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游相见正要过去隔壁的另一座位,却好巧不巧的被同来赴宴的旁人给坐了过去,他本就踏着开宴点过来的,眼下宾客几乎都已来齐,竟是已座无虚席,哪里还有什么位置可换,复又看了一眼对面的白让,只得暂时死了这份心。
这游相见坐在白让对面,可这白让倒是没有察觉,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只管喝着。
同时事实证明,这游相见的担心,也并非是完全多余的。
听——!
“你说这百面道人也是年少成名,出身医道仙家名门的楚山圣地,早早的就广为人知,怎么就没有哪家的仙首或者望族给瞧上呢?年纪不小,倒也该是说门亲事的时候了。这白让也就单这两年来才声名大起,一朝竟是把他那所有荣光都给比了下去,这游相见眼下与其正面而坐,是不是虽然表面平和,心里该不会早已惊涛骇浪,拍打了无数遍了吧!”
“我倒觉得不是!你看那百面道人,优哉游哉的压根就没把那玉卿子放在眼里。淡然的样子坐在那里也不过就是彰显一下他对那白让的视而不见,印证自己家大业大,应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谁给比对了下去才是!”
两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巧就给那游相见给听进了耳朵里去。只见他慢悠悠的拿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接着端在手里举杯向刚刚谈话两人的方向举了举,嘴角上扬,眼睛一眯,冲他们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这一笑不轻不重的倒是把刚刚那两人给吓了一跳,纷纷噤声不再言语,其中一人眼神示意另一人说着“都怪你!”,另一人也不甘心两眼怼了回去,似乎在说着“也有你的份,不能全赖我。这下咱俩可好,把那百面道人给得罪了,这怕是以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另一人眼神则依然是不认账,一副“反正怪你,与我无关”的表情依然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游相见头疼!抬手捏了捏眉心......
白让的思绪似乎早已飘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走神走的厉害!饶是那岑夫子已经到场,向他这边望了不下三四次,竟是也没一点回应,到最后竟直接拉着他那身娇肉贵的芳菲仙子一步两步,巴巴地走了上来,直至走到了眼前,白让这才回了神,立马起身冲两人作了个揖。
岑夫子脾气超乎寻常的好,似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悠悠地冲其女儿说道:“芳菲,这就是我刚刚给你提起的玉卿子白让,被大家冠以战神的美誉,你虽久居闺阁,但是应该有所耳闻。”接着又看了看白让,说道:“玉卿子,这就是小女。你们不妨先熟识熟识。”
白让又作了个揖,以示恭敬。岑芳菲见面前之人眉清目朗,品貌非凡,那脸庞早似被落日余晖打了章印一般,别有一番风趣。
可白让没有注意到这些,思绪依然在九州之外神游,哪怕是那岑夫子具体是何时离身去招呼其他之人的,他都不甚清楚。
岑夫子看不透彻,远远的从另一边望过来,不明白他这到底是真迷糊,还是装迷糊。
“玉卿子?”岑芳菲立在一侧喊了一声。
没人应。
于是岑芳菲也就不好再开口,讪讪的走开了。
这场宴席,最终以白让的,不闻不问,不听不看,不言不语而最终收场。可是这揖倒是作了不少,免得有人说他,恃才傲物,失了礼数。
说来白让这初次被议婚光明殿之时,那沈清壶倒还清楚着呢。还知道这一山更比一山高,想着趁自己还有名望,手还够得着,准备去抱抱那战神的大腿,于是乎,就命人八抬大轿抬了一位不。着。寸。缕的美人送了过去。
不。着。寸。缕着实说的有些夸张了,其实那美女是披了件纱衣的,可不知这流言蜚语,传着传着,不知传到了谁的耳根里,从那嘴里再被吐出来的时候就突然变了味儿,变成了不。着。寸。缕......
刚被送去的第一天,众仙家世人皆传言这美女眼若春上波江水,肤若凝白翠脂玉,是美人中的极品,任凭你是如何的一个斩断春花秋月梦,从此不染杨柳姿的男子,也都禁不住她那婀娜多姿,九曲回肠的撩拨而坐怀不乱!
