,没想到看着看着,就已经沉溺其中了,这样的故事情节,够新奇的。
一出唱完时,已经把人们的心提溜起来了。穿宫夺舍?借尸还魂?还回到千年以前?前两条还曾耳闻过,最后一条太匪夷所思了。
几个侍卫还在小声议论,说自己若能回到千年以前,用现在的本事,也能震吓不少人。有的说若是千年后来个人岂不是也能震住咱们?
江闻煜暗想,那个小丫头,可能她所在的仙界有过这种事?不然的话她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不,不对!江闻煜蓦然一惊,木安可的一切事迹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从一开始的神仙之说,到后来她的种种言论及她的能力,再结合戏中所唱。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不是神仙,而是如戏中所唱,她是来自千年后的一缕魂魄,不过是借死还阳了而已!
自己知道了,但知道的晚了。
她未雨绸缪,已经先一步为自己找好了退路,而且还是狠狠地利用了自己一把,通过自己让这件事更合法化了。
她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先用花木兰告诉世人,只要有大忠大义在,礼教的绳索也未必束缚得了她。又用三生缘来告诉人们,时光可以倒转,人的魂魄也可以回到千年前。
人们知道了这件事,也不觉得这件事可怕了,别人也就不能再用这件事来对她做文章,因为附体的。也不一定是恶鬼。
虽说室内温暖如春,但他依然感到了阵阵寒意,她这样的心思,如果是要用来对付自己呢?自己能招架得了吗?
就算自己现在说她是穿宫夺舍的孤魂野鬼,人们会不会说自己是看戏看得走火入魔了因而才强加到人家身上的?
就算她承认自己是来自千年后的鬼魂,会不会有人也去向她请教千年后的本领?
不,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只能属于自己,就算死,也不能让她落入别人的手中!
为今之计,就是要把她和自己牢牢地绑在一起!
他偷眼看了一下正看得兴致勃勃的隆圣帝,又看了一下贺长风,这事需要跟贺长风仔细研究一下。
不说他的心思,在看戏的却是都看得入迷了,三世情缘每一世都是流传千年的经典,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到后面的一个举身赴清池,一个自挂东南枝,让人感怀悲伤。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梁祝化蝶,千古传颂,令人伤感,结局又让人欣慰。
最后昭君出塞,前面是情节铺垫,重头戏在‘出塞’一折上,表现的是一个和亲女子一边是抛离故土时的不舍,一边又是背负着的民族大义,在这一折上,木安可保留了尚派的很多风格,演出了一个’马活人俏‘的绝代佳人。
戏完了,已是掌灯时分,隆圣帝伸了个懒腰,连夸了几个“好”字。
“小四!”他说,“以后有这种好戏就直接给朕说,别偷偷摸摸的给朕耍花招!什么让朕看戏,朕看呢,你就是在朕面前唱戏!”
第一百章 前途无量
江闻煜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想要见到一个女人,可他现在没有功夫,过年了,进宫朝贺,各宫请安,各府拜年,各种宴会,等好不容易忙碌完,又到了上元节。
期间江蓉儿不止一次地催他赶紧把和陈家的事定了,都让他给找借口糊弄过了,这让江蓉儿非常生气,也有些‘孩子大了,不听话了’的伤心。
这天,去七里坡送信的带回了两封回信,江闻煜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看了起来。
一封是木峰的,言辞非常恳切地说老父妻子去世时自己都不在家中,现在战事已歇、天下太平,自己就要为他们守孝了,虽说迟了,但终究还是该守的。
在这讲究孝道的年代,这个理由非常充分,江闻煜把信放下,接着看木安可的。
在信中,木安可直言不讳,她非常爽快地承认了江闻煜的猜测,但又拒绝了江闻煜的表白。她明确地表示,自己和他不是一个类型的人,思想不同,信念不同,“现在不过是因为王爷感到新鲜而已”。时间久了,这种和现实格格不入的思想行为会给你带来麻烦,而自己也受不了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你说,这样强行绑一块的日子会能维持多久?
她的爱好,她的习惯的确和现在的世道相悖,江闻煜犹豫了一下,再接下来,木安可又说了一句话:你既然知道我来自别处,就没想到若我有朝一日回去了怎么办,你会如何对待木二丫?
这一句话,让江闻煜火热的心凉了下来,是啊!自己要的是木安可!若不是木安可,木二丫要来何用?就像戏里唱的,女子魂魄一经离去,那痴痴傻傻的傻女一样!
可他又不能对木安可说,你在多久,我就要多久,你不在了,这具身体我就哪远扔哪了……
木安可却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下一句就说,还是别抱这种心思吧,有些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还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样?不杀木二丫会坏事,若是杀了,我万一还能再度过来怎么办?我要是因为有了木二丫才能过来,没有木二丫就过不来,那又该怎么办?
所以说呢,咱们就像朋友一样处着吧。
信的最后还以开玩笑的口气说,其实自己对于不能和她走到一起也是抱着遗憾的,因为像他这种美男子毕竟太少见了。
江闻煜摇头叹息,靠得住的只有共同利益的自己人,而成为自己人最直接的纽带就是联姻。
木安可拒绝了自己,这个以后再做打算。木香已经定亲,现在他们家里也就剩下木峰和木青了,江闻煜开始思索用谁来和他们两个联姻才合适。
他刚想吩咐人把贺长风找来,就见下人来报梁家二太太带着女儿梁丽笙上门拜访。
江闻煜心里一动,梁家虽然说没落了,可到底是自己的舅家,也算自己人,如果把梁丽笙……想到这儿,就冲下人说:“请二舅母和表妹到客厅说话。”
“是!”
看人下去,把木安可的信小心收起来,又整理了一下心情,这才往客厅走去。
“表哥——”江闻煜刚踏进客厅,就听梁丽笙拉长了声音,娇滴滴地叫了一声,那真是百转千回,余音袅袅。
下人们不由得都一真哆嗦,心说这小嗓门,勾魂呢?
“舅母来了?一向可好?”江闻煜向梁二太太问好,心平气和,不动声色。
主子就是主子,定力就是够!这是下人们的心声。
“王爷可折煞老身了。”梁二太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由于脸上擦的粉又厚又多,脸上的肌肉一抖动就往下簌簌直掉。
“舅母哪里话,甥舅至亲,原该我去拜访你们的,就因为公务繁多,不得空闲,多有怠慢了。”
“不妨不妨!”梁二太太因为过于兴奋,导致吐沫星子乱飞。
江闻煜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舅母请坐。”
“王爷也坐,笙儿,快去见过你表哥。”
梁丽笙走过去看盈盈一拜,道:“见过表哥!”声音细细,含羞带怯。
“表妹免礼,咱们今儿个只论家常,就不讲那些虚礼,表妹也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