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歌又是扑哧一声,笑到一半拿手掩着唇说:“可别,干脆谁也别送谁了。不然,你送我,我送你的,要送到天荒地老了。”
“这怎么行呢,我们人民子弟民必须要保障每一个人民的安全。”
情急之下,蔡玉卿把当兵时常说的话亮了出来。
舒安歌手拍了拍柴刀,不以为然道:“怕啥,我身上带着刀呢,碰到野狗我就砍,碰到坏人,他也不敢往刀口上碰。蔡大哥,妇女也要顶半边天,走个夜路哪儿需要人保护。”
蔡玉卿被舒安歌一套一套的话砸晕了,最后只得将手电筒强行塞给她后,目送她离开。
他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远远的跟在舒安歌身后,悄悄的送她回家。
舒安歌五感非常敏锐,蔡玉卿在她后面跟了没多久她就发现了,只是没拆穿而已。
到了门前后,舒安歌拿着手电筒,往蔡玉卿方向照了照,笑呵呵的说:“蔡大哥,我平安到家了,你快回去吧,要是记不住路了,就再拐回来。”
她说完话,打开门进了院子,留下蔡玉卿红着脸站在不远处。
他退伍还不到一年,就退步的这么厉害,连悄悄送个小姑娘都能让人发现,实在令人害臊。
蔡玉卿想着舒安歌那句,要是记不住路再拐回来,脸上烫的快能煮鸡蛋了。
舒安歌到家后,将小鱼和泥鳅倒入了一个装满水的大瓷盆里。
她打算让这些小东西吐吐脏东西,散散腥气,明天下工了,好好给蔡伯他们张罗一顿好吃的。
老话说的好,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
蔡玉卿这次就请了一周假,减去乘车的路程,就能在石水村这儿待三天。
舒安歌要趁这三天,在蔡玉卿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让他忘不掉她,将她放在心上。
第二天下工后,舒安歌提着小鱼和泥鳅还有紫菜、菌菇、虾皮到牛棚,亲自下厨做了一碗色香味俱全,鲜得让人咬掉舌头的河鲜汤。
蔡国庆吃的高兴,愈发相中舒安歌,想让她做自己儿媳了。
他在饭桌上,一改往日作风,捡着蔡玉卿各种优点,如数家珍的给大家讲。
蔡玉卿听着父亲,连他小时候跟人打架没输过都当成优点,臊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爸,那时候我还小,还不懂事,您就别在提了。”
“臭小子,爸提一句怎么了。“
蔡国庆用力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舒安歌偷笑着将蔡玉卿的空碗拿走,起身要给他盛汤。
“柳同志,我自己来就行了。”
蔡玉卿急忙起身,伸出手又不好意思跟舒安歌有肢体接触,只能干巴巴的站在灶旁看着她。
“我来就行了。”
舒安歌将汤盛好,蔡玉卿眼明手快的将锅盖盖上。
“玉卿啊,别柳同志同志的叫了,小柳叫你一声蔡大哥,你叫她美珍或者小珍就行了。”
蔡国庆瞧着自己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儿子,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问他脑袋里想的啥。
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遇到喜欢的姑娘,早就梳光展了头发,穿着新衣裳上前搭话了,哪儿会像他这样慢慢吞吞的。
要不是他这个当爹的照应着,蔡国庆觉得他这个老实疙瘩儿子,跟小柳相处三天,都想不起问一下对方的地址。
朱振华乐呵呵的跟章立海说:“老章你看,老蔡今天是不是很不一样。小柳啊,玉卿这孩子人踏实能干,就是话少了点儿,你们到了海市要常联络啊。”
这么多年的牛棚生涯,让三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看出蔡国庆想要给儿子和小柳牵线,朱振华和章立海也适当的助攻了一把。
没办法,近水楼台先得月,谁让他们的孩子都远着呢。
再说了这两天的相处下来,他们能感觉到蔡玉卿的确是个正派有为的好青年。
听老蔡说,玉卿在部队也不忘记进修,考上了军校,但因为他的成分问题,最后没能去。
这是蔡国庆最自责的一点,要不是因为他,儿子前程也不会受连累。
“哈哈,老朱说的对。小柳啊,你也知道伯伯们在这边没啥能送你的,记得带好我们几个写的介绍信,到海市后有时间可以给我们写信。”
