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直起身子,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并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绯红的脸颊上挪了开来。
清了清嗓子,孟樾冷声道:“以后不准再这么叫我,听见没?”
“听见了。”阮黎点头。
“那以后叫我什么?”
“孟樾。”
孟樾这才稍微满意了些。
他掀开门:“走吧。”
阮黎走了出去,然后抿了抿唇,小声道:“再见。”
孟樾勾唇:“再见。”
看着阮黎上了电梯,孟樾才反身回去。
不过他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
穿好外套换上鞋子后,孟樾给家政阿姨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收拾屋子,他自己则是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明日就是除夕。
昨天白天,乘风召开董事会,孟樾作为执行总裁汇,总结汇报了本年度公司各项工作。
会议结束后,向来严肃的董事长,也就是孟樾的父亲孟远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肯定了孟樾的工作能力,末了提了一句让他尽早处理完事情,回家过年。
至此,孟樾才终于给自己放了假。
但他并未急着回家。
而是开着车子去了一家花店,买了束香水百合后,一路向着郊外驶去,最终,停在了一家疗养院外。
疗养院离市区虽远了些,但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孟樾捧着花下了车,看门的大爷从保安室探出头热情道:“来了啊!”
“嗯。”
大爷知道他就这性格,半点也不介意,拿着遥控给人打开了门,然后又关上窗忙自己的事了。
这家疗养中心是C市最高端的一家。
院子中间是半个学校操场那么大的草坪,周围稀疏围绕了一圈平房,房与房之间隔了十来米的距离。
房子都是米色的外墙,朱红色的琉璃瓦片将屋顶做成了仿古样式,看起来简单,但实质上这里每一间都是独立的小套间,里面从医疗设备到厨房卫浴,东西齐全,应有尽有。
同样的,价钱也昂贵。
临近年关,医护人员开始轮班,许多住在这里的人也被接回家过年,疗养院里一下子显得有些冷清。
孟樾穿过草坪,绕过房区,又往后走了五分多钟后,站到了一个独栋的二层小洋楼外。
他整理好衣襟,按响门铃。
十几秒后,门被打开,朴素又勤劳的护工阿姨笑着道:“快进来,估摸着你今天要来,人一早就在客厅坐着等你呢。”
孟樾点点头,走了进去。
房间里暖气给的很足。
客厅沙发上,披着羊毛披肩的女人靠坐在摇椅上,双目轻阖。
她脸上有着明显的皱纹,是岁月留下了来的痕迹,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韵味。
大概是门这边的响动吵醒了她。
女人望了过来,待看见孟樾时,脸上便有了几分笑意。
孟樾也笑了,他走近,双手将香水百合递到她面前:“妈,我来看你了。”
第21章
沈秋棠在这家疗养中心住了有七八年了,从孟樾有记忆起,她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起先是在家里住着,隔三差五家庭医生上门为她调理。
后来孟樾出国读大学,她就索性从家里搬来了这儿。
沈秋棠与孟远山之间是典型的商业联姻,夫妻关系名存实亡,虽然忠于彼此不曾出轨,但双方之间亦是没有半点感情。
所以分居再适合不过了。
沈秋棠从孟樾手中接过花束,一手轻轻摸了摸花瓣:“真漂亮,你有心了……把我房子里的那束换下来吧。”
后半句话是对护工张嫂说的。
张嫂拿着花束依言上楼去了。
孟樾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抬手松开了大衣扣子:“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沈秋棠笑着道:“好着呢,放心吧。”
她气力不足,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
孟樾看她面色一如往常,心情感觉还不错,这才放下了心。
顿了顿,孟樾又道:“我刚来的时候,感觉院子里都没几个人了。”
他好似是随意提起一个话头,并未有任何别的意思。
沈秋棠温声道:“没人了也好,更清净了。”
她看着孟樾,眼中写满了了然。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是心思重的,偏偏又不爱说话,有事都憋在心里。
有时候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往外说个两三分,剩下七八分,得要旁人自己去猜。
这样不好。
果不其然。
孟樾闻言,手指紧了紧:“您今年还是不回去吗?”
