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快说!”陆曼眉间蹙起,眼中起了些不耐。
吴氏也不卖关子了,直言道:“那日玉珠遇水变红,我想这玉珠定是有什么奇特之处,想问问夫人,何以它遇着和面的水就变红了?若是能去掉这奇特之处,便再好不过了。”
“你都不知我如何知道?”陆曼道,“普通玉珠遇着别的东西都不会变色,单你这玉珠会变,你让我上哪儿找人帮你问去?”
这话便是拒绝的意思,吴氏自然知晓,她涩然一笑道:“玉珠搁我这十几年了,我一直珍之重之,又如何会让它沾到别东西。”
出问题自然也不回出自她身上,但这玉珠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不是在她身上,那就是在陆曼身上了
吴氏话未明说,陆曼却听出了话中意,神色转冷,笑道:“我也知你珍重它。不过,当年虽然是我同意国公爷转交给你的,但你要问也该去问国公爷,在我手上的时候我也确实没碰过它。”
“夫人明鉴,我早先问过国公爷了,他说是您这来的珠子,用了没多久,转眼便送给我了,这中间一来一回,也就一些时日,便是国公爷有心想,却也没有什么理由不是。”吴氏朝着陆曼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你这可就不讲理了,不能仗着你与国公爷亲厚,便将责任归咎到我身上啊!”陆曼道,“这玉珠的料子是我和国公爷在街道上偶尔买得的,那块料子是块毛料,有一层皮,但剖开一看,就只得鹌鹑蛋大小一块玉。玉是好玉,国公爷便找人雕了这颗珠子,交由我看管,后来国公爷自己喜欢就成日戴着,谁想你一进府,没几天功夫就跟我打了声招呼拿过去送给你了。这珠子乃我与国公爷共同之物,我怎么敢在上头做手脚?”
陆曼说得情真意切,吴氏信了几分却难说。
陆曼见吴氏闭口不言,也不催促,静静坐着等,才过了半刻,就听她开口了:“那便是我错怪夫人了。”
吴氏起身行了一礼,赔了个不是道:“夫人话说清了,我也没什么好请夫人帮我的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我那儿了。”
吴氏来得突然,走得迅速,陆曼才缓过神来人就不见了。
捏了捏手帕,帕子冰凉,陆曼收了笑容,叫来身边丫鬟问道:“三小姐现在何处?”
“应是在福寿院陪老夫人。”
“派人在醒梧轩外守着,她一回醒梧轩就把她请过来!”陆曼吩咐道。
俞疏桐在福寿院里陪老夫人用过膳食,两人又在院子里转悠,看丫鬟们戏耍玩闹,直到用过晚膳,哄老夫人歇下才出了福寿院。
“三小姐!我家夫人有请!”
她一出福寿院就有人窜到她眼前说了这么一句,她定睛一看,来人是陆曼身边的小桃。
“二婶请我去做什么你可知晓?”俞疏桐问道。
“奴婢不知。”小桃回道。
“看你这样子在外边等了不少时间,想也不是什么急事,我明日再去,也不妨事。”俞疏桐眼睛在小桃沁了汗水的鼻尖一扫,回了醒梧轩。
小桃没请到人,回去把俞疏桐的话同陆曼一说,陆曼砸了手中的茶盏道:“真真跟她娘一样!厌她的时候她上赶着往人眼前跑,有事找的时候又百般推脱!”
小桃立在一旁不敢言语,等陆曼气消了才敢悄悄离开。
好在第二日俞疏桐来了,陆曼才算有了点底气,知道她眼里还有这个二婶!
“昨日为何没来?”俞疏桐一进门,陆曼就质问道。
俞疏桐笑了笑应对自如:“那是侄女怕去了耽误二婶休息,便找借口推了。这不,侄女一大早便过来了,二婶还不满意?”
陆曼冷哼一声,让她坐下说话,“你知道你那吴姨娘手中有一颗青色玉珠吗?”