第1342章 八十年代炮灰翻身记13
提起离别,牛棚中气氛低落了许多,蔡国庆嘿了一声说:“都别不高兴,小柳还年轻,她回海市是好事儿。年轻人应该投身到更加广大的事业中去,这样农村才能建设的更好。”
蔡国庆说起这话时,整个人气势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舒安歌拿着筷子乐呵呵的说:“章伯伯千万别那么说,能认识三位长辈是我的福气。我年纪还小,时常迷茫,有你们做榜样,我更坚定了未来奋斗的理想和信念。”
蔡玉卿在心里为舒安歌的话喝彩,想要夸两句,又怕她觉得自己故意套近乎。
这两天待下来,蔡玉卿神经再粗,也能品出来他爸还有朱伯伯、章叔叔是存了给他和舒安歌牵线的心思。
说实在的,蔡玉卿不讨厌这事儿,不仅不讨厌,他还对舒安歌有点儿朦胧的好感。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化工厂的小组长,每个月薪水不多,也没自己的房子。
在这种情形下,蔡玉卿不觉得他有追求舒安歌的资格。
“小柳说的很好,大家吃菜吃菜。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这是普希金的诗,蔡大哥也喜欢么?我还喜欢弗罗斯特的诗——《未选择的路》。”
舒安歌眼神一亮,兴致勃勃的跟蔡玉卿讨论起诗歌。
“小时候读过一些,《未选择的路》我也喜欢。”
两个小年轻讨论起诗歌和文学,明亮的眼睛中充满对知识的尊重和渴望。
蔡国庆他们笑眯眯的听着两人讨论,没一个人刻意提醒两人,现在不适合讨论资本主义国家的文化。
那些条条框框,像一座大山,将他们这些老头子压的喘不过气来,他们希望年轻一代,无论思想还是行动能更自由一些。
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蔡玉卿背着沉甸甸的大包来,又背着空荡荡的包离开。
他走的时候,舒安歌几人正在上工,只能目送他在乡间小路上越走越远。
又过了一周,舒安歌将被子等笨重东西通过邮局寄回家,自个儿则背着零碎东西,拖着行李箱踏上了回乡的旅程。
临走前,她跟蔡国庆和朱振华他们隐晦的谈了谈当前形势,暗示他们别灰心,国家马上就要出新政策了。
三位令人尊敬的老人家,心里有了奔头,精神面貌也好了许多。
他们怀着不舍的心情,将舒安歌送走,同时默默的祝福她未来的人生,一帆风顺光明远大。
这是一个充满变化和机会的时代,舒安歌通过黄牛买到了卧铺,几乎把手头现金积蓄都花光了。
火车还没提速,稍微大点儿的站都要停靠很久。
舒安歌下车在站台休息时,看到普通硬座车厢里,旅客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活像沙丁鱼罐头。
每当这时,她就格外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花大价钱买了卧铺。
虽然这个时候卧铺条件也很一般,车厢里味道也不怎么好闻,但总比坐硬座好。
火车跑了两天多,终于抵达了终点站,就这还晚点了俩钟头。
车刚在站台里停稳,乘客们就急不可耐的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用尽全力往车下挤。
火车站广播不停的提示着,让大家注意行李和钱包,小心扒手和骗子。
舒安歌没跟大家挤,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背着包拎着行李箱下了车。
海市是华国经济最繁荣的城市之一,火车站修的很气派,虽然不如三四十年后,但也够让人咋舌了。
很多异乡来客,下了火车后,先仰着脖子跟鹌鹑似的,瞪大眼睛瞧火车站的各种建筑。
舒安歌随着人流出了站,看到外面很多举着牌子接站的人。
为了避免父母受累,她没跟家里说火车抵达的具体时间,打算叫辆出租车回去。
“柳美珍同志!”
正当舒安歌观望着,该去哪儿叫车回家时,一声洪亮有力的呼唤,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她刚扭头朝声源处望去,就瞧见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蔡玉卿,大踏步的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