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很高兴
轻城是不一样的,他知道。
她在为他好。
易轻城捂着胸口,还是气得不行,说多了有点口渴。
小秦殊殷勤地把豆浆往她那推了推,像极了阿宝每次被训,讨乖卖巧的样子。
易轻城突然发现他眼睛红红的。
完了,不会把他骂哭了吧。
不会吧,狗男人脸皮那么厚,应该不会这么脆弱。
易轻城喝了豆浆,抬起腿道:“你跟我学,这样按摩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说着小胖手在小短腿上捶捶打打,有模有样的。
小秦殊有模有样地捏了捏自己的腿,眼中亮起来:“真的好多了!谢谢轻城。”
他弯着腰,易轻城见他两腮肉嘟嘟的,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
倒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肉了,很好很好,继续保持。
小秦殊怔了一下,抹了抹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易轻城两只魔爪都伸过去,撸猫似的,还点评:“有点粗糙,以后注意保养。”
她小手软软的,没用什么力气,小秦殊不敢乱动,乖得像个布娃娃,甚至犯了困意,眯眼打了个哈欠。又见她脸上肉更多,他伸手过去,也想捏捏她的脸。
易轻城不乐意了,扭头避开他的手,凶道:“只准我捏你,你不准捏我。”
“哦。”小秦殊慢吞吞放下手,想了想,决定以后吃胖一点,这样轻城摸起来就更舒服了,也就会更喜欢他了。
辰时,宋叔达和聂文冲果然如约而至。因为知道郡主爱睡觉,又大病初愈,所以他们来的并不早。
他俩本来以为小郡主只是随口说说,毕竟才四岁的孩子,从前又呆呆傻傻的,说话岂能当真。
可是没想到,他们刚在偏厅坐下喝了口茶,就见小郡主穿着一身珊瑚红的短打,踢踏着脚步进来了。
小郡主的头发高束着,在脑后随步伐一荡一荡的,煞是朝气蓬勃。她脖子上挂了个蓝湛湛的银项圈,下缀一粒粒石榴大的东海珍珠,蕴着如霞般的浅粉色光晕。
鲜丽的颜色衬着稚嫩娇颜,她眼神却端的冷静坚毅,在这春寒料峭中别有一番凛冽飒爽的动人。
昨天还虚弱着,今日就满血复活了。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真是金童玉女。
方才闲得无聊,易轻城将小秦殊打扮了一下。果然人靠衣装,她满意极了,还对他说:“以后不打扮好了就别来见我。”
“两位先生久等了。”易轻城行礼。
两人才回过神来,聂文冲仍是沉稳微笑地望着她点点头,宋叔达摸摸脑袋傻笑着。
宋叔达本是杀伐之人,唯恐凶神恶煞吓到了小郡主,硬是笑得脸僵,殊不知这样更奇怪。
“郡主今天想学什么。”聂文冲问道。
易轻城眨眼:“哪有老师问学生的,该我问您们两位才是。”
宋叔达想了想,道:“前段时间郡主生日,皇上送了郡主一匹小红马,郡主到现在还没骑过吧?”
一大早就学马?刺激。
易轻城撇头看见小秦殊眼神中似乎有些意动。
她想起秦殊在长偕殿带阿宝骑马马的那一幕。
“等易儿长大了,你娘也醒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骑真正的大马。”
言犹在耳。
“现在正是朔冬,天气严寒,行动起来多有不便,恐怕不适合骑马。”聂文冲反对。
宋叔达想想也觉得有理,却听小郡主摆手道:“无妨,骑着玩玩也挺好的。”
宋叔达遣人从马厩牵了几匹马到马场,朝阳光芒万丈,穿过沆砀雾凇,天地一片素白静寂。
小马驹摇头摆尾,毛色火红水亮,不时撂撂蹄子,打个响鼻。
“你骑过马吗?”易轻城问小秦殊。
他微微抿唇,腼腆地摇头。
易轻城望着那匹小马,轻声道:“我也没骑过。”
其实这话是假的。秦殊登基之后,为了缓和二人关系,抽了很多时间带她玩乐,其中便有马术这一项。
大宛良种,矫健神骏,那年总共只得两匹进贡上来。易轻城原本不屑一顾,结果被秦殊逼着骑了几回。
别人赶鸭子上架,他是赶金丝雀上马,可恶!