“不回去了。”沈秋棠道:“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见不得吵,过年家里人来人往的,还是算了吧。”
孟樾:“嗯,那就算了吧。”
他语气表情神态未有丝毫变化,但当母亲的看在眼里,还是有些心疼了。
“我们离的很近,你要是有时间就多来看看我。”
“好的,妈。”孟樾一口应下。
“陪我吃顿饭再回去吧。”
陪沈秋棠吃晚饭,孟樾又陪她说了会儿话,等到一点多沈秋棠要午休时,他才离开。
又开车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孟家别墅在C城滨河新区,家里没什么人,只要孟远山和孟樾俩住着,除此之外就是佣人和司机。
好在孟樾二叔一家就住在隔壁,往日没事了经常过来转转,倒也不算太冷清。
孟樾回去的时候,孟远山和孟二叔正坐在书房手谈。
孟樾进去打了声招呼:“爸,二叔。”
孟二叔脾气随和,笑着问孟樾:“刚回来,外边挺冷的吧?”
“是挺冷的。”孟樾道。
孟二叔点点头,等落下一颗白子后,才道:“我跟你爸下棋,你不用管我俩,去忙你的吧。”
孟樾又看了眼父亲,见他没异议,这才退了出去。
他换了身衣服,又冲了个热水澡,等再出来的时候,二叔已经回去了。
孟远山正坐在客厅里读报纸。
他用不太习惯平板电脑,所以还保留着阅读纸质报纸的习惯。
孟樾一下来,孟远山从报纸上挪开眼瞥了他一下,然后又落回到了文字上。
他问:“上午去看你妈了?”
“嗯。去了。”
“她今年还是不回来?”
孟樾又是一声:“嗯。”
孟远山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不再说话,又一心一意的翻看报纸了。
翌日,是除夕。
家里帮佣的几个佣人也请了假回家过年,剩下的两位一大清早就忙着贴春联挂灯笼,好不热闹。
年纪越大,过年越没什么意思,就算家里布置的再怎么喜气洋洋,孟樾依旧感觉不到半点年味。
尤其是C市几年前开始禁燃禁放,到了晚上,更是万籁俱寂,没有半点声响。
电视里的春晚一年比一年乏味,孟远山吃过晚饭后就早早地回了卧室。
孟樾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
他微信添加的人不多,有部分是因为工作需要添加的。
这些人中,有那么些年纪偏大的喜欢群发拜年短信送祝福。
牵扯到人情往来,孟樾不理会不行,索性编了一段祝福也群发了过去,然后点开朋友圈翻看了起来。
赵明晖过年去了非洲,据说是因为他那个新交的女朋友想去非洲看非洲象,他就陪着人去了。
非洲象看没看到不知道,但赵明晖快被热成了傻逼,朋友圈发的照片一天比一天黑。
孟樾无聊的紧,索性就在他新发的那条朋友圈下点了个赞。
两分钟后,手机收到了来自赵明晖的一张合影。
晒得乌漆墨黑的赵明晖搂着一个锥子脸,两人笑的一脸开心。
赵明晖:【怎么样?年底新交的女朋友!】孟樾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不是夏天的那一个吗?】赵明晖:【不是啊!兄弟你瞎啊?/鄙视】孟樾沉默片刻:【她们都长一个样。】赵明晖偏爱锥子脸大胸妹,他那惨烈的审美,孟樾一向是不敢苟同。
赵明晖:【炸弹/炸弹/炸弹】赵明晖:【刀子/刀子/刀子】孟樾冷笑一声,收起手机懒得理会他。
片刻,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拿出手机翻到联系人页面上,三两下找到一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
与孟樾这边的寂静清冷不同,阮黎那边热闹多了。
面积不大的两居室里,阮黎和母亲坐在客厅边吃饺子边看春晚。