可说出此话的人,被打脸也是打的无比的生疼,谁都不曾料想,那盛装美人的锦缎娇子硬生生的被晾在了那桂殿门前整整一夜。这夜晚可是比不得青天白日,艳阳高照,就算那轿子里坐着的是一个高贵优雅,刚刚吐蕊的娇艳玫瑰,过了一夜,更深露重的也会变成一个被霜打焉了的茄子......
第二日,众人皆闭口不言,等那黄昏日落!
第二日晚,依然如此。
别说变成了被霜打了的茄子,翌日清晨,那美女的一张脸,连那脱了水的苦瓜都已是不如!
这第三日,众人依然闭口不语,继续等那落日清辉铺满大地。
说来这美人倒也硬气,第三日入夜,直接登门闯进了那桂殿大门。
于是就连抬轿子在一边陪等的脚夫,都死盯着那扇被美人芊芊玉手推的一摇三晃的桂殿大门不放,像是数道金光,望眼欲穿,恨不得能够盯出来一个洞,再从那洞口一眼望到尽头,直望到白让休憩的那张床上去......
正盯得出神,却是见那美人一阵哭天抹泪的疯跑了出来,连娇子都被抛在了身后,直奔那蓬莱灵山境的山下,一众脚夫则慌乱的抬着那台花枝招展的空轿子,一路紧随其后,追赶而去。
沉寂了两日的街坊邻里,旮旯街头顿时像炸开了锅。
“听说了没那被送去的美人自个儿跑下来了!”
“听说那美人竟是被白让赶下来了蓬莱山。”
“听说了没?那美人身娇肉嫩的硬是挨了白让手中的一道七彩流光!”
“诶!听说那白让嫌那美人丑,污了他的眼,劈了一道流光,那美人哭花了妆就被脚夫又给抬下了山。”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还有人说:“那美人深受打击,断了生念,一头扎进了忘川水,自此香消玉损......”
第53章 拒婚2
再到后来,神位故事不断的推陈出新,慢慢的就被大家给淡忘了。
再次被人拿来说起,又是几年后的一个夏天。战神白让成功抵御了一场洪灾,救了一方黎民百姓于危难,深得民心。岑夫子断了念想多年的心事重被开启,竟是又一次开始为白让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再次为其议婚光明殿。
“玉卿子......近来都在忙些什么?”神君岑夫子老头这次并没有单刀直入,倒是转着圈儿的开始打起了太极。“其实随着年岁的增长,身边太过清净也算不得是一件好事。自古以来,不论神仙还是百姓都讲究个儿女绕膝,共享天伦,能够图个老来以享天年的好光景。”
“神君不知,让,素喜清净。至于年老之事,此前并未多想,只盼能够图个安稳,顺其自然就行。”
油盐不进!
岑老夫子郁郁而不得法,暗自和自己的手较了较劲,两手交叠,狠狠的拧巴了两下。两道眉毛瞬间横着被拉长了些许,眯着双眼不着痕迹的用一道冷冽的寒光瞪了立在光明殿下的白让一眼。
白让则是固有的姿势,两眼盯着身前的那片空地,就那样狠狠的盯着,像是从那里反而能够盯出一片风花雪月,梦里情长。
“其实老夫喊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需要商量,神魔两界各自安生,倒也没有什么大的事端发生,凡是作乱的神鬼邪神也都有所安置,可谓四海太平。闲来无事,我这老头就格外落个清闲,所以就特意喊来玉卿子你过来话话家常,莫要见怪。”
“……让,愧不敢当,神君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白让冲其做了个揖,复又立好了站姿。
“就说说我这小女吧,你说这数九寒天的非要吃什么荔枝,唉……我纵然是个得道神位,可也是办不到啊!你说说这不是无理取闹么,这孩子真是该有个人管管了!”
“……”
“我听闻这南海神州有棵万果神株,此树能够幻化各种果蔬,堪称神奇至极。你这闲着也是闲着,老夫恳求玉卿子能否为我分忧,陪同小女一起寻那神树去,变幻些荔枝,省的她揪着此事不放。省的让我在这劳神费力的,不能专于正事。”岑夫子自己都觉得此刻他似乎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万果神株这种东西也能瞬间脱口胡诌,突然就有点佩服起了自己,老虽老了,可这脑袋瓜儿,倒还是蛮灵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