“自然知道。”俞疏桐回道。
“我见那玉珠心生喜爱,偏她宝贝着不肯与人。你同她关系亲近,你去要,她定然不会推辞。”陆曼开门见山道。
“二婶也知那是吴姨娘喜爱珍重之物,又怎么能要我夺人所好,来讨好二婶?这等事我断然做不出!且二婶此举乃横刀夺爱,为人所耻,还是尽早收敛了心思,免得被二叔知晓,说你嫉妒吴姨娘!”俞疏桐语气坚定,起身告辞,那意思摆明了不答应。
陆曼颜色一顿,又道:“你若答应帮我办事,我可替你打点你爹的事。你也知你爹犯了重罪,在牢中必然要吃苦……”说完,看着俞疏桐,等她再做决断。
“二婶还是歇了这心思吧!前些日子我才帮吴姨娘找回珠子,如今不过一月,我又怎会夺珠献与二婶?”俞疏桐没几句话就走了。
陆曼阴沉着脸,盯着桌上茶盏,抬手一扫,瓷器碎裂,哗啦作响,外间下人见怪不怪,脸色平常进来收拾碎瓷片。
听着瓷片碰撞,陆曼闭了闭眼,那个小贱人怕是知道了什么,今日还同她演戏?也不觉可笑!吴氏昨儿来试探她,试探就试探,她倒要看看是一方独赢,还是两败俱伤!
第92章
从清辉院离开,俞疏桐又去了苍霞院。
吴氏坐在梳妆台前听见声儿就知道是她,忙起身叫双雁去端些点心茶水上来。
“吴姨娘不忙,我就是过来坐坐,眼看着没多久就到秋宴了,时候不等人!”俞疏桐忽来一声叹,吴氏笑道:“你才多大,你都感叹时候不等人,那我岂不是半只脚踏进棺材了?”
“姨娘见笑,我是感叹时间过得快。前几天我才把玉珠还给你,今儿个二婶就开找我说想要你这玉珠,让我来做个中间人。”俞疏桐道。
“那你这是来帮她做说客了?”吴氏不慌不忙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桌上摆着各样首饰,璀璨夺目,金制的,银制的,玉制的,上镶各色宝石的,也有简单素雅的。
“那自然不是,我就是来告诉姨娘一声,我二婶看上你那珠子了!”俞疏桐道。
“那是夫人同你闹着玩呢,我那珠子本就自夫人手中来,她想要,开口便是,我还给她也无不可。”吴氏挑了支碧玉簪替俞疏桐戴上,望着镜中容颜未开的人,摸了摸她的眉眼道,“你同你娘长得可真像,都有一张好容颜。”
俞疏桐目光一顿,问道:“姨娘见过我娘?我怎么记着姨娘进国公府没多久我娘就病了,没怎么来过国公府。”
“那是你记错了,你娘大病之前来过,我远远见过一次,当时她好像没引你,所以你才不知道。”吴氏卸下碧玉簪,散了她的头发,用白玉梳子挽了个发髻,将梳子别到髻上道,“她当时就梳了这么个发髻过来,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那么美的人,印象深刻,又怎会记错?”
俞疏桐陷入了沉思中,吴氏自顾自说道:“现在想来,我要是也有那么一副好容颜,后果也未知。自古红颜薄命,美貌多惹祸端,但也非是红颜之错,人心善妒,人又有占有之意,一争一夺,红颜如何,便也未可知。那时还羡慕你娘貌美,如今便只剩惋惜。你这容貌……”
“姨娘放心,我自己便能护好自己,若有人看重我相貌,欲强夺我,我便划破这张脸,他若不嫌我狰狞,我还有别的法。”俞疏桐握住她的手,止住她的担忧,回头盈盈一笑。
“划破多可惜,貌美并无错。谁若要强夺你,你便告诉我,我家是南岭吴家,虽不是做官的,但也有些门道,再不济能让你去那边,护你一生自是无忧。”吴氏道。
“姨娘怎么还认真了?我那是说笑的,我凭什么为了他人伤害我自己呢?不过是举了种做法罢了,姨娘且放心。”俞疏桐拍拍她的手,将目光放到梳妆台上道,“我还不知姨娘有这么多宝贝!姨娘不若同我戴上看看?”
吴氏一愣,又笑开了:“好!”
两人在梳妆台前拣首饰佩戴,玩闹了半天,俞疏桐才回去。
光阴如梭,转眼便到了丰收时节,各家庆丰收,办秋宴,国公府也不例外。
俞疏桐见国公府众人都忙,就自己回了趟俞府,拿了些米饼茶汤去监牢探望俞敬则。
狱卒引着她到了俞敬则住的牢房,按例叮嘱了几句就走了,留下父女二人,相对而笑。
“近日府里好吗?可有受影响?”俞敬则当先开口。
俞疏桐席地而坐,将篮中米饼茶汤摊开来道:“女儿早有防备,并未出大乱子。明晚便是秋宴时节,女儿还需留在国公府,不能来与父亲团聚,便提前一天来了,父亲尝尝,这是咱们府里厨子做的米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