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弦来说记住下弦的名字和血鬼术什么的,根本是浪费时间,因为下弦总是替换的很快。
继国光也会记住魇梦,纯粹是因为鬼舞辻无惨一口气弄宰了四个下弦,却偏偏留下了身为下弦之一的魇梦,还分给他大量血液,赋予他斩杀“带着花牌耳饰的鬼杀队剑士”这项任务,这样明显的差别待遇,即使是不讲理如鬼舞辻无惨,也算是相当特殊的举动,当时身为上弦之一的他还特别留意了一下魇梦的任务执行结果。
虽说魇梦的任务注定会失败,但继国光也烦的可不是区区一个下弦,乘客的安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那边可还坐着炼狱家的后人呢——而是在魇梦之后出现的,上弦之三·猗窝座。
下弦之鬼认不出继国岩胜,不代表上弦认不出来。
继国光也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任何人、任何鬼跳出来对着继国岩胜大喊:“黑死牟!你为什么会跟鬼杀队的人混在一起!”他完全没有想好要怎么解释为什么四百年后的人(鬼)会指着四百年前的人大喊某鬼的名字。
因此,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这辆车驶入上弦之三的活动范围之前,抢先下手把魇梦剁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皆大欢喜!
被弟弟抛下的继国岩胜举着刀,面对一车睡的东倒西歪的乘客,以及一只据说装着女鬼的木箱子,突然觉得有些心寒——为什么到了要搞事的时候,光也总是选缘一搭挡,然后留着他来收拾残局呢?
明明已经过了一点小事就哭鼻子的年纪,继国岩胜仍旧默默地觉得委屈,他又不是天生就爱板着脸数落人,但谁让他是家里的长男呢?要是可以选,他也想当那个负责搞事的角色啊!他绝对可以把事情搞的比缘一更大的!就像他的月之呼吸一样,“哗啦“一扫就是一大片,保证可以把场面搞得又大又响亮。
列车的隔间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随后是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接近继国岩胜所在的车厢。在所有乘客都睡着的列车上,突然出现清醒的存在,不论是敌是友都让继国岩胜绷紧了神经,暂时抛开每次都只能帮弟弟们收拾残局的委屈,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歪着头靠着椅背假装熟睡。
四个年轻的男女拿着麻绳进入车厢,大约是觉得这里的人不会轻易醒来,几个人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把绳子绑在手上就可以了吧。”
“对,别忘了他交代的事情。”
继国岩胜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观察着后来者的动作。他们纷纷拿起麻绳绑在炼狱家后人、带着耳饰的男孩、猪头人还有另一个黄色头发的少年手上,有的人动作看起来相当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有些人看起来动作生疏且呼吸急促,应该是生手。绑完麻绳后,这些人在几个呼吸后看似也进入了梦乡。
有一个扎着双股马尾的年轻女性,看起来像是这四个人当中经验最老到的一个,在确认其他三人都绑好麻绳睡着后,才将自己的麻绳一端绑在炼狱后人的手上,正准备将另一端系在自己手上时,冷不妨地被人拍在肩膀上,吓得惊叫出声,直接松开麻绳跳得老高。
“喂喂喂……也反应太大了吧,姑娘。”继国岩胜伸出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更惊讶于被惊吓到的女性回过神后竟然拿着锥子恶狠狠地向他刺来,口中嚷嚷着“不要来妨碍我做美梦”之类的话,完全没有沟通的可能性,逼得继国岩胜不得已只能暂时将她打昏,自己捏着麻绳不知该如何是好。
“啧,果然是血鬼术吗。”将麻绳捏到眼前细看,这么近的距离下,可以从绳子上感受到来自于鬼的气息,只不过气息极微稀薄,若不是刻意观察几乎不可能察觉——看起来是个狡猾的鬼,而且能力还不弱。难道是鬼王死后的漏网之鱼,在四百年间成长到这个地步吗?
