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王徽之忽然说道:“阿耶有何话,不妨直言!近来我可没有招惹你!你为何看我不顺眼!”
好戏开始了!
王玄之眸光发亮,拿起一把炒豆子,边吃边看。
葛洪捋着白须,气定神闲的望着王徽之。
郗璇轻声提醒道:“五郎,好生说话,莫要与你阿耶顶嘴。”
王献之诧异的看向郗璇,开口说道:“五郎如何顶嘴了?”
难道小孩子对大人说话的语气冲一点,就是顶嘴吗?
王徽之反问郗璇:“我何时顶嘴了!我只不过是想问清楚,阿耶为何要恼我!”
见王献之帮着王徽之说话,王羲之眯起眼睛,凤眼若有所思的扫了眼他们两人。
王羲之低着头,凤眼端详着小儿子,声音温和的问道:“七郎,五郎是否让你了调制配方,将那些东西涂到我面上?”
清澈明亮的眸子,微微闪烁。
见状,王羲之哪里还不明白!看来,果真是王徽之怂恿王献之搞了配方,弄黑了他的脸!
这个顽劣之子!
王羲之的脸色本来就黝黑,嘴角往下一拉,凤眼一冷,面色看起来更是阴沉。
王徽之不解的开口问道:“阿耶,此话何意?”
王羲之冷冷一笑,倏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睨视王徽之,声音冰冷的教训道:“五郎,往常你如何顽劣,我都不予理会。如今你竟然拿我容貌开玩笑,看来不好好教训一番,你是不知悔改!”
王徽之拧着眉头,站起来仰头望着王羲之,不高兴的说道:“阿耶,我何时拿你容貌开玩笑了?听你之言,难道你变丑,与我有关?我可什么事都没做!阿耶,你莫要给我乱扣罪名!我是这个家里最无辜的人!”
王玄之吃着炒豆子,聚精会神的看戏: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
王玄之长大至今,还没见过王羲之动手打人呢!今日真想开开眼界!
听了王徽之的话,葛洪只觉得这王五郎,真是厚颜无耻!
见王羲之衣袖颤抖,王献之缓缓站起来,出声说道:“是我干的。”
“咳咳咳——”王玄之瞪大眼睛,被炒豆子呛到了。
何氏立马给他倒了杯清水。
捋胡须的动作僵住了,葛洪不可置信的望着王献之。
王羲之怔住了,缓缓低下头,看向王献之。
王徽之诧异的看向王献之,心里十分感动:七郎竟然护我至此!
郗璇也愣了一下,低声开口说道:“七郎,莫要胡言。”
王献之才四岁,没人怂恿,他会干出这种事吗?在场几位成人都一致觉得,此事是王徽之怂恿王献之干的!
王献之仰头看向王羲之,认真的说道:“就是我干的。我觉得阿耶黑一点,更好看。”
这个理由,让在场诸位一时无语。
王羲之深吸了几口气,脸色才缓过来。他弯下身子,目光认真的端详着王献之,轻声开口问道:“七郎为何要替五郎担着?”
哪怕王献之亲口承认了,在场的人,还是不相信这是他干的。
王献之再次说道:“与五郎无关,是我一人干的。一人做事一人当,阿耶要罚就罚我,切莫责怪五郎。”
王献之一向温润乖巧,王羲之觉得这个儿子最像他。他压根不相信这件事是王献之一个人干的!肯定是五郎怂恿七郎干了这件事,还教导七郎替他背锅!
思及此,王羲之面色阴沉的转头看向王徽之。
王徽之摆手说道:“阿耶,都说了此事与我无关!我是这个家中最无辜的人!”
王羲之语气冷淡的言道:“将后院书屋里的所有竹书,抄写成纸书。何时抄写完,何时你方可出门。”
王徽之一脸惊呆的问道:“为何七郎认错,却要罚我!”
王羲之语气凉飕飕的说道:“莫非你想到田园干活?”
王徽之张大嘴巴,红着眼睛指着王羲之说道:“阿耶,汝甚可恶!”
说完,王徽之扭头往外跑。连鞋子都没穿上,一转眼就消失了。
王献之觉得,王徽之这回是真的受委屈了。他再次开口解释道:“与五郎无关,此事当真是我一人所为!阿耶为何要责罚五郎?”
王羲之摆手说道:“七郎,这阵子,你搬到后院住。日后少学五郎!”
王献之皱起眉头,直接言道:“阿耶,你不想出仕。脸黑了,容貌毁了,自然就有理由拒绝朝廷的征辟了。”
王羲之愕然,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王献之。好一会儿,王羲之才言道:“七郎想帮我?”
王献之点头。
此时此刻,王羲之这才相信,此事是王献之一人所为!
“是我错怪了五郎。”说完,王羲之起身往外走。
这场戏,跌宕起伏,几经转折,让王玄之看得目瞪口呆。
等王羲之离开后,他才出声说道:“莫非阿耶要去给五郎道歉?”
郗璇目光复杂的看着小儿子,没想到小儿子这么聪明,她语气无奈的言道:“七郎,你有心了,下次不可如此所为。容貌对于世人而言,有时候比生命更重要……”
王玄之看向王献之,感叹道:“七郎,你胆子不小啊!”
王玄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等七郎再长大几岁,该不会像五郎那样顽劣不驯吧?
作者有话要说:王徽之:宝宝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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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入内为犬
王羲之追到了客居, 看到王徽之在屋门前挂了绢布,绢布上写着:王徽之之父, 入内为犬。
眼角微微抽搐,王羲之沉着脸,目光幽幽的盯着绢布。
“五郎, 你出来!”
王羲之没有拍门, 隔着门板,对屋内叫了一声。
屋内, 阿良面色忐忑的看着王徽之,低声言道:“五郎, 此举不妥吧?听郎主的语气,似有不悦……”
王徽之躺在席间,喝着小酒,手里把玩着小雕像, 漫不经心的说道:“谁让他冤枉我,我心里甚是难过。”
阿良可看不出来王徽之难过!这副小模样, 惬意着呢!
阿良苦口婆心的劝道:“五郎,郎主错怪了你,故而现在过来与你道歉。你又何必非要端着架子?”
这世上,有多少父母说错了话, 能放下架子跟儿女道歉的?
王徽之能有这么好的家世,有这么好的父亲,不好好珍惜也就罢了,还要经常作妖, 可真是……唉!
阿良摇了摇头,试探的问道:“让小奴去将门打开吧?”
王徽之噙了一口酒,口气随意的说道:“想去便去!”
阿良犹豫了一会儿,见王徽之不以为意,不像是生气的模样。这才跑到外面,将屋门打开。
阿良弯着腰向王羲之行礼:“郎主请进!五郎也是受委屈了,心里难过,才会有此举。还请郎主切莫责怪五郎……”
王羲之盯着屋门上挂着的绢布,脚步不动,语气平静的对阿良言道:“让他出来见我。”
阿良转身跑回内室,对王徽之说道:“五郎,郎主请你出去。小奴扶着你出去吧?”
阿良说着,把手递出去。
王徽之拂开阿良的手,翻了个身,随口说道:“我乏了,不愿见人。”
阿良苦着脸,低声哀求道:“小奴求你了,就出去见见郎主吧!”
“阿良!”
门外传来了王羲之的声音。
阿良小跑出去,王羲之指着门板上挂着的绢布,语气平静的吩咐道:“将它取下,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