宋叔达先示范了一遍,然后扶着小郡主上马。易轻城摸了摸它的鬃毛,这马甚是温驯,慢悠悠地往前走。
小秦殊攥着缰绳紧紧跟在她身边,小小的脸上神色凝重,生怕她掉下来。
“别家小女孩都不敢骑马,郡主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宋叔达把她夸上了天。
不就是骑马吗,易轻城嘚瑟,循着记忆中的样子,轻轻提了提缰绳,夹着马肚喝一声:“驾。”
她动作本来十分轻,可不知这小马驹受了什么刺激,忽然磕了药一样,长嘶一声扬起前蹄立起来,易轻城差点被癫下来,还没反应过来它就开始狂奔。
我错了马哥!算了算了,就当给我面子!
易轻城一脸懵逼地抱着马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脑空白。北风呼呼从两侧刮过,她听见身前身后一片混乱的尖叫声。
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被甩下来,可双臂越是收紧,马驹挣扎得越凶。
“轻城!”小秦殊惊慌大喊,拔腿追上去。宋叔达也吓得心口狂跳,立即翻身上马,原本就坐在马上的聂文冲最先冲了过去。
其余大马也受到惊吓,好在小马跑得不快,力气也小,宋叔达聂文冲和仆从们很快过来将它制服。易轻城被宋叔达眼疾手快地提到自己马上,已经全身发抖瘫软如泥。
“郡主,你有没有伤到哪?”宋叔达抱着她打量一番,生怕她有什么闪失,自己可怎么和王爷交代。
易轻城这才慢慢回过气来,被风吹得通红的小脸一皱,两行眼泪鼻涕唰地流下来。
“轻城!轻城!”
有人焦急地唤她,易轻城泪眼朦胧地往下一看,是一张前尘新梦中都熟悉的脸。
小秦殊垫着脚仰着头,迫切地想看看她怎么样,可她身边环绕的人太多了。
他不知何时脸上也沾满了水渍,不知是汗还是泪。
易轻城盯着他看了一会,哭着推开宋叔达,连滚带爬地下马搂着小秦殊的脖子继续哭。
她真的到他身边时,他反而措手不及,只能循着记忆中小时候老太监安慰他时的做法,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轻城不怕,没事了。”
他自己何尝不是吓得双手发抖,出了一身冷汗,脑中不停回想方才那幕,犹自后怕。
轻城那么小,那么脆弱,万一真从马上摔下来……
那这世上唯一一个肯对他笑,真心对他好的女孩就没有了。
哪怕只是想想,秦殊也觉得不能忍受。
易轻城刚平复下来一点,就觉得他抱在自己背上的手越来越紧,勒得发疼。她猛地推开他,用手背擦干眼泪。
“郡主受惊了,快回去休息一下,再叫太医来看看。”聂文冲道。
“且慢。”易轻城挥退要来抱她的侍女,转身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马驹。
她项圈上的珠串混乱中被扯断了,雪地里洒了一地珍珠。
“去找几个兽医来,本郡主倒要看看这马为何突然发狂。”易轻城咬牙切齿,映着雪色的眸子清亮无比。
害她当众出这么大丑,还差点摔下来。
“郡主……”其他人都有些踌躇,担心她的身子。
“谁都不准动!”易轻城张着小手,保护案发现场。
仆从们只好去找兽医,还没走几步,小秦殊指着马驹从原点奔到这来的蹄印,“这条路也不能动。”
这个她倒是忘了。易轻城点头附和:“不准动!”
场面就这么被两个气势汹汹的娃娃控制住了。
第30章
易轻城蹲下来仔细检查马驹, 但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是她自己提议骑马的,能下手的机会只有从马厩到这的路上。
那么王府的下人里也有奸细?
对她下手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说她爹娘终于不想再要她了?
宋叔达摸了摸头,问道:“郡主,莫不是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易轻城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聂文冲,他还是从容自若, 也在探究地打量她。
易轻城假装童稚的语气说:“你们难道没看过话本吗, 像本郡主这么聪慧可爱又受宠的人,总有刁民嫉妒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