尚不知道自己究竟踏入了怎么样的未来,继国岩胜正在尝试着唤醒眼前的炼狱后人,但不管他怎么摇晃对方的身体,陷入沉睡的剑士看起来没有一点要清醒的迹象。
列车轰隆隆地持续前进,中途经过铁轨衔接的地方,猛烈地起伏了一下,被放置在一旁的木箱子因为这震动微微开启,从中滚出了一个啣着竹筒的女孩子,一头磕在座位上,“叩咚”一声令继国岩胜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好像自己的额头也被敲了一下。
——这恐怕就是光也说的女鬼。
想起弟弟交代的话,继国岩胜保持着警戒,却没有立刻拔刀攻击,而是静静地看着女鬼像个真正的幼童一般捂着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圆滚滚地大眼睛眨吧眨吧地看着在场除了她以外唯一清醒的生物。
“呃,妳好?”并非没有和鬼和平相处的经验,但继国岩胜怎么也不会认为自己和珠世夫人相处的方式可以直接套用在这个小女孩身上。
“唔唔!”鬼女孩因为啣着竹筒,只能发出在普通人听来意味不明的声音,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继国岩胜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我是鬼杀队的月柱。”继国岩胜拍了拍自己的日轮刀,表示自己没有骗人。
“唔!唔唔!”鬼女孩歪着头看看睡着的炼狱,又看看继国岩胜,发出了一些含糊的音节。
“喔,这一位也是?真不愧是炼狱家的男儿,不知道炼狱家的炎之呼吸现在发展到了什么地步,那可是迅猛无比的型啊。”继国岩胜赞许地点了点头。
“唔!”
“这位少年也很厉害?啊,是妳的兄长吗?我也是有弟弟的人呢。”
“唔唔!”
“我的弟弟们吗?刚才应该有一个人打开了妳的箱子,那就是我家最小的弟弟,今年二十岁,尚未婚配……不对,我跟妳说这个做什么。”
“唔?”
“咳,总之……这个绳子似乎是血鬼术的产物,妳不会碰巧知道要怎么处理吧?”
“唔。”鬼女孩凑上前看了看继国岩胜手里的麻绳,非常自信地抓破了自己的手,流出的血一碰到麻绳就燃烧了起来,却意外地没有烧伤捧着麻绳的继国岩胜。
当麻绳被烧断的瞬间,一直沉睡着的炼狱也猛然睁开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这种不自然的感觉,是血鬼术吗?居然在打瞌睡的时候让鬼算计了,真是没想到!惭愧啊惭愧!”嘴上说着反省的话,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神采飞扬,没有一点沮丧之色,不知道是祖传乐天派的表显还是纯粹的个人特色。
“嗯?这位是……鬼杀队的剑士吗?很面生啊!我是炼狱杏寿郎,是你和灶门妹妹解开了血鬼术吗?真是太感谢了。”
“继国岩胜,也是鬼杀队的。看来鬼会利用人类帮它做事,但被绑上麻绳的人除了你以外,就只有这位灶门少年,还有那边的猪头和黄发少年,不知道是不是专门针对鬼杀队的陷阱。我纯粹是因为意外而搭上这……列车,大概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被针对。”
和面对不能言语的鬼女孩不同,继国岩胜在面对炼狱杏寿郎的时候,特别小心不要透露自己是来自四百年前的人,如果能让对方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队士就更好了。
“哇啊!祢豆子!”在炼狱杏寿郎与继国岩胜攀谈的期间,沉睡中的灶门少年也因为麻绳被烧毁而清醒了过来,先是安抚了抓着自己衣袖的妹妹一番,并拜托妹妹将其他人的麻绳也烧毁,在看到熟悉的炼狱杏寿郎时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感叹道:“炼狱先生!您没有事真是太好了!啊,这位先生也是,祢豆子说是您发现麻绳有问题的,太感谢了,简直不敢想像如果一直被困在梦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我是灶门炭治郎,妹妹是祢豆子。”
“继国岩胜。话说回来,这些帮鬼做事的人类该怎么处理?”简单地点头算是对灶门炭治郎的答覆,继国岩胜随即将话题转移到因为血鬼术被解除,忿忿不平地瞪着,却又碍于日轮刀的存在而不敢上前的几个人类。
炼狱杏寿郎炯炯有神的双眼逐一扫过那些人类的脸庞,随后朗声道:“不论有什么理由,虽然很遗憾他们选择协助鬼,但评断人类的善恶并不是鬼杀队的职责,首要的工作是将施术的鬼斩杀,让其他乘客清醒过来!”
没有预料中的愤怒或质问,而是专注于斩鬼的任务,炼狱杏寿郎的判断让继国岩胜有些怀念地微微扬起嘴角,想到和他们同在一个时代的那个炼狱,也是同样对人类十